宮含章聽到李紳讓他滾的回話前,還信心滿滿地站在提點刑獄使司衙門外樂呵呵的笑著。
“他什么?”宮含章皺著眉頭,他不敢相信李紳竟然讓他滾。
“李大人讓您趕緊走。”逐客的緹騎比劃了一個手勢:“咱們這是朝廷的官署,正經(jīng)還有公務(wù),沒工夫和您在這磨嘰,”
這個李紳還真是有趣,宮含章記不得自己上次被人冷落是什么時候了,今天在這提點刑獄使司竟然結(jié)結(jié)實實吃了一次閉門羹,自己已經(jīng)表明了程公公對蜀王的支持,竟然還被李紳一口拒絕,如此看來這位李公垂是認準了當(dāng)今皇帝要為皇帝效死了。
“也好,希望李公垂不要后悔。”宮含章也不猶豫,直接便走。
這個李紳和提點刑獄使司衙門,多他們一個不多,少他們一個不少,既然李紳鐵了心要給皇帝做陪葬,那么宮先生也無所謂多留意什么,提點刑獄使司雖然是皇帝手中的一股力量,但也不是缺了他們不行。
早就有六個轎夫抬著一頂軟轎在一旁等著,宮含章直接上了轎子,吩咐了外面的轎夫一聲,也不再繼續(xù)拜訪別的官員,直接回轉(zhuǎn)程奇力在宮外的外宅去了。
程奇力的外宅,就在白玉京中最繁華的西市邊上,原是一個波斯胡商在大虞初年建起來的,后來大食崛起,波斯不能抵擋。那波斯商人便將這宅院賣了回國去當(dāng)弦高對抗大食人去了,這處宅院幾經(jīng)轉(zhuǎn)手最后到了程奇力手中。
這座宅院氣勢恢宏,內(nèi)里竹林掩映,雕蘭回宇,還有一點點西國大秦的風(fēng)味,程奇力在這里養(yǎng)了十七八個美人,若論粉黛的顏色比皇帝那個有名無實的后宮強不知道多少。
宮含章一落轎,便有十幾個身穿武服勁裝的好手圍了過來向他見禮,宮含章隨手擺了擺直接往里面走。
“老爺起來了嗎?”
程奇力不喜歡自己太監(jiān)的身份,所以內(nèi)宅之中都是以老爺稱呼他。
“老爺正在等宮先生,蜀王已經(jīng)過來了,正在琳瑯閣閑坐。”領(lǐng)頭的人回道。
宮含章點了點頭,關(guān)于繼位的人選,他一貫認為蜀王要比光王更為合適。蜀王畢竟是神皇帝之子,肅皇帝之弟,在繼承順位上遠比光王要適宜。更何況人人都光王語拙癡傻,可誰都知道那是他韜光養(yǎng)晦的法子。
一旦光王上位,要不了多久估計就又是一個肅皇帝。
沒錯,肅皇帝就是宮含章給李旭想出來的謚號,在這位程奇力的謀主看來,當(dāng)今天子已經(jīng)和死人無異了。
宮含章在宅邸的樓閣中穿行一會,便走到了一處暖閣之內(nèi),這里是程奇力平日安歇的地方。一入暖閣,便是一個青銅絞金獅子咬日香爐在那里吞云吐霧,兩邊的架子上擺著各色各樣的珍玩,大多是各地的地方長官搜羅來的。
“先生回來了。”程奇力穿著一件錦袍,靠在胡桃木椅子上拿著一杯湯飲喝著。
兩個高挑有致的侍女捧過來銅盆和熱手巾,宮含章洗了洗手,又拿起熱手巾擦了擦臉。
“嗯,回來了,還算是不辱使命。”宮含章將手巾放到侍女端著的木盤上,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牛僧孺和李紳他們都年輕。”程奇力將能夠滋養(yǎng)元氣的藥飲又喝了一口,這是當(dāng)年天師道用來養(yǎng)元培精的秘方,后來天師道的宗門被大虞太祖攻滅,這道方子也就傳進了內(nèi)廷之中。
“牛僧孺還知道進退,吃過了虧眼光總會寬一些,他今夜估計會過來。”宮含章坐到程奇力身邊。“倒是李紳,直接回絕了,這個李公垂啊,還是賭性太重。”
程奇力有些沉默,對于廢立天子之事,他心里面還是有些忐忑,認為現(xiàn)在有些不合時宜。不過畢竟北都那邊的意思,讓事情不得不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可惜了,老夫一直很欣賞他。”程奇力還記得六判書剛剛選出來的時候,李紳第一個站出來要解決文黨,那個明顯帶著賭博意味的決斷讓程公公記住了當(dāng)時那個判書。
“風(fēng)聲已經(jīng)放出去了,只是現(xiàn)在有謠言皇帝中毒了,現(xiàn)在若是貿(mào)然動手對咱們沒什么好處。”宮含章有些難受,實際上廢立天子的計劃早就開始著手進行了,但是皇帝的一通亂拳讓局面有有了些變化。
“唉,魚公公早就囑咐過,這個皇帝啊喜歡什么都行,練武、繪畫、游獵、打馬球、找姑娘,唯獨一樣就是不要讓他多觸讀書人,接觸政務(wù)。接觸的一多,他就想起來這天下是他的,然后就要開始折騰了。”
程奇力長嘆一口氣,比起魚公公的沉穩(wěn)老辣,自己還是差點道行。
“都是文太后,婦道人家耽誤事,安排誰不好,安排一個文元恒。”宮含章覺得關(guān)鍵就是文元恒的確起到了一個老師的作用,將皇帝教了出來。可是眼下的大虞天下可不需要皇帝。
“現(xiàn)在什么都晚了,也是我一念之仁,還有韓崗那個老匹夫作梗,忘了魚公公的囑托,不得不忍讓太多,最終讓朝局形成了現(xiàn)在這么一個局面。”程奇力道:“剛剛韓崗派他的心腹過來傳了句話,今晚的飲宴,韓玦不會過來了。”
人總是會變的。程奇力搖了搖頭,自己再也不是當(dāng)年那個在宮里被人欺凌的丑陋太監(jiān),神皇帝的恩情他會永遠記得,但是現(xiàn)在如果是神皇帝擋了他的路,那他一樣會向神皇帝出手。
“沒關(guān)系,韓崗畢竟老了。韓玦既然已經(jīng)表態(tài),裴度手底下的令狐楚也會過來,朝局上的事,明公不用擔(dān)心,自然有他們?nèi)ナ帐笆孜病!睂m含章笑道。
韓黨畢竟不是一個組織嚴密有明確政治綱領(lǐng)的組織,只是一個以韓崗為中心逐步構(gòu)建起來的利益集團。作為一個利益集團,當(dāng)皇帝已經(jīng)隱隱露出侵占他們利益念頭的時候,他們對皇帝的反抗意志可不是韓崗自己就能壓制住的。
“起來,皇帝的這個中毒,也是稀奇古怪。”程奇力將藥飲一口喝完:“也不知道是誰做的,咱們沒有動手,難道是魚公公那邊?”
“明公多慮了,我估計皇帝根就沒有中毒,只不過是放出風(fēng)聲來給咱們潑臟水罷了。”宮含章笑道:“魚公公那里將那羅延引出白玉京,現(xiàn)在宮內(nèi)不過就剩下李從賢和金吾衛(wèi)的那些人馬。穩(wěn)住了牛僧孺,明公親自出手,大事自然底定。”
程奇力點了點頭,年輕的皇帝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遠遠超出了魚輔國和自己的預(yù)料,既然這匹野馬不能容忍韁繩和皮鞭,那就只有換一匹馬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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