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涼殿本來就是大虞帝都中萬千宮闕里不起眼的一個,直到當今天子抬愛,這里才漸漸成為整個大虞的權力中心所在。 李旭穿著一襲道袍,頭發挽成發髻,中間插著一枚鶴首玉簪,靜坐在蒲團之上,兩手靜靜搭在膝蓋之上,身前的香爐中燃著寧神定思的香料。 霧靄繚繞之下,皇帝長舒了一口氣。 《黃天**》之中的煉心之法果然與眾不同,李旭稍加修煉,就感覺到自己丹田之中那近乎源源不斷提供真氣的七點星芒有了感應。 這七個似實非虛的小點一直以來為李旭提供了近乎無窮無盡的真氣,頗為神妙,很像《黃天**》中所描述的“道種氣根”。通過一番周天搬運,李旭對這七點星芒也算是多少有了一些掌握和了解。 這七個點就好似是李旭體內多出來的器官一樣,依附于丹田氣海存在,性質近似為實體,可以為皇帝源源不斷地提供著真氣。 同時它們本身也在按照一定的頻率散發著奇妙的波動。李旭猜測這應當是萬化樞機的一個應用之一,皇帝懷疑萬化樞機很有可能是某一種用來量產高手或者提高武功的道具。 當然這些推論只是猜想,還需要更多的證據去證明。 就在皇帝蒲團之外七八步的地方,陳朝恩恭敬地侍立一旁,眼觀鼻,鼻觀心,靜靜地等待皇帝行功完畢。 有程奇力和朗達瑪的項上人頭做宣傳,現在當今天下已經無人不知皇帝是當世數一數二的武林高手,宮中的內侍們在皇帝練功時也就多了幾分小心,生恐一不留神觸怒了陛下。 陳朝恩現在已經成了宮中名副其實的第一人,雖然有人拿著他曾經和魚輔國過從甚密說事,不過皇帝卻依舊十分眷顧他。僅僅這樣一份圣恩就足夠讓許多人歇下了伺機生事的念頭,而且陳公公最近在文美人那邊十分小心,讓這位目前椒房獨寵的娘娘對他十分滿意。 有這么兩位看顧,陳朝恩當然可以穩坐釣魚臺。 “怎么?”皇帝長舒一口氣從蒲團上立起,拍了拍身上的道袍,一旁等候良久的內侍們趕忙走過來為皇帝換去道袍重新換上黃色的龍紋紗衣。 “小宴已經布置的差不多了,李使君和元學士都在外間候著了。”陳朝恩恭謹地回道,一年之前,他的恭謹本質上是安撫傀儡天子的一種表演,今日則完全出于敬畏。 皇帝的強勢形象已經伴隨著勝利深入人心,一切宵小都要好好揣度一番。據陳朝恩所知,戰勝吐蕃之后這不到十日,從河東逃回來的魚輔國控制下的神策軍官兵就有近千人。陳公公覺得若是自己那位干爹不施展一番手腕,不用等皇帝或回鶻發力,河東那邊自己就垮了。 李旭站起身向外走去,外殿中坐滿了皇帝的心腹。 掌握神策軍和金吾衛兵權的大將李從賢,新鮮出爐的翰林學士李德裕和元稹,負責京城治安和情報搜集的提點刑獄使李紳,這四個人就是李旭現在引為股肱腹心的爪牙。 “你都來啦。”李旭看了看四散坐著的臣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參見陛下。”皇帝雖然并不喜歡這樣虛應故事的日常叩拜,不過這也是朝廷的一部分,李旭站在那里待他們叩拜完便令他們趕緊起身。 “今日請你們過來,除了陪朕吃些茶飯,主要為了三件事。”李旭轉過身從后面的御案上拿起一封奏折向李德裕一伸胳膊,距離皇帝最近的翰林學士李德裕趕緊接過去。 “田弘正這次是正式上表了,申請朝參了,看意思他這次不僅鐵了心,而且還真不準備回去了。”李旭搖了搖頭:“老田頭這事其實挺惡心的,朕倒是挺想他就這么叛下去的。公垂,把情況跟大伙說說。” 李德裕那邊已經看完了田弘正的奏表送到身邊的李從賢手里,轉過頭看著李紳抖擻一下袍服從座位上站起來。 “田弘正大概在五日前受到了朝廷大破吐蕃的消息。”李紳正在奉皇帝的命令將提點刑獄使司的眼睛和耳朵撒出去,不過目前還是局限在白玉京一地。好在白玉京是當今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一百多萬人口需要大量的物資,跟著物資一起過來的還有各地的消息。 田弘正正在準備入朝的消息就是其中之一。 “這一次,我們判斷這位魏博的田令公是打定主意要入朝了。估計他會申請留居白玉京,將魏博鎮逐步過渡到他自己的子嗣手中。” 李紳停了一下,讓眼前的諸位好好思忖一下田弘正入朝所代表的風向。 “田弘正此舉無疑會激起成德軍、平盧軍、橫海軍等不臣藩鎮的不滿,據說平盧軍節度使李思玄已經派出心腹刺客入京準備刺殺田弘正以及朝廷主張強硬壓制藩鎮的臣僚。” 李紳笑著沖周圍的三位同僚點點頭:“列位都在李思玄的這份暗殺名單上。” “主理此事的人諸位應該也熟悉,正是逆賊程奇力的謀主宮含章,這人搭上了李思玄,勾結了一干江湖匪類,準備入京作案。” 提點刑獄使將情況大致介紹一變,殿中四人的臉色不由得帶上一絲晦氣。 這四人中李從賢的武功放在江湖上也堪稱一流自不必說,剩下的三位這段時間也養了一些高手充當護衛。可畢竟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宮含章這毒士名聲在外,又是京城的地頭蛇,若是他帶人回來,真的是給大家添不少惡心。 “朕準備依照舊例,給大臣們配屬護衛。”李旭提了一個聊作心理安慰的政策,這也是當年神皇帝時裴度遇刺之后的老政策,為大臣們增加禁軍作為護衛,可實際上誰都知道,以禁軍的戰力,那是誰也保護不了的。 “這件事先放一邊,這些刺客朕會料理,你們不必記掛在心上。”李旭接著又向這些人提出了一個新難題:“尚東贊直奔邏些,要不了多久,吐蕃就會有新贊普繼位。吐蕃經由此敗,沒有四五年恢復不了元氣,朕準備借這個機會裁撤冗兵。” 看來這第二件事就是裁撤神策軍中的冗兵。 皇帝的這個政策并沒有引起多大的喧嘩,其實朝野上下對此事已經有所共識,那就是皇帝很快就會裁撤禁軍兵力。 因為一來禁軍中魚輔國、程奇力的色彩太重,皇帝并不信重他們。二來皇帝多次提到希望削減朝廷的開支,考慮到禁軍并不得皇帝的歡心,他們這次挨一刀幾乎是可以確定的事情。 “現在神策軍名錄上在冊的軍士在十萬人以上,”皇帝搖了搖頭:“每年撥付給神策軍的糧食、絹帛、布匹,即便朝廷涸澤而漁,也掏空了朝廷的府庫,這樣的局面絕不能繼續下去。” 皇帝說的道理大家都懂,可問題是這百多年來,這十幾萬神策軍已經形成了一個復雜的利益集團,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動的。 “陛下言之有理,不過神策軍全軍上下十余萬,如何沙汰裁撤,還是應當一步步來。臣倒不是擔心他們會鬧出什么兵變來,只是十幾萬軍士一下子衣食無著,連帶著家屬還有五六十萬人,只怕是會給市面增添許多麻煩。” 李德裕看了看垂頭不語的李從賢、李紳、元稹三人,知道他們都沒有膽子向皇帝勸諫,索性還是自己來。 李旭點了點頭,李德裕說的道理,皇帝又何嘗不明白,只是大虞百姓幾千萬,并沒有為了這幾十萬人去將那幾千萬人敲骨吸髓的道理, 更何況神策軍真的是不堪大用了。 “我準備將神策軍的兵力降低到兩萬人左右,一共編練十六個都。”皇帝的這個想法已經和李從賢討論過了,李從賢認為這個計劃還是比較可行的。 都是虞軍在幾百年軍事實踐中形成的一個編制單位,一般冠以類似“黑云都”“金槍都”之類的名頭,其人數大概在千人上下并不固定,多得可能有幾千人,少的可能不足一千。 “這十六個都中,我準備將其中八個調往洛陽附近。”李旭說道。“白玉京的禁軍大營之中只留四個都的兵力。” 下面四人對視一眼并沒多話,雖然強干弱枝是馭兵的根本之術,將兵力調離國都肯定不利于朝廷控制神策軍。但是將神策軍弄過去有個現成的好處,那就是方便漕運。 洛陽附近土地富饒,同時也是漕運向關中輸送物資的最大節點,將兵力安置在那里,至少可以保證軍糧供應,不用擔心那些丘八們吃不飽鬧事。 “減少了神策軍兵力之后,從明年開始,朝廷將大幅削減京兆府所轄二十一縣的賦稅。”皇帝停了一下之后接著說道:“同時,朕準備執行鈔法。” 鈔法?這個新名詞讓四位心腹聽得一頭霧水,根本鬧不清楚皇帝的意思。 李旭微微一笑,開始向他們解釋自己準備推行的鈔法制度。 這個鈔法其實就是李旭琢磨了一番之后準備搞得全國糧票,皇帝準備用這個東西給官老爺們發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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