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維從未想過第二次見到塔洛斯的時間會來得這么快，并且就在東方自由港，和一位九環(huán)議會同伴前往科洛弗競技場的路上。

    人類法師非常清楚地記得上次見面的時候塔洛斯還只是一位二階血脈騎士，被一只娜迦女巫保護著，他隨便一個高階法術就能將對方塞到死神的懷抱，輕而易舉。

    現(xiàn)在不僅順利晉升三階——無需感知或借助魔法道具，第二對手臂的誕生就是證明，這段時間哈維沒有少補主物質(zhì)位面的基本知識——身后還跟著四只四臂娜迦，兩位血脈騎士，兩位法師。

    是了，哈維反應過來，塔洛斯的母親黑海領主桑德拉是一位傳奇法師，九環(huán)議會天空圓頂一員，也是他當初不得不忍受塔洛斯傲慢無禮的根本原因——他當然不會承認是“半人半蛇”的評價先引起娜迦的敵意。

    哈維曾憑借武力在故鄉(xiāng)被奉為魔法的皇帝，法術的至尊，也正是出于那段親身經(jīng)歷，他更清楚一位傳奇能夠帶來何種程度的震懾，因而不敢輕舉妄動。

    “這么說——”哈維看到四臂娜迦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拉長語調(diào)，“你成功加入九環(huán)議會了，恭喜。”

    如果塔洛斯沒有抬起下巴故意將語調(diào)拉長，哈維或許還會嘗試著說服自己這是一種虛偽的客套話，但只有天知道他在過去曾十分頻繁地使用同樣的說話方式，尤其是準備羞辱敵人時。

    角色轉(zhuǎn)換后，哈維的怒火被成功點燃，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會奇怪，這只名叫塔洛斯的娜迦是不是天生具備嘲諷能力，不然為什么每次遇見對方時他用來偽裝自己的良好涵養(yǎng)和容人肚量都仿佛不曾存在過。

    哈維從來就不是好脾氣的人，是出色的演技賦予他溫和的品質(zhì)，謙遜有禮是偽裝，真誠待人是假象，堅忍和耐心流淌在他的每一滴血液中，只要能為埋在心底的野心服務，他可以從一只兇猛的雄獅變成溫順的貓咪，靜靜等待機會來臨。

    從一個鄉(xiāng)下小子成長為魔法皇帝的過程中，偽裝已經(jīng)成為哈維的本能，現(xiàn)在他要做的不過是將魔法學徒時期做得事情再重復一遍，區(qū)別在于魔法學校變成九環(huán)議會，難度直線上升到地獄等級，不變的依然是那些令人討厭、目中無人的貴族子弟，比如有一個傳奇法師作為母親的塔洛斯。

    關鍵時刻，是現(xiàn)實和懸殊的實力對比強迫哈維冷靜下來，以他四階**師的實力確實沒有必要忌憚塔洛斯一行人，但不得不考慮黑海領主的影響。

    毫不客氣地說，黑海領主想要捏死他不會比捏死一只螞蟻困難上多少。

    于是，人類法師扯開一個略顯憂郁的笑容，為遇見一位久別重逢的朋友開心，又為對方的嘲諷傷心：“好久不見，塔洛斯，不管如何，我都應該感謝你。”

    豐富的表演經(jīng)驗幫助哈維迅速進入狀態(tài)，嘗試營造和塔洛斯曾經(jīng)有交情的假象，能不能借到黑海領主的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傲慢的塔洛斯不會察覺到他那點小心思而反駁。

    他太了解塔洛斯這類人了，因為出眾的家世和足夠堅實的后盾總是自認高人一等，有著遠超常人的自尊，非常好面子。

    果然，看塔洛斯的表情哈維就知道成功將娜迦噎到了，頓時感到一陣快意，嘴上卻更加熱情地發(fā)出邀請：“我們正要前往科洛弗競技場，如果——”

    然而還沒有等他把話說完，另外一個冷漠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塔爾，你在干什么？該出發(fā)了。”

    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哈維看見空中懸浮著一張巨大的魔法飛毯，領先的是一只體型遠在塔洛斯之上的六臂娜迦。

    黑海領主！

    人類法師不是沒有見過其他傳奇法師，事實上在他來到九環(huán)議會的第三天就見過空間和預言兩**術派系的九環(huán)**師。

    但不知道為什么，被黑海領主目光掃到的瞬間，哈維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險感，身體莫名僵硬，他甚至懷疑剛才是不是連血液都停止流動！

    “馬上就來！”

    哈維聽到塔洛斯這樣回答，然后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就帶著其他四位四臂娜迦乘坐魔法飛毯飛上高空，往東方自由港的傳送大廳去了。

    人類法師緊緊握住了拳頭，但在同伴發(fā)覺前馬上松開，他在心底寬慰自己，塔洛斯不過是他傳奇法師之路上微不足道的絆腳石，總有一天娜迦會付出輕視他的代價。

    “伙計，你認識涅普頓家族的塔洛斯？以前都沒有聽你提起過。”

    以后我會試著將這件事掛在嘴邊，哈維整理了一下情緒，掩去眼底陰霾：“是的，能順利進入九環(huán)議會有大半他的功勞，可惜塔洛斯似乎不怎么喜歡我。”

    “那你可得把握住機會，這是條非常不錯的人脈，交情在九環(huán)議會同樣非常好使。”同伴拍了拍哈維的肩膀，“據(jù)我所知黑海即將舉辦一場盛大的晚宴，用來慶祝黑海領主桑德拉晉升傳奇。”

    “而且，這位六臂娜迦在涅普頓家族族長、黑海領主外即將迎來又一個極為關鍵的稱號，黑海大公，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同伴神秘兮兮地繼續(xù)說，“一個隸屬于娜迦王國但又相對獨立的公國，議會非常看重這個機會。”

    哈維狐疑地看著同伴：“你連這些都知道？”

    同伴搖搖頭，他知道哈維在晉升四階前一直待在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對許多常識都不大了解：“這幾乎是公開的秘密，九環(huán)議會雖然是一個國際組織，有許多來自黃金帝國薩拉弗斯、萊茵王國、法羅王國、巴列維王國的傳奇法師，但種族構成太單一了。”

    古代奧術帝國時期的最高議會，人類法師占據(jù)三分之一席位，剩余的席位在高等精靈法師、美人魚法師、娜迦法師等異族間分配，幾乎覆蓋除巨龍和泰坦外的九大種族。

    但現(xiàn)在，天空圓頂只有黑海領主和波濤領主兩位娜迦傳奇法師，至于高等精靈和美人魚，早就從天空圓頂絕跡。

    哈維對此隱約有些印象，主物質(zhì)位面九大種族中，巨龍和泰坦盡管威名赫赫，但早在上一個紀元就退出歷史舞臺。

    除開人類的六大種族，獸人基本與魔法無緣，精靈、黑暗精靈、矮人、娜迦和美人魚都經(jīng)歷了一次信仰變革，從此月亮女神、黑夜女神、鍛造之神、海洋女神、風暴女神等諸神在泰坦神系十二主神和巨龍神系善惡龍神后取代原始神靈占據(jù)信仰主流。

    法師和原始神靈的信徒在這場持續(xù)數(shù)個世紀的變革中損失慘重。

    比如說精靈，信仰月亮女神的高等精靈在結(jié)束與人類的戰(zhàn)爭后遷入西南次大陸，不肯放棄原始神靈信仰的精靈成為現(xiàn)代傳統(tǒng)森林德魯伊的主力，曾經(jīng)在歷史上占據(jù)重要地位的法師組織提瑞杉議會從此消亡；

    比如說矮人，六大氏族有四個改信，只有銅須和火錘堅守符文祭司的道路；

    比如說黑暗精靈，信仰黑暗之龍、由陰影女巫領導的黑暗精靈女巫退守陰影地牢、噩夢迷宮和瘋狂山脈；

    比如說美人魚，幾乎很難在西大洋找到海洋德魯伊的蹤跡——森林、沙漠、沼澤、海洋、天空五大主要德魯伊流派中，海洋德魯伊是唯一一個沒有賢者德魯伊的。

    如此一來，拉攏執(zhí)掌一個公國的黑海領主就顯得理所當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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