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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二刻,迷途竹林。
“左、左、右、左”
鈴仙背著個大木箱,在竹林間的道上飛奔,嘴里還念叨著奇怪的口訣。
夜很黑,路很窄,竹子很雜,但她那對紅眼睛能看清切,切可見的,以及不可見的東西。
為了跑路時的方便,那身用來掩飾身份的粗布衫與斗笠被她塞進了背后的空藥箱里。因此,她現在只穿著件輕薄的白襯衫,外加條短得只能勉強遮住屁股的迷你裙而已——這都是她原先所屬的組織的制服,沒錯,制服。
她以前的上司,大概是個跟下屬話的時候眼睛喜歡往下瞅的人?
襯衫的前襟被微熱的汗水打濕,底下的背心隱約可見。白絲過膝襪被礙事的竹枝桶破了洞,露出了雪白的皮膚。輕飄飄的裙擺與毛茸茸的尾巴起,隨著她的步伐上下跳動,該藏在裙子里的褲頭幾乎覽無余。
白色的,背面帶著個胡蘿卜圖案,套在個上下搖擺的大白桃上——那是意醫生的飯后水果,沒有任何別的含義。如果你定要想歪的話,請自便。
可惜,伴她左右的,只有堆死人腦袋而已。喪尸當然是不懂得欣賞的,當鈴仙那兩條白嫩、飽滿而且充滿彈性的大長腿從它們的眼皮底下晃而過的時候,它們所看見的,只有滿眼鮮嫩多汁的兔子肉。
能驅使著這些死者,抬起僵直的雙臂,邁開潰爛的腿腳,去追逐那抹漸行漸遠的倩影。如果它們能在那根光滑的脖頸上留下兩排牙印的話不,它們做不到這些,它們連根兔毛都咬不到,甚至都沒資格跟在鈴仙屁股后頭吃灰。
與鈴仙的度比起來,這些喪尸基上可以算作是靜止不動的。如果用足球解的方式來講的話,那是“鈴仙像過木樁樣過掉了他們”。
“上、右、左、右!”
鈴仙的嘴里依舊背著這掌機游戲秘籍般的口訣,雙腳的動作,則與口訣所述完致,躍起、右移、左移、右移。
她似乎在躲避著什么東西,盡管那些被她刻意繞開的地面看起來并無異常,但她是打死都不愿意往上踏哪怕步。
在她的身后,只喪尸從竹林里走了出來,腳踩在了她先前直接跳過去的那塊土地上。伴隨著某種機關被觸動時所出的聲“咔噠”,數之不盡的尖刺破土而出,直接將那只喪尸刺成了肉串。數秒之后,這些針刺緩緩地收了回去,土地恢復了原樣,連個圓孔都沒留下。地上只剩下具被扎爛了的尸體,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多數跟在鈴仙身后的喪尸都是這樣被解決掉的,還有少部分跟丟了之后站在原地呆了。很快,鈴仙身后已經只喪尸都沒有了。因為這些陷阱的存在,鈴仙反而跑得更輕松了。
當然,這都是因為她清楚陷阱的布局,否則的話,她根不可能活著穿這片竹林。永遠亭屬于那位公主大人,藥房屬于她的師傅,而這片迷途竹林的主人,只有因幡帝人而已。鈴仙并不會因為那只兔子長著張人畜無害的圓臉,去看她。與她共處了這么長的時間以后,鈴仙了解到了個事實:
因幡帝是個陷阱大師。
年長的妖怪,即使再懶散,再愚笨,也必然會有技之長,否則他們根活不到這個歲數。這千多年下來,因幡帝在戰斗方面始終竅不通,唯有挖坑技術與日俱增,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水準。如果她鐵了心不想放任何人進永遠亭的話,那還真沒人能進得去。
也許只有云紫可以?
“這里,我記得是右邊,三步之后再轉左!”
鈴仙邊自言自語,邊輕松避開了路途之中所有的陷阱。常年的藥房工作鍛煉了她的記憶力,這路走下來,大大上百個陷阱的位置,她竟個也沒記錯。
只要記錯個,她已經是個死人,不,死兔子了。
眼看著永遠亭的大門在眼前,鈴仙的精神不免有些松懈。那對豎起來的兔耳在微風之中輕輕搖擺,而她的心情也隨著風兒起飄遠。藥賣完了,該做的都做了,陷阱也躲開了,終于回到了家門口,現在鈴仙應當去考慮的,大概是回去以后宵夜吃啥吧?
然而,事實證明,她還是高興得太早了。
“嗚哇——”
距離家門只剩步之遙的時候,鈴仙突然腳踩了個空,骨碌滾進了坑里,吃了臉的土。她可沒有疏忽大意,因為這個坑從來不在她手里的陷阱列表上。
更正下,應該是“從來不在帝提供給她的陷阱列表上”。
這坑不深,大與坐著的鈴仙相當,里頭也沒有什么致命武器,是個普通的土坑而已,屬于那種害不死人但是膈應人的類型。
很有某人的風格。
“疼疼疼疼疼搞什么啊這是!”
鈴仙躺在坑底,灰頭土臉,屁股疼得像是要炸裂樣。張紙條緩緩地飄落下來,抓起來看,上頭寫著行字:
“歡迎回家,笨蛋!”
真巧,那圓潤的字跡她剛好認得。
“帝啊——”
兔子的叫聲響徹了整片竹林兔子真的會叫嗎?
(二)
亥時三刻,永遠亭診療室。
因幡帝的耳朵有些癢,因此她伸手掏了掏耳屎。
當然,她不可能當著她師傅的面做這個。她是先摳完耳屎,口氣吹走,然后再恭恭敬敬地推門而入的。
她的左手上纏著繩子,她靠這個來牽動身后的四輪板車。那板車上放著個比因幡帝人還大的麻袋,鼓鼓囊囊的,還印著血污,里頭裝著的,大概不是什么干凈的東西。
“打攪了!”
帝走進房里,將板車推到了墻角,然后把門關,畢恭畢敬地往屋子中間站,便不動了。
她的師傅,意永琳,披著白大褂,戴著副無框眼鏡,坐在正對著房門的辦公桌前,正忙著處理些筆頭工作。
“報告下情況,帝。”永琳頭也不抬地問道。
“啊,好的!”帝張大嘴巴高聲道:
“我在天黑之前,清理了昨天的陷阱,然后又新增了十個地刺陷阱、五架連弩以及個滾石陷阱。這樣來,竹林里的陷阱總數已經過了百個,我想至少今晚永遠亭是絕對安的。”
“嗯,很好。”永琳點了點頭,“公主大人正在休息,不能讓那些雜魚打擾到她。”
“是的。”
“然后呢,我交給你的任務,完成了嗎?”
“嗯,已經做好了,”帝偏著頭,瞅了墻角的板車眼,道,“放在麻袋里面。”
“幾個?”
“共三具尸體,是我從陷阱里掏出來的,最完整、最新鮮的三具。別的不那么好的,已經被我處理掉了。另外,我還照您的吩咐抓了幾個活的,關在后院的籠子里。”
永琳聽了她的話,停下了手頭的活,抬起頭來,微笑著道:
“你做得很棒,帝。多虧了你,我的實驗也能順利地進入到下個階段了。”
“不,這只是菜碟而已。”帝面不改色地回應道,“對了,師傅,鈴仙應該已經回來了。”
“是嗎,那叫她過來見我。”
“好的,我這去。”
帝低頭行了禮,便從房間里退出去了。(83中文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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