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時七刻,博麗神社前院。
只剩半邊的神社,被掀了個底朝天的庭院,四處堆積的沙塵,結(jié)了一層霜的鳥居。
哦對了,還有那個坐在鳥居頂上,笑得賤兮兮的吸血鬼,以及他身邊的那個一臉懵逼的屁孩。
這是博麗靈夢抵達(dá)現(xiàn)場之后,所見到的一切。
她站在那里,站在鳥居底下,目視前方,垂下雙手,一動不動,一句話也不,平靜得讓納蘭暝心涼。
“喲,靈夢,你來得正是時候!”
納蘭暝一個前滾翻,十分瀟灑地鳥居上跳了下來,落到靈夢跟前,滿面堆笑地道:
“剛好,這次異變的主謀已經(jīng)被”
“被怎么了?”
“嗚呋!”
沒等他完,靈夢便一拳捅到了他的肚子上。這一拳賊狠,跟把刀似的,捅得納蘭暝一口老血噴了一地。
“異變?”
她的表情沒有一絲波動,平平淡淡的,跟平常喝茶閑聊時一樣,可連坐在鳥居上的藤井和彥都看得出來,這家伙已經(jīng)憤怒得失去理智了。她的嘴里念叨著一些連不到一起去的短語,每一句,給納蘭暝來上一拳。
“主謀?”
“嗷!”
“搞事情?”
“沒有,我”
“炸神社?”
“我沒有”
“炸塞錢箱?”
“這不是我”
“掀地板?”
“是文啊,文和那邊的噢哦!”
“還玩沙?”
“咳咳,你停先停一下好吧,聽我解釋一下!”
納蘭暝被揍得滿臉是血,雙手捂著肚子,蹲在地上,低頭咳血,仰頭哀求。
“解釋?”
靈夢著,再一次握緊了拳頭。納蘭暝看得見,在她的身后,仿佛漂浮著巨大的暗影,又仿佛有黑氣升騰而起。
那一定是魔鬼的翅膀。
根據(jù)納蘭暝的經(jīng)驗(yàn),憤怒有三種程度:氣得面紅耳赤,氣得齜牙咧嘴,氣得面無表情,F(xiàn)在的靈夢,顯然在第三檔。
不,不定已經(jīng)突破了三檔,達(dá)到了非人的領(lǐng)域——?dú)獾孟胍l(fā)笑。
這不,她已經(jīng)笑出聲來了:
“呵呵,還有什么好解釋的?”
她捏起拳頭,一記老拳直擊顏面,將納蘭暝打翻在地。她的臉上掛著柔和的微笑,眼神卻如餓了三個月的豺狼一般,兇狠、嗜血、幾近癲狂。這巨大的反差令納蘭暝不寒而栗。
按理吸血鬼該是食物鏈的頂點(diǎn)了但是,現(xiàn)在,與這雙眼睛對視,他感覺自己隨時都會被生吞活剝。
“這好玩嗎,拆房子好玩嗎,。亢猛鎲幔课覇柲阍捘!”靈夢收起了笑容,黑著臉,跟惡鬼催命似地問道。
納蘭暝掙扎了幾下,好不容易坐了起來,捏著那被揍歪了的、鮮血狂飆的鼻子,口齒不清地道:
“不不襖玩兒”
這話還沒完呢,靈夢抬手對著納蘭暝的右臉是一嘴巴子,當(dāng)時打出了一個清晰的紅手印。
“不好玩你還玩?”
“好好玩!奔{蘭暝見勢不妙,想都不想,連忙改口。
豈料,話音剛落,巴掌聲再度響起,這一回打的是左臉。
“你他媽竟然覺得拆神社很好玩?”
“既然這么好玩,那我去把紅魔館拆了,你支不支持啊?”靈夢又問道。
“不不支持!
納蘭暝話還沒干凈,只聽“啪嘰”一聲,又是一巴掌落到了他的臉上。
“不支持那你還拆我家,是不是欠?”
“支支持!”
話一出口,第四個耳光立馬扇了下來,抽得納蘭暝嘴角流血,眼冒金星,臉腫的跟受驚的河豚似的。
“支持是吧?好,那我現(xiàn)在去拆!”
罷,靈夢擼起袖子,轉(zhuǎn)身要走。既然她了要去拆紅魔館,那肯定是要去拆的。蕾米莉亞要是喝著喝著紅茶,睜眼一看房頂沒了,會露出什么表情來呢?
“誒,等等等等等一下!”
納蘭暝趕忙爬過去抱住了靈夢的大腿,觍著那張腫臉,連聲道:
“姐姐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嗎?你吧,這事兒怎么個解決法,你了算,好吧!”
“哦,是嗎?”
靈夢轉(zhuǎn)過身,抬腿一腳蹬在了納蘭暝的臉上,直接把他給踹翻了。
順便一提,她今天穿的是高跟鞋,紅色、真皮、細(xì)跟,在佐渡島逛街的時候買的。這一腳踩上去大概沒把納蘭暝的顱骨給踩穿。
“這樣吧,我給你個機(jī)會。”
揍了老半天了,靈夢的氣終于是消下去那么一點(diǎn)兒。只見她抄著手,拉著張冷臉,對著仰面躺在地上的納蘭暝道:
“你負(fù)責(zé)把這里恢復(fù)原狀,不管用什么手段,給我把神社蓋回去成,一磚一瓦都不許少,懂了嗎?”
“好的大姐!
“另外,神社維修期間,我的食宿也由你來負(fù)責(zé),一日三餐外加水果甜點(diǎn)酒水,明白了嗎?”
“是的大姐。”
“好,那這樣,起來!”
靈夢這么著,卻見那納蘭暝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跟個死人似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鞋跟下去,踹在了納蘭暝的肚子上。
“唔!”
被這么踹的納蘭暝,毫無疑問立馬捂起了肚子,跟個見了光的潮蟲一樣蜷成一團(tuán),側(cè)躺在地上。
“我叫你起來,沒聽見嗎?”靈夢厲聲喝道。
“我啊,姐姐,你看看我,像是能爬起來的樣子嗎?”
靈夢一眼望去,見他那樣子確實(shí)有點(diǎn)凄慘,身上破破爛爛的不,臉還被打花了,新傷舊傷混在一起,血肉模糊的,跟被車轱轆軋過一樣。
但她怎么是同情不起來呢?
“爬不起來?”靈夢挑了挑眉毛,“需要我?guī)湍阋话褑??br />
著,她又揉了揉拳頭,刻意發(fā)出了“嘎嘣”、“嘎嘣”的軟骨活動的聲音。
“不需要,我腿腳很好!”
聽見這聲兒,納蘭暝跟背上安了彈簧一樣,立馬從地上彈了起來,快得都看不清。起身以后,他雙手捂臉,胡亂揉了一通。等他把手拿開的時候,底下的臉已經(jīng)完好如初了。腫塊消了,淤血散了,傷口沒了,歪掉的鼻子也正回去了,依舊帥得那么惡心,帥得那么欠揍。
嘛,不死之身這點(diǎn)好,抗揍,不怕破相。
納蘭暝剛一站起來,便以一張像是要哭出來一樣的臉對著靈夢,引得后者曼聯(lián)不悅地問道:
“你這是什么表情?”
當(dāng)然,誰都知道,納蘭暝是不可能真哭出來的。有的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這貨躺在棺材里估計都能笑得出來。
“嘶嘶,委屈!
納蘭暝假惺惺地揉了揉眼睛,好像這能揉出眼淚似的。
“委屈是吧?來來來,打一頓好了。”
“不委屈,不委屈,一點(diǎn)兒也不委屈!”
“切!”靈夢非常鄙夷地白了他一眼,旋即轉(zhuǎn)過身,抬頭對著鳥居頂上喊道:
“坐鳥居上的那個,下來!”
“誒,我?”
藤井和彥指了指自己,顯得有些疑惑。
“除了你還能有誰,給我下來!”
“這我做不到!”
這句話剛一出口,和彥便忽覺身子一輕,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的肚子上正貼著一張白底紅墨的符紙。
而且,他的屁股底下什么也沒有——他正在飛速墜落。
“這樣啊,那我?guī)湍阋话眩俊?br />
靈夢的手還朝著他所在的方向伸著呢,她的語氣是如此的冷漠。
“媽媽,好可怕,生氣的巫女好可怕,我要回家!”在他大頭沖下墜向地面的時候,和彥的心里是這么想的。
他望著那來近的地面,已經(jīng)快要聽見腦袋撞擊地面的悶響了,卻被飛奔過來的納蘭暝給一把接住了。
“誒呦,差點(diǎn)失手!”
納蘭暝輕笑著,又將他放回了地面上。
“謝,謝謝!”
和彥從納蘭暝的胳膊上下來,驚魂未定,腿腳都還是軟的,抖得不行。他是想“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的,可惜他真的是嚇得連眼淚都縮回去了。
這邊腳還沒站穩(wěn),卻見那頭的靈夢緩步走來,掏出那根綁著布條的木棍,她的御幣,當(dāng)頭是一棍子。
“哎呦,好痛!”
被打的和彥便立馬捂住腦門,叫苦不迭。
“你是藤井和彥,對吧?”靈夢將御幣扛在肩上,歪著脖,用下巴尖對著和彥,問道。
她的神態(tài)簡直像極了一位不可一世的黑老大。
“沒,沒錯,是我!焙蛷╊澏吨,話音里帶著哭腔,答道。
“那我打?qū)θ肆!?br />
“他要不是的話,你怎么辦?”站在旁邊的納蘭暝有些不知趣地問道。
“涼拌,難道他還想還手不成?”
“呵呵呵”納蘭暝別過頭,笑了幾聲。靈夢便白了他一眼,繼續(xù)對和彥道:
“你跑這里來干嘛?是不是沒死過,想試試?”
“沒沒有!”和彥顯得很是無辜,“我這不是看你不在,想來神社里找找”
“老娘剛才在人之里呢,你來這兒找個屁!”
“在在人之里啊,那”
到了這份上,和彥也不知道啥好了,所幸彎腰鞠了一躬,大聲道:
“總之,非常對不起!”
道歉道歉吧,對巫女道歉不丟人,惹不起還慫不起嗎?
然而,靈夢絲毫沒有領(lǐng)情的意思,只聽她厲聲道:
“別跟我道歉,去跟你媽媽道歉!”
著,她抓住和彥的后領(lǐng)子,一把把他的腦袋揪了起來,再湊到近處,四目相對,一臉嚴(yán)肅地道:
“你知道她有多擔(dān)心你嗎?”
“不,不知道”
“她啊,為了求我救你,竟然哭著向我下跪了。你的媽媽,為了你的安,竟然不惜向一個女兒輩的孩子下跪!你自己出來冒險是爽了,但你知不知道,一旦你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她要怎么活下去?”
靈夢插著腰,訓(xùn)斥著和彥,簡直像大人訓(xùn)孩。實(shí)際上,他倆可是同齡人。
“所以我看見你這個啥也不懂的蠢樣,氣得不行,恨不得像揍納蘭暝那樣直接揍死你!”
“好過分,你竟然想揍死我!”納蘭暝再一次,不合時宜地插嘴道。
“你閉嘴!”靈夢扭頭呲兒了他一句,又回頭對和彥道:
“知道嗎,像這種時候,你應(yīng)該好好地呆在父母身邊,好好地陪著他們,別讓他們擔(dān)心。別他媽的,等出了什么事情,才想起來后悔!”
“抱,抱歉,非常抱歉,我知錯了!”
“都了,別跟我道歉,回去跟你媽道歉!”
“明明白!”
“呼——納蘭暝?”
“到!”
訓(xùn)完和彥,靈夢呼了一口氣,便把納蘭暝喚來自己跟前,道:
“告訴我,異變的主謀在哪兒,怎么樣了?”
“報!”
納蘭暝裝得跟個大兵似的,雙腳并攏,腰板挺直,還行了個軍禮,有模有樣地報告道:
“主謀已經(jīng)被滅了,現(xiàn)在正躺在”
“躺在哪兒?”
“正躺在你家的廢墟里呢。”
“你指的是站在那邊那個人嗎?”靈夢伸出手,指向了納蘭暝的身后,顯得很是詫異,“他這不是還活著嗎?”
“什么?”
納蘭暝一回頭,果然見到一個一身黑衣的長發(fā)男子,正立在神社的廢墟之上。那家伙頭發(fā)披散,腦袋耷拉著,面容不為外人所見,身邊倒是飄著三個直冒紅光的水晶球,大跟實(shí)心球相差無幾。
“等等,那玩意是”
納蘭暝一看見那三個球,頓覺不妙,立即大呼道:
“靈夢,和彥,快退下,有危險!”
沒等他完,一股**的氣流便席卷而來,瞬間淹沒了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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