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墻倒斃的是張松,弘陽教張光臨的兒子。</p>
姬龍峰驚訝得嘴都合不上:“怎么會是他?!他不是被林紅萌帶走了嗎?難道是李正華的黑隼翎要了他的命?”</p>
申九玲嘟著嘴道:“這下你知道我剛才為什么要驚呼了吧!”</p>
“扶我過去看看!”姬龍峰沒工夫和申九玲斗嘴,興趣全部都在張松身上。</p>
申九玲用大眼睛狠狠剜了姬龍峰一眼,卻沒有多言,慢慢將他扶到了墻邊。</p>
吃力地蹲下身子,打量了一下張松身上的傷口,姬龍峰狐疑地道:“奇怪!”</p>
申九玲瞟了他一眼道:“哪里奇怪了?”</p>
姬龍峰沒有立刻回答,伸出,將張松的衣襟解開,仔在尸身上仔仔細細查探起來。半晌后,他扶著申九玲站起身,雙目精光閃爍,四下打量了下屋內情況,沉思片刻后方若有所悟地道:“想來必是如此了!”</p>
申九玲聽得焦急,忍不住掐了他胳膊一下:“別磨磨唧唧賣關子,說明白了!”</p>
姬龍峰苦著臉道:“姑奶奶,你急什么?”</p>
見申九玲秀眉倒豎,雌威欲發,他連忙告饒道:“行,行,俺錯了還不成嗎?您且聽俺給你分析啊!”說到這,一邊示意申九玲觀察農舍內部情況,一邊道:“這屋里到處是灰塵蛛網,當是許久沒人居住了,那么張松能出現在此,估計和俺們的情況差不多,是一路逃來的,純屬偶然!”</p>
這點很容易看出來,申九玲也想得到,聽罷并未作什么反應,靜待著他的后話。</p>
姬龍峰嘿嘿笑了笑,不敢怠慢,繼續道:“而且,張松被黑隼翎重傷腹部丹田,雖不致命,但絕對無法獨自一人逃到這里的!也就是說,很可能是林紅萌帶他來此的!”</p>
申九玲不耐煩地道:“你這不廢話嗎?當時明明就是林紅萌把他帶走的!”</p>
姬龍峰搖頭道:“非也非也,雖然的確是林紅萌把張松從土地廟帶走的,但也不能這么武斷,也許他們半路拆伙了呢?!也有可能遇上強敵,林紅萌見勢不妙,獨自逃了,張松是被人抓到這里的;也許。。。”</p>
申九玲聽了白眼直翻,沒好氣地打斷他道:“行,算你有理,繼續說!”</p>
姬龍峰干咳一聲道:“當然,最大的可能性還是林紅萌把張松帶過來的!可如今,林紅萌不見了,張松死于非命,而張獻忠卻恰恰又出現在這,這事就蹊蹺了!”</p>
申九玲秀眉一挑,神情終于不再淡定了。</p>
姬龍峰對申九玲的反應感到滿意,接著道:“再看看這屋里的情況,除了張松橫尸的那個墻角外,沒有太過明顯的打斗痕跡。而張松的身上除了腹部的傷,在他背部,還有一道很深的傷口,應該是刀傷!而這一刀,才是真正致命的一擊!”</p>
申九玲眼睛一亮,脫口而出:“林紅萌的兵器不是刀,所以張獻忠應該不是她殺的;而且林紅萌武功高強,此前雖受挫,但實力猶在,如果她在場的話,有人對張松動,定會爆發激烈戰斗,屋里的狀況也不會是這樣了,所以說,林紅萌應該早已離去,因此重傷的張松才會被人輕易殺掉!莫非兇是。。。張獻忠?”</p>
姬龍峰贊許地點點頭道:“聰明!張獻忠是弘陽刀陣的一員,雖然武功不高,但要殺掉一個丹田被毀的張松,當無半點問題!”</p>
申九玲得了夸獎,又想通了這些環節,心情大好,臉上不再緊繃,忍不住露出了笑容。</p>
農舍內雖有些陰暗,但透窗而入的一道光線此刻正好照在申九玲的俏臉上,將她這一笑,映得是傾城傾國,光彩照人,姬龍峰看得一呆,口水差點流了出來。</p>
察覺到姬龍峰的異樣,申九玲臉上微紅,心中得意,也不著惱,抬起一條玉臂,攏了攏耳邊發絲,也不知是有意無意,動作做得煞是柔美,加之側臉完美迷人,陋室里頓時漾出一絲魅惑氣氛。</p>
姬龍峰見了,哪里還忍得住,渾身打了一個激冷,雙腿發軟,就往地上倒去。</p>
申九玲見自己的惡搞取得如此效果,頓時噗哧一下笑出聲來,趕緊伸將他扶住。</p>
姬龍峰臉皮漲得通紅,難堪地道:“俺突然覺得渾身無力,當是傷勢復發了,且讓俺坐下歇歇吧!”</p>
申九玲暗笑,也不說破,攙扶著讓他緩緩坐在地上。然后又看了看倒在墻角的張松尸身,皺起眉頭道:“只是,張獻忠為何要殺了他的少主?而林紅萌又為何丟下張松一人在此呢?”</p>
姬龍峰喘了口氣,聳聳肩道:“適才的推斷,只是基于可能性比較大的一種情況。至于他們之間有什么恩怨,又因何突發狀況而導致了兇案的發生,俺不是諸葛孔明,算不出來!”</p>
申九玲微微頷首道:“你根據現場情況,在短短時間內能想到這些,已經很不錯了!以前我倒是小看了你了!”</p>
姬龍峰大腦袋輕輕晃動,頗為自得地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p>
申九玲白了他一眼:“得意忘形!”</p>
距小破屋數里外的山上,張獻忠亡命狂奔,終于體力不支,癱倒在一塊大巖石旁。</p>
姬龍峰眼力不錯,那個消失在屋后山坡上的正是張獻忠。</p>
適才察覺到有人接近小破屋,心虛之下,他慌忙破窗而出,從屋后的山坡攀爬而上,拼命奔逃。</p>
張獻忠好不容易保住性命,逃離破廟,生怕高杰反悔,顧不得辨明方向,腳下生風,一路玩命狂奔,碰巧發現了這間小破屋。</p>
本想進屋稍事休息,誰知卻一眼就看到了靠墻坐在地上,正閉目調息的張松。</p>
下意識地四下打量了下,并未發現林紅萌的存在。張松怎么會出現在這,而林紅萌又去了哪里,張獻忠很是詫異,不得其解。</p>
本來,能被選為弘陽刀陣成員之一進行培養,張獻忠一直對林紅萌心存感激。但當他眼睜睜看著林紅萌帶著張松遠遁,卻絲毫不顧自己的生死,棄之如蔽履,心態頓時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以往的無盡感激和崇拜,以及如今的極度的失望和失落,兩種極端情感在瞬間碰撞、變異,最終竟然在他的心底種下了一顆仇恨的種子。愛之深,恨之切,人類情感的轉變是無跡可尋,無據可查的,遇上這種事,一百個人會產生一百種不盡相同的心理活動。</p>
而張獻忠就正好走了極端,不但對林紅萌恨之入骨,連帶著將張松也懷恨在心。</p>
只是,一直以來身份地位和實力的懸殊,令他暫時還不敢有報復的想法,所以他看到張松的第一反應是屏住呼吸,扭頭就走。</p>
還沒等他跨出門檻,耳旁就傳來張松虛弱的聲音:“你,給我過來!”</p>
張獻忠十二三歲便進了弘陽教,多年以來,張松作為教主張光臨的兒子,在他們這些底層教眾心目中的地位自然是高不可攀,尊貴無比的。積威日久,對于張松此刻的命令,張獻忠下意識就不敢心生違抗,當下便轉身慢慢走了回去。</p>
張松傷重體虛,但從張獻忠的背影和服裝依舊認得他是此次和自己一起前來執行任務的弘陽刀陣成員之一,眼中泛起一絲神采,喘著氣道:“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p>
聽半死不活的張松這么說,張獻忠情緒復雜,略略心軟,蹲下身子道:“多謝少主掛記,小的僥幸逃得一命!”</p>
似是扯動了肚子上的傷口,張松痛哼了一下,隨即不耐煩地道:“你是死是活,我掛記個屁!但你如今活著,而且還找到了這,那就說明少爺我命大,趕緊背起我,回去灤州城!”</p>
張獻忠心頭一冷,深深吸了口氣道:“少主,林長老呢?”</p>
在弘陽教張光臨之下,共有三位長老,而林紅萌以武功、才智以及獨創的弘陽刀陣,得以位列其中,并且是最年輕的一位。</p>
聽了他的問話,張松臉色脹紅,神色猙獰起來,怒道:“那個該死的婆娘,一言不合便將我丟棄在此,獨自離去!瑪德,她倒是巴不得我早點死掉,好坐上我爹的位置!可她萬萬想不到,你小子會找到這來了,嘿嘿,等老子回去,定會告訴我娘,看那婆娘死不死!”</p>
一邊聽著張松的話,張獻忠一邊暗自尋思,表情變幻不定,顯示出他內心的掙扎。</p>
張松說完,見眼前的小子一動不動,神游天外,頓時大怒,忍著痛蓄力朝張獻忠臉上啐了一口,罵道:“小子,老子的話你沒聽到嗎?!還不趕緊背我起來!”</p>
平常,在弘陽教內,張松這般對下屬教眾說話,是十分正常的,誰也不會覺得有何不妥。</p>
但此刻,話傳入張獻忠的耳中后,他神情凝重,不再諸多變幻,心中的想法也確定了,不再掙扎。他依舊沒有去背張松,而是伸出左,用袖子緩緩將臉上的唾沫擦干凈,然后盯著張松冷冷道:“少主的話,小人聽到了!只是,小人有更好的主意,可以讓少主的痛苦盡早得到緩解!”</p>
張松啐罵完畢后,一陣虛弱,根本沒留意張獻忠的變化,不耐煩地道:“什么主意,快說!”</p>
張獻忠嘴角上揚,蠟黃的臉上露出一絲恐怖的笑意:“送你歸西,自會立馬得到解脫!”</p>
話音落下,半晌后張松方才如大夢初醒,猛地睜大了雙眼,而此刻他所看到的,不光是眼前這個黃臉少年惡狠狠的面孔,還有他右緊握著的一把刀,寒光閃閃,弘陽刀陣專用的鋼刀!</p>
沒等他驚呼出聲,刀光在屋內一閃便泯滅了,取而代之的是鮮血四濺的嗤嗤聲,還有一股血腥氣。</p>
緩緩軟倒在墻上,殘存不多的氣力瞬間便消失了,生命力也飛快地逝去,張松張著嘴,誰也不知在死亡之前他想要說些什么。但從他完全失去了神采、死魚般的眼中,依舊可以清楚感受到恐懼和迷茫,因為他死不瞑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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