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杰一聽到這駱思恭出“幻蓮變”三個字,臉色頓時就變了。
高杰聽師父過,幻蓮變輕功乃是白蓮教最高深最神秘的功法之一,一直以來有資格修習的人就極少,而當今世上唯有凈空神尼一人懂得修煉之法。自從三十多年前凈空師太心灰意冷退隱空門,江湖上再也沒有人見過這門神功面世。駱思恭能從高杰的身法就出“幻蓮變”的名字,看來他和凈空師太以前一定頗有淵源。
有淵源是確定了,但是敵是友呢?高杰卻無法確定!
望著高杰臉色變幻,站在大樹旁狐疑不定的樣子,駱思恭心中暗暗好笑,他輕嘆了一聲,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高杰道:“三十多年沒見過面了,師妹她還好吧?!”
“師妹?!”高杰震驚:“我竟然會有一個這么大來頭的師伯?!怎么也沒聽師父提過呢?”
駱思恭顯然也沒想要等高杰的答案,猛然回頭,冷峻地看著嚴立新喝道:“我堂堂錦衣衛何時參與到黨爭之中了?!你膽子夠大的啊!”
當嚴立新從駱思恭和高杰的對話中,發現這個自己都難得見到一面的指揮使大人竟然和獵戶淵源頗深,早嚇得面色慘白,冷汗直流,直挺挺跪伏在地。聽到駱思恭的喝問,他哆嗦著回答道:“大人明察,卑職縱有天大膽子也不敢恣意妄為啊!!”
駱思恭冷笑一聲道:“諒你一個的總旗也不敢如此胡來!想必是有人手伸得太長,想在我的碗里搶飯吃了!”
嚴立新哪敢回答,只是以頭觸地,瑟瑟發抖。
駱思恭黑袍一甩,語氣轉緩道:“好了,你們都起來吧!嚴立新,記住,回去告訴那些指使你的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在做什么,看老夫回去如何收拾他們,都給我老實點!”
嚴立新聞言,叩頭如搗蒜,連聲稱是,隨即帶著一眾錦衣衛力士抱頭鼠竄,消失在街道中。
嚴立新離開后,驚魂未定,指揮使大人要殺他一個總旗,只須動動手指就能辦到,這次算自己命大,保住了性命。他一刻也未停留,率領手下逃回了米脂縣,再也生不起半點找高杰麻煩的念頭,連帶著,他嚴厲叮囑艾氏家族和永和石樓李氏家族別再生事。
于是,此后兩年多時間,高杰再未被嚴立新等騷擾,就連李鴻基一家也在李繼遷寨平平安安,再沒人惹是生非。這些都是后話。
駱思恭喝退嚴立新之后,這才再次轉身,帶著笑意看著高杰道:“你叫高杰是吧,來,陪我一起走走!”罷,背著手,徑直向街尾緩步而去。
高杰心想,駱思恭位高權重,又是頂尖高手,斷不至于不顧身份,欺騙自己一個孩子,便給于弘志和胡氏兄弟一個微笑,示意他們放心,然后緊追幾步,跟上駱思恭的步伐,在微涼的秋夜,在寂靜無聲的蒲州街道上,散起步來。
夜涼如水,微風吹動駱思恭斑白的鬢發,他目光深邃地望著前方,一直沉默無語。
高杰落后半步,跟著這老頭走了半天,悶得要死,終于忍不住張口道:“駱老爺子。。。”
話未完,駱思恭沉聲打斷他,斥道:“什么老爺子,喊師伯!”
高杰白眼一翻,回道:“我都沒聽師父提過你,誰知道是真是假,現在喊是不是早了點?”
駱思恭先是哼了一聲道:“我騙你有什么好處,就為了得個師伯的稱呼?!”隨即,他又像是喃喃自語道:“她沒提起過我,她沒提起過我。。。她還在怨我嗎?!”
高杰眼睛一亮,心道:“看來,這老頭和師父以前怕是有什么感情問題,糾纏不清,不定還是段十分煽情的愛情故事呢!”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高杰上前一步,和駱思恭并排而行,然后用肩膀頂了頂老頭的肩頭,笑嘻嘻地問道:“老爺子,把你和我師父的事來聽聽唄!”
駱思恭斜著眼瞥了高杰一眼道:“你個鬼頭,好奇心倒挺大的!”他突然停下腳步,望著天上的明月,嘆了口氣道:“我不知道她現在是怎么的心思,以后你直接去問她吧!如果她放下了,想通了,就自然會告訴你的!反正,你只要知道,我和她師出同門,后來她入了白蓮教,我踏進了仕途!”
高杰眼睛一亮,追問道:“哎呀,看來這里面很有故事啊,反正夜深無事,您就別藏著掖著,出來聽聽塞!”
駱思恭驀地在他腦殼上敲了一下,佯怒道:“你這個鬼精靈般的子,挖隱秘挖到我這個錦衣衛指揮使頭上來了啊!”
高杰皺眉摸著腦袋,嘟囔道:“我算相信你是我師伯了,完和我師父一樣,喜歡敲人爆栗子!”
駱思恭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溫馨的笑意,仿佛想到以前美好的時光,點頭道:“是啊,那時我和她常常互相敲來敲去,以此為樂!”
高杰一臉黑線,低聲嘟囔道:“變態!”
駱思恭耳朵尖,作勢又要敲,高杰抱頭躲開,干脆離得遠遠的,一臉幽怨之色。
望著高杰滑稽的樣子,駱思恭忍不住展顏笑道:“有你這個奇怪的徒弟,她平常一定很苦惱吧!”
高杰抗議道:“哪里有!師父每天見到我,笑得跟花兒一樣,開心得不得了呢!”
駱思恭點點頭道:“她開心,比什么消息都好!對了,你年紀,出來做什么,和陜西的錦衣衛怎么發生的過節啊?!”
高杰知道這駱思恭怕是早就躲在一旁知道了大部分情況,要不也不會有斥責嚴立新參與黨爭之言。他就將在米脂縣的一些事情慢慢告訴了駱思恭,也明了自己這是奉師命出來歷練,順便去京師看望父母和便宜弟弟朱由檢。
聽高杰和信王朱由檢也有了淵源,駱思恭不禁捋須笑道:“你子還真是有些運道,不但被我師妹收做徒弟,還搭上了信王這條富貴之路,不錯不錯!”
高杰“切”了一聲,不屑道:“我才沒有什么貪圖富貴的想法,我的志向可是要做一個威震江湖的大俠!”
駱思恭目光閃爍,笑道:“呵呵,志向都跟你師父一模一樣!不過世事難料,有些事也不一定就能由著你的性子發展啊!不過,你能有此淡泊名利的心態,卻是攀登武學巔峰必須的條件!這點,我不如你!送你一句蘇軾的話吧!”
駱思恭眼中精光四射,脫口吟道:“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志。”完,他深深看著高杰道:“保持現在習武的初心,不要被外物所惑,堅韌不拔,心無旁騖,以你的資質,必將晉升武學大師之列!”
高杰見駱思恭語重心長,像極了前世在課堂上那些殷殷勸學的師長們,不由得心里感動,他點點頭道:“師伯!我記住了!”
聽到高杰終于喊了他一聲師伯,駱思恭欣然撫須大笑,隨后他從懷中摸出一塊橢圓形的玉質腰牌,一把丟給高杰淡淡道:“此去京師,路途中如有緊急之事,可持我的腰牌調用當地的錦衣衛。等到了京師再還我吧!”
高杰一看,這指揮使的腰牌乃白玉瑪瑙雕刻而成,邊緣雕有精致的云紋,中間是“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字樣。高杰前世是學考古學的,知道錦衣衛的腰牌根據級別有銅、鐵、神木等不同材質的,這白玉瑪瑙的指揮使腰牌應該就是最高級別的了!
雖然明知自己不會去借用錦衣衛的力量,但高杰不想拂了師伯的好意,便細心將腰牌收好,心想等到京城便還給他。
駱思恭等高杰收好自己的腰牌,又好好看了看高杰,朗聲道:“好了,來陜西查案,能遇上你我很高興!我就不去看你師父了,去了估計也難見到!她如果想見我,早去京師找我了!幫我給你師父帶個好吧!”
高杰聞言,知道該是分別的時候,鄭重其事地地低頭。
駱思恭哈哈一笑,隨即轉身便走,漸漸消失在街道盡頭的黑暗之中。隨即,高杰聽到周圍沙沙聲響,想來是護佑在旁的錦衣衛高手也跟著撤離了。
高杰默默站在原地,目送駱思恭離去,隱隱覺得錦衣衛內部現在的形勢似乎也很復雜。他是知道的,等魏忠賢當上掌印太監,執掌東廠之后,錦衣衛將完成為東廠的附庸。聽駱思恭的意思,他和閹黨并不對付,那他后面的處境也不容樂觀啊!
歷史的車輪并不會因為一個人物的出現就偏離既定的軌道,高杰也從來就沒想過要想前世很多穿男主角那樣以一人之力,顛覆歷史。他相信,如果那樣做,結果只有一個,就是螳臂當車,粉身碎骨。
他只有一點的愿望,通過自己的努力,保護好親人朋友,讓這亂世的百姓盡量少受點苦難就是了。
等他轉身往回走的時候,才發現于弘志和胡氏兄弟已經跟了上來,估計他們還是放心不下自己。
高杰迎了上去,對胡氏兄弟深深一禮道:“二位大哥,你們不顧危險趕來相助,杰無以為報啊!”
胡善嚷道:“啥呢,今天以你和于兄弟的武功完可以自己搞定,我們倒是有些多此一舉了,還那么見外的話作甚!”
胡吉也點點頭道:“二哥得對,杰你年紀雖,身手不凡,今后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也許,到時候我們還真需要你的幫助呢!&qut;
高杰把胸脯拍得山響,笑道:“既然二位大哥這么夸我,以后有用得上我的,盡管開口哈,千萬別客氣!”
胡吉也笑了,他抬頭看了看天色,道:“夜深了,明日你們還要繼續趕路,我們就此分別吧!相信以后定會有機會再見杰的風采!”
高杰有些不舍,他拉住胡善和胡吉的手,真誠地望著他們二人,認真地道:“二位兄長多多保重,你們急公好義,氣概不凡,以后也必是聞名天下的大英雄大豪杰,杰也期待著再見的那一天!”
胡氏兄弟又和于弘志道了別,這才背著長刀,走向街尾。
高杰仍像送別駱思恭一樣,靜靜站在原地,以目相送,卻見胡吉走了數步,又突然拉著胡善折返了回來。
來到高杰面前,望著他不解的眼神,胡吉頓了頓,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開口輕聲道:“因為關乎我兄弟的安危,我們杜撰了自己的真名,對杰有所隱瞞,如果就此離去,心里實在不能安寧。其實,我們都是金國人!”
完,他目光炯炯地盯著高杰,并未有半分躲閃。
高杰聞言,輕笑道:“那又怎樣?我也不是漢人,這些和我們相交沒有任何關系不是?!”
胡吉和胡善相視一眼,這才松了一口氣,他欣喜道:“我們兄弟倆還深怕因為兩國的交惡,杰會有所芥蒂呢!其實,我們的父親便是當今的金可汗,我叫愛新覺羅黃太吉,他是愛新覺羅代善,我那十四弟叫愛新覺羅多爾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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