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蒲津渡,是一片高高低低地山丘,蜿蜒的山道在其間穿行蔓延。
在一個半坡拐角處,代善等和高杰、于弘志回合了。
代善哈哈大笑,大步走到剛下馬的高杰面前,大力拍著他的肩膀道:“杰!真有你!一人一馬,便在強手環伺之中將我等救出,行事大膽、思慮周密,這出戲唱得當真是精彩之極!”
高杰皺眉躲開代善的大手,苦笑道:“代善大哥,你夸獎我,我還是很受用的!但你大力拍肩功,太威猛了,我無福消受啊!”
代善聞言,更是開心地哈哈大笑不止。
皇太極帶著多爾袞也走了過來。皇太極微笑注視著高杰,滿臉都是欣賞贊許之色,道:“今日多虧杰及時出現,仗義相助,要不我們仨可真是有麻煩了!”
多爾袞昂著頭,眼睛里都是星星,他拉著高杰的手道:“高杰哥哥,你真是太厲害了,在那么多人的包圍中殺進殺出,如入無人之境,真是帥呆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高杰嘿嘿一笑,拍了拍身邊的黑馬道:“這個嘛,一半當然是因為杰哥哥有點事咯!還有一大半嘛,是這黑馬的功勞!”
黑馬好似聽懂了高杰的話,有些得意地昂頭嘶叫了一聲。
多爾袞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道:“我以后也要像杰哥哥一樣,成為一個有事的人!”
代善愛惜地拍拍多爾袞的腦袋,笑道:“那你回去就不要再偷懶,好好學習領!”
高杰也笑道:“其實,你二哥八哥他們比我事可大多了,一人之力,終究有限,你不但要學好武藝,還要好好跟著二哥八哥學習行軍打仗、排兵布陣之法,我相信,多爾袞日后必是位大大的英雄!”
多爾袞裂開大嘴,憨憨地點頭。
皇太極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高杰,突然沉聲地問道:“現在大明君不君,臣不臣,日漸式微,而我大金如初升地旭日,光芒萬丈,杰如果有心想要成就一番功業,可以考慮下和我們一起去大金國,不知你意下如何?”
代善聞言,眼睛一亮,也大聲附和道:“對啊!老八得好,杰干脆就跟我們回去,父汗見到你這個少年才俊,必會大喜過望!”
多爾袞也滿懷期待,拉著高杰的手,用充滿希冀的目光看著高杰。
高杰心中苦笑一聲,暗道:“我昨晚剛打定主意,絕不參合到你們和朱由檢之間的天下之爭,沒想到這么快就收到了第一個邀請,逼我做出抉擇了!”
他目光堅定,和皇太極對視,淡笑道:“多謝二位大哥的誠意邀請,杰受寵若驚!只是我就是個鄉下的子,自無拘無束慣了,可受不了官場中的諸多束縛和規矩;況且我早就心無旁騖,立志一生追求武道巔峰之境,卻是要辜負大哥們的好意了!”
代善聞言,不禁扼腕長嘆。皇太極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眼中欣賞之意愈濃,感嘆道:“杰乃人中之龍,絕非池中之物,日后必當在武道一途中登峰造極,成為一代宗師!我等囿于紅塵俗欲,卻是早就落了下乘!我剛才妄言相邀之舉,實在是有些唐突可笑了!”
高杰連連擺手道:“皇太極大哥這樣,我可就要羞得找個老鼠洞鉆進去了!你們誠心邀請,是看得起弟,我心中感激得要死呢!其實,杰身負師門重托,恐怕窮盡一生都不一定能完得成,所以便再不敢分心了!”
皇太極鄭重道:“其實不管你的選擇是什么,記住,唯一不會變的是,我們永遠是生死兄弟!日后,一旦你去到大金國,可一定要記得,我們兄弟三個在等著你!”
高杰深深望著皇太極,動情道:“嗯!杰銘記在心,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到這,高杰忽然轉頭,對著山坡上高聲喊道:“你看夠了嗎,姬少爺?!”
皇太極三人和于弘志聞言一驚,都回頭向山坡上望去。
旁邊的山坡樹林稀疏,別是人,就是鳥兒都難得看到一只。然而就在高杰話音剛落,樹林上空驀然出現一道身影,輕靈迅捷,那身影在林間兔起鶻落,幾個起落間便來到了山路上。
矮丑怪的姬龍峰抱著雙臂,穩穩站在數丈遠的地方,眼中帶著玩味的笑意看著高杰道:“看來我還真猜對了,你和他們是一起的,剛才救人的那場戲,真是精彩啊!”
高杰還真沒想到這姬龍峰腦瓜子聰明絕頂,這么快就看穿了自己的把戲,心中也不由得暗自欽佩,他習慣性摸摸耳垂,口里卻笑道:“姬少爺過獎,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姬龍峰拍了拍手掌,大聲道:“你不但會演戲,而且還有匪夷所思的高明武功,連我都看不透深淺。我這人就是好奇心太重,只好跟來一探究竟了!沒想到還發現了你和女真人勾結的一幕!”
皇太極上前一步,厲聲喝道:“什么勾結不勾結的,我等和杰只是真心相交,至真至誠,絕無半點牽涉兩國之爭,你不必妄加之罪,危言聳聽!”
姬龍峰嘿嘿一笑,聲如夜鷹:“什么兩國之爭,什么恩怨情仇,跟我姬龍峰都毫無關系。你們三個雖是女真人,但在我眼中,只是普普通通的武林中人罷了,嗯。。。應該,還算是講江湖道義的武林中人!剛才你沒趁我恍惚之際出手殺我,姬某還要聲謝呢!我此來,只是為了和這個扮豬吃老虎的子切磋切磋的!”
姬龍峰的話,倒是大出高杰等人的意外。自從大金立國,屢犯中原,大明百姓大部分都對女真人是帶有仇視之心的,沒想到這個姬家的古怪子沒半點國家之念,心中只有江湖武林。
高杰松了口氣,心中大定,上前站在皇太極身側,拍手笑道:“原來姬少爺是個天然無污染,純粹之極的武術愛好者,你追來原來就是為了我啊!早啊,我可最喜歡和你這樣的人交流了!這樣,待我先和我的朋友們道別,咱倆再慢慢聊如何?”
姬龍峰見到高杰英俊帥氣的臉和他迷人的微笑,心底不爽,大鼻子哼了一聲,不置可否,翻著白眼看向遠方的天際。
高杰被這古怪的家伙第二次無視,也不著惱,他轉身對皇太極和代善抱拳低聲道:“二位大哥,此地不宜久留,此去大金路途不短,你們還是抓緊時間趕路吧!我們就此告別,日后必會有再見之日!”
代善連連搖頭道:“那怎么行,麻煩是我們帶來的,怎么能留你一個人善后呢!”
高杰壓低聲音道:“相信我,我自有脫身之法,何況錦衣衛指揮使還是我熟人不是嗎?誰也不能拿我怎么樣的!”
皇太極一聽有理,一把握住高杰的手,也不矯情,沉聲道:“那我們就先走了,相信這樣對你也好!兄弟!珍重!”
完,他松開高杰的手,拉著多爾袞,和代善一起各自翻身上馬。
深深望了高杰一眼,皇太極一揮手,策馬而去,代善也向高杰點頭,大喝道:“杰!來日見面,我們兄弟再把酒言歡!保重!”完,催馬跟著皇太極絕塵離去。
高杰望著他們的背影,暗想,下次見面,希望還能如此簡簡單單地兄弟相交,希望永遠不要有兵戎相見的一天。
正百感叢生間,一個難聽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感慨之情:“唉!他們走了,咱們開始比劃比劃吧!”
高杰回過頭,原來笑瞇瞇的樣子沒了,而是面沉似水地道:“姬少爺,誰要和你比劃了?!”
姬龍峰瞪大雙眼,大鼻子氣的一陣蠕動,厲聲道:“我答應你任由他們三個女真人離去,就是要和你切磋武藝,你竟要反悔?”
高杰詫異地望著姬龍峰道:“我有過他們走了就和你切磋嗎?我好像的是,讓他們先走,咱們再慢慢聊,不是嗎?”
姬龍峰氣急,他死勁抓了抓就蓬松雜亂地枯黃頭發,怒道:“你竟敢戲弄我?我姬龍峰暴脾氣上來,可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拳頭了,心拆了你的骨頭!”
高杰還沒搭話,身后的于弘志大喝一聲:“兀那丑鬼,口出狂言,竟敢對我家公子無理,心你于爺爺手中鐵棍無情!”
于弘志一句“丑鬼”,更是戳在了姬龍峰的痛楚,他怒吼一聲,縱身而起,手中槍咔咔伸展,槍頭銀光閃耀,向于弘志刺來。
高杰見過陳大可的“耕余槍法”,施展起來,可謂攻勢如潮,氣勢磅礴,攻擊力無比強悍;而這個姬龍峰的“心意**槍”,則攻守兼備,變化多端,稱得上能攻善守,綿綿不絕,后力十足!兩種槍法都各有所長,陳大可和姬龍峰都可謂是至高的用槍高手!
眼前于弘志和姬龍峰槍棍交集,一個穩健,一個靈動,一個簡樸,一個多變,姬龍峰詭異的銀槍每每攻擊而至,于弘志都是簡簡單單一招便破解,深諳一力降十會之道;而于弘志鐵棍重擊落下,姬龍峰也以銀槍精妙地點擊在鐵棍勁道最弱之處,盡顯以巧破千斤之法。兩種特點鮮明的武功碰撞在一起,煞是精彩。
除開對這姬龍峰的長相不敢恭維,高杰對他的人品和槍法還是真心佩服的。先前任建文第一次派人前去捉拿多爾袞的時候,姬龍峰便出手進行阻攔,高杰是清清楚楚看在眼中的,他對這個性情乖張的家伙就有了一絲好感,起碼,他并非路人所的那樣,完一無是處,是個無惡不作的魔王!
而且,他為了和高杰比劃武藝,任由皇太極三人離去,更加明他和于弘志是一類人——武癡!
只是姬龍峰聰明絕頂,智商不是于弘志能比的!
見兩人打了半天,不分勝負,高杰便高聲喊道:“好了,該吃午飯了,都停下來吧!你們肚子不餓嗎?!”
于弘志聽到有飯吃,立刻跳到一邊,收棍而立,眼巴巴地看著高杰!姬龍峰見于弘志突然不打了,也不追擊,端著槍,意猶未盡地望向高杰。
高杰見兩人都看著自己,訕訕笑道:“我肚子餓了,于大哥估計比我還餓得厲害些,對吧!”
于弘志使勁點點頭,還作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高杰歉然對姬龍峰道:“姬少爺,今天咱就打到這,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以后有緣的話,咱們再切磋,好不?”
姬龍峰嘴一撇,斷然道:“不行!好不容易遇上對手,打得過癮,絕不能就此算了!”
高杰頭疼,問道:“姬老大,你肚子不餓嗎?”
姬龍峰想了想,點頭道:“餓!”
高杰撫掌道:“那就對了啊!你先回家,和你爹一起吃過中飯,再來找我們比劃,成不?”
姬龍峰略一思索,搖頭道:“不行!你這人狡猾,話不可信,我回去再來,哪還找得到你們!”
高杰撫額作痛苦狀道:“老大,你們倆武功半斤八兩,這樣打下去,別午飯,晚飯都吃不上,我們仨豈不是要活生生餓死在這嗎?!況且我們還有要事,要趕路去外地,咱們就再見亦是朋友可好!”
姬龍峰想想也對,點了點頭。
高杰見狀大喜,連忙拱手道:“姬少爺果真是個明事理的人,那咱們就再見了!”
罷,高杰扯著于弘志掉頭就朝拴馬的地方走去。
卻聽身后姬龍峰道:“你的有道理,我就跟著你們,一起去吃午飯,等吃完了咱們再繼續打!”
高杰聞言,差點一跟頭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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