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褚連斬二將,東城之上益州軍紛紛膽寒,城遂破,曹純與眾將率了諸虎賁一道涌了進(jìn)去。張任與冷苞聽了,又驚又怒,于是率部來戰(zhàn),欲趁曹軍剛?cè)氤牵⒆阄捶(wěn)之時,將其擊破,驅(qū)趕出去,重新奪回東城。
曹軍尚未散開,迎面便逢張、冷二將,這邊廂曹純見敵將來,思道許仲康方才連斬二將,好不威風(fēng)。我乃主公從弟,亦當(dāng)顯我曹氏威名。于是便躍馬提搶,電射而出,來戰(zhàn)二將。旁邊又有于禁搶出。曹純心道,爭功的來了。
張任、冷苞見前方搶出二員曹將來,狹路相逢之下,也只好挺身而上。四將便在東城,捉對廝殺起來。身后的軍隊,也吶喊呼喝著,亂戰(zhàn)成一團(tuán)。
曹軍不愿放棄唾手可得的功勞,益州軍也不愿失去這道屏障。雙方源自一脈,此時卻成為了生死仇寇。一個個瞪著眼,提著刀,惡狠狠的開始互捅。
一個慘叫著倒下了,另外一個又以血肉之軀頂了上來。生死,早已置之于度外。害怕,早已被這金鼓之聲激得氣血沖天。
冷苞與于禁斗了數(shù)合,忽然又望見城外曹軍蟻集而來。心下便知,再欲戰(zhàn)退曹軍,已不可能。若再延誤不作決斷,只怕是自己也要陷在此處了。于是便與張任道:“公予,可速退!”
張任一槍逼退曹純,聞言一看,卻見城頭已經(jīng)遍插旗幟,曹軍源源不斷的登上了城頭。心中一嘆,便知冷苞所言何意。也罷,再作困獸之斗,已是無益,且保留這有用之身,日后再與曹軍戰(zhàn)。
于是張任便傳令退走,張、冷二將這里一退,曹純與于禁哪里肯干。于是便率部來追。張任與冷苞親自斷后,拼死抵住曹軍的沖擊,且戰(zhàn)且走。經(jīng)過一番浴血奮戰(zhàn),終于率領(lǐng)大部退出了西門。身后,曹純還要再追,于禁勸住,道:“子和,追師勿遏,隨他去罷。”
曹純憤憤不已,便召軍中弓箭手來,道:“看見那敵將否,與我射之。”
一聲令下,箭雨如云騰空,疾撲往張任、冷苞而來。二將方逃出生天,心下松懈,一時不察,竟然身中數(shù)箭。冷苞當(dāng)場身死,張任卻是險險避開了要害。卻也是再無戰(zhàn)力了。只好棄了兵刃,死死抱住馬首。
后面曹純一見,大喜,笑道:“此天欲我建功也。”于是便率部上前,沖擊益州軍。于禁也想不到,這一番箭雨,便當(dāng)場廢了兩員益州大將。見曹純上前,也便打馬相隨。
益州軍剛撤出來,卻被曹軍遠(yuǎn)程攻擊,統(tǒng)兵大將一死一傷,頓時就軍心大亂。曹軍再來一沖,頓時便保持不住隊形,全軍潰散開來。
只有一部精銳,護(hù)住張任,突圍而去。曹純大勝,斬獲無數(shù)而還。自曹軍雪夜襲葭萌,再圍綿竹,歷時近八月,綿竹遂陷。
卻說張任逃了出去,到了一處荒野,見身后無有追兵,這才停了下來,吩咐軍士扎營休息。又喚過軍醫(yī)來,消了毒,取了箭。包扎完畢之后,再一看情況,便忍不住落下淚來。
綿竹所部兵馬兩萬,四員大將。如今卻只得他一人存活,而身邊追隨的甲士,已不足三千矣。且人人身上帶傷,蓬頭垢面。一副凄慘模樣。
感慨一陣,張任又收攏心神,開始考慮起自己的處境來。龐羲走后,綿竹以四將為首。如今綿竹一失,只怕成|都又要震動。三將已死,只余自己一人。到時候成|都的那些人會怎么想?
張任用腳趾頭也想得到,只怕丟失綿竹的這口黑鍋,便要牢牢的扣在自己頭上了。沒辦法,必須得找個人出來替綿竹之?dāng)∝?fù)責(zé)。現(xiàn)在除了自己,還有誰夠資格來背鍋呢?
一想到這里,張任心中便是一涼。暗道,成|都絕對是不能回去了。不然回去就得死。丈夫立世,功業(yè)未建,爵祿未顯,便身死名裂,豈不太冤?
只是不回成|都,又該去往何方?降曹那是不可能的,曹氏犯我疆土,殺我鄉(xiāng)黨,已是益州之生死大敵,如何能降之。
既然如此,不如且走小道,潛往關(guān)中,往投趙將軍。去了那里,未必便不能說動趙將軍來援。到時,益州便還有救!
一念至此,張任便立時做了決斷,于是便召集眾將士,道:“今綿竹已失,三位將軍戰(zhàn)死沙場。非我等不盡力,實乃曹軍難以抗衡。如今若返成|都,恐于我等毫無益處。我乃敗軍之將,爾等為敗軍,之前一應(yīng)賞賜全無不說,只怕軍法面前,也還討不了好去。我今欲從間道往投長安趙將軍,好引趙將軍出兵,來援益州。爾等愿隨者,便可從我。不愿隨者,自去成|都可也!”
將士們也不是傻的,張任都把話說得那么清楚了。怎么選擇自然明白。回了成|都就算不被追究責(zé)任,之前的一番辛苦血戰(zhàn),卻也是全都白費了。解甲歸田?開什么玩笑,益州戰(zhàn)亂頻起,此時哪里還有一塊清凈之地,分分鐘就要被征丁入伍。
既然如此,不如就隨了張將軍,去往長安好了。若真能引得關(guān)中兵馬來,益州就真的有救了。有些心思玲瓏的人,還做了別的打算。益州打仗,關(guān)中可沒打仗,到了長安,便尋了機(jī)會當(dāng)個逃兵,待在關(guān)中混吃等死,總好過再回益州打生打死。
于是,又休整了幾日,張任便率部北上,晝伏夜行,一路潛往關(guān)中去了。
丟了犍為,劉璋吐血昏迷。此時剛剛好轉(zhuǎn)。卻是面容蒼白,虛弱得很。龐羲等一干心腹日夜守在身邊,生怕他有什么大礙,好等著劉璋說遺言。
就在這時,前方急報又來。
龐羲看了,臉色大變。想不到他前腳離開綿竹,后腳綿竹就被曹軍給打破了。這才幾日時間?張任這幾個廢物!
又看到劉、鄧、冷三將戰(zhàn)死,張任于亂軍之中不知所蹤。龐羲心中便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益州勇將稀少難尋,四員大將一下子全折了。卻是讓龐羲有些心煩意亂起來。現(xiàn)在成|都城中,兵馬還有無數(shù),只是戰(zhàn)將卻是難尋。若是曹軍打到了成|都城下,如何是好?
這幾日,以靜養(yǎng)為名,龐羲等臣并沒有讓劉璋視事。現(xiàn)在如此重大的消息,龐羲等人卻是犯了愁,不知道是該報還是該瞞。
報上去,怕劉璋再吐血。瞞下來,接下來該誰拿主意,來對付曹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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