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現(xiàn)之前第七卷少更新了一章,特此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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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攀龍氣憤,尖聲道:“葉福清,只要你和我一起帶頭寫下聯(lián)名諫書,抄告天下所有東林中人,老夫敢以項上人頭擔保,必定能迫使皇上回心轉(zhuǎn)意,召還我等重回朝廷任職。rg”
葉向高見他氣急敗壞,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孫陵忍不住了,插話道:“高大人,此事萬萬不可,必定陷東林于水火,為東林惹來牢禍之災!”
高攀龍一雙細眼瞪了起來,沖著孫陵怒喝道:“你什么?”
孫陵絲毫沒有避讓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坦然道:“高大人,方才閣老所言乃是金玉之言,無不是為了我東林大局著想。天子之所以放棄我東林,就是對我們的所作所為感到憎惡,如果我等仍然采取以往諫諍逼宮的那一套,恐怕所有東林人都將不得善終,被閹黨迫害至死……”
歷史上的東林黨大敗之后,就是因為不知收斂,繼續(xù)在江南結(jié)黨議事,遙執(zhí)朝政,才最終落得部覆滅而死的結(jié)局,孫陵既然知道歷史走向,豈能眼睜睜看著高攀龍、周順昌等人自掘墳墓,提高聲音,繼續(xù)道,“閣老方才的很有道理,此一時彼一時,當年之我東林之所以能夠重返廟堂,乃是因為光宗崩薨,天子年幼,如今我等再此施行當年之法,必將會東林惹來覆滅之災……”
話未完,周順昌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他喝斥道:“胡八道,大放闕詞,高大人和閣老話,什么時候輪到你來插嘴?”
這話一,孫陵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此時他畢竟還是朝中有司職的官員,周順昌只是庶民一個,如此不留情面,簡直就是沒把他這個東林后進官員放在眼里。
他是什么性格,豈會任由周順昌如此侮辱?況且此時錢謙益、張溥等人盡皆在場,如果他甘心被其斥責的話,將來在他們面前如何立足,也在桌上重重一拍,立起身來,對著周順昌喝道:“周順昌你休要聒噪,你禍害我等東林人還少嗎?如果不是你們?nèi)绱艘灰夤滦校瑥娦斜茖m的話,皇上又豈會同意閣老致仕,我?guī)煾祬柸舯膊粫环胖鸪鼍|林之所以有今日之局面,拜你等所賜!”
眾人皆是大驚,想不到他們二人竟然當場發(fā)飆,互為指斥。
“好你個孫陵!”周順昌沒料到他竟然敢出言頂撞,登時怒不可遏,指著他繼續(xù)罵道,“一介市井之徒,奸猾之輩,狗彘不若,竟敢在滿座清流之間蠱叫,也不找面鏡子好好照照自己的形象,真真是不知廉恥!”
此話一出,孫陵已是氣得滿臉通紅,氣血沖腦,自他依附于東林以來,除了閹黨會拿他的身世來大做文章,根就沒有人會如此鄙薄于他。周順昌身為東林黨干將,竟然也嘲諷起他的低微身世,這可是自入東林以來從所未有的事情。
正欲反唇相譏,卻聽得韓弱水自隔桌站起叫道:“大膽,周順昌你現(xiàn)今是什么身份,竟敢對我家大人大呼叫,信不信我拿你治罪?”
周順昌斜眼睨去,見是韓弱水,冷冷道:“怎么?你們這是要仗著有官職在身,就想欺迫于我等么?這里可是蘇州,不是福建,周中丞尚未表態(tài),何時又輪得到你話?”
他這一番話又將周起元繞了進去,周起元不由大皺眉頭。
此時卻聽得高攀龍冷冷一笑,道:“好一個提刑按察副使,竟將官威抖到江蘇地面上來了,不枉了我等當年在朝中對你大力提攜,了不起,了不起啊!”
高攀龍如此話,反而讓孫陵感到陣陣心驚,不由冷靜了下來,知道此時乃是非常之時,沒有何必與周順昌區(qū)區(qū)計較,遂道:“高大人嚴重了,方才下官所句句出自肺腑,都是為了東林大局著想,此時我等唯有隱忍等待,方能反敗為勝,重掌朝政,還望大人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豈料,高攀龍哈哈大笑,道:“老夫已不在朝中任職了,孫大人還是勿要稱呼老夫為大人才是,老夫擔當不起啊。再了,孫大人蒙受皇上圣恩,親自頒賜中旨于你,這等榮耀,也是讓老夫望塵莫及,佩服不已啊!”
孫陵聞言更是感到一陣心涼,再也不出話來。眼前的高攀龍不僅對他絲毫不留情,還拿皇上賜予他中旨來事,分明就是一點情面也不給,完無視他的存在。
場中局勢竟然轉(zhuǎn)折至此,縱是葉向高也意想不到,他笑著道:“諸位,你我皆是同道中人,有事可以慢慢商量,何須大動肝火,來來,先吃點東西再不遲!”
周起元、錢謙益連忙勸道:“就是就是,大家都是東林人,何必搞得這么不愉快,周大人,孫大人,且坐下話,坐下話……”
孫陵和周順昌互瞪一眼,方才各自坐了下來。
一陣吃喝之后,高攀龍、周順昌此時也不再管葉向高、孫陵了,只是轉(zhuǎn)頭對著鐘不離、錢謙益等人話,仿佛他們已經(jīng)不在存在。
唯有葉向高的這個老鄉(xiāng)周起元感到十分尷尬,攛掇著張縛、楊廷樞來給葉向高和孫陵敬酒,但經(jīng)過剛才一番爭執(zhí),孫陵敏感地發(fā)現(xiàn),張縛、楊廷樞對他們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和以前明顯不同了,冷淡了許多,雖談不上輕蔑,但總是刻意保持著距離,不再像開始般熱情。
孫陵心中暗嘆一聲,看來高攀龍、周順昌等人在江南的影響力還是無比巨大,在他們強勢插入局中之后,就連東林首腦們的態(tài)度也被他們左右。
酒宴過半之后,高攀龍見葉向高始終沒有表態(tài),知道他不贊同自己的觀念,不打算同他們一起行事,心中愈發(fā)地憤怒起來。他今日來此,以為葉向高離開中樞,必定心中極為不快,只要自己大力相勸,一定能否勸服他按照自己的方法而為。豈料葉向高已經(jīng)失去了雄心壯志,對重返朝廷一事已是漠不關(guān)心。
高攀龍心中冷笑,**星當年果然沒有錯,葉向高就是一個見風使舵、膽反復的人,于是轉(zhuǎn)向他道:“既然首輔大人打算回鄉(xiāng)頤養(yǎng)天年,享受含飴弄孫之樂,那么我們就不打擾首輔了,告辭!”著就起身準備離去。
“云從兄!”葉向高一雙老眼忽然變得一片摯誠,對著高攀龍道,“江南風景秀麗,你在朝中操勞半生,正可與家人同享天倫之樂,何苦……”
高攀龍一揮袖,打斷他道:“你毋須再言了,事情大有可為,我豈會如你般退避?我們走!”站起身來,帶頭往樓梯那邊而去。
高攀龍一起身,周順昌、鐘不離等人也站了起來,對葉向高拱手先行告退。
高攀龍走到樓梯口,忽然轉(zhuǎn)過身來對著張溥道:“乾度不是一直想要在無錫開設(shè)講學書堂么?今日鐘先生在此,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張縛聞言一陣猶豫,高攀龍如此作為,無疑是叫他們當庭而去,這可是十分沒有禮數(shù)的行為,可是,為了能夠?qū)?yīng)社發(fā)揚光大,廣結(jié)同輩,在無錫開設(shè)書堂,是他們的心中宏愿,如今高攀龍、鐘不離能夠幫到他們,這讓他感到十分心動。
見他猶豫,鐘不離適時來了一句,“應(yīng)社復古之學,人也是十分向往的,倘若先生能來南京講學,人必讓犬子拜投先生門下,隨先生學習經(jīng)義之術(shù)。”
這句話就更有誘惑力了,張溥已經(jīng)按捺不下,和楊廷樞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就起身向葉向高和周起元、錢謙益辭行。
錢謙益和周起元縱然心中不快,可是也無法阻攔,只得眼睜睜看著他們隨著高攀龍而去。
很快,酒樓之上走得只剩下一桌人,只有錢謙益和周起元仍然在陪。
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眾人只覺得食之無味,于是閑聊一陣后,由周起元等護著葉向高登車,朝著碼頭而去。
坐于馬車之內(nèi)的孫陵看著窗外飛雪,心中卻是十分添堵,悶悶不樂。經(jīng)過這一次款待,高攀龍、周順昌等人強勢而來后,讓他徹底看清了自己在江南仕林中的地位。在高攀龍、周順昌等人眼中,他孫陵連一個屁都不是,對他冷遇若斯,不因為他在朝中擔任司職而有絲毫尊重。
恐怕錢謙益、張溥等輩之所以對他表面恭敬,也是看在葉向高的顏面之上,心中更不知是何想法,究竟對他這個出身卑微、擅接中旨的東林異類感觀如何。
他想是氣餒,愁悶之心更甚。
與他同乘一輛馬車的韓弱水、東方勝平心中也不好受。孫陵受辱,他們臉上也沒有光彩,縱然他們這一行人受皇命赴任,可到了這江南風氣彌囂之地,竟然半點威風也耍不起來。
孫陵胸中氣悶無比,想是心驚。要是情況照這樣發(fā)展下去的話,別改變東林黨了,他恐怕要被高攀龍、周順昌等人摒棄于外,再不為江南仕林所容。
不能這樣默默等死,必須要有所作為,孫陵猛地狠下心來,事在人為,江南一帶是整個東林黨的大營,要想在東林之中擁有話語權(quán),就必須在江南扎下根基,否則一切都是空花水月。雖然他現(xiàn)在不能留在江南,可是他的大部分手下兄弟未必便不能留下,只要他們在江南開花散葉,強勢經(jīng)營,對他將來入主江南,一定能夠發(fā)揮很大助力。
張溥、楊廷樞之輩不就是被擁有極大權(quán)勢的金陵會給拉攏過去了么?他整個孫府的家業(yè)也不,如果韓弱水他們能在江南苦心經(jīng)營的話,未必便不能獨占一方。
想到這,他對著韓弱水脫口而出道:“弱水,有一件事,我想交給你去辦,這件事關(guān)系甚大,也只有你,才能讓我放心。”
韓弱水似乎一直在等這他話,聽他開口,雙目精光閃閃,對著他道:“大人,莫不是想將我們留在江南?”
果然是心思相通,孫陵點頭道:“正是如此。”
大船之上,孫陵看著孫府的人和雇來的挑夫?qū)⒁幌湎湮锸矎拇习嵯拢闹幸魂嚫锌D(zhuǎn)過頭來對著韓弱水繼續(xù)交待道:“從今日開始,你們便留在蘇州力經(jīng)營,一切以你為首。你們要在江南廣購房屋田產(chǎn),將我們落下的生意一一回復,這是其一;其二,我會修書二封,一封給四川白石城楚鎮(zhèn)南,讓他與你互為通商。另一封給三十六道武承德,讓他們那邊也照顧照顧你們的生意;其三,你不僅要經(jīng)營諸般生意,還要結(jié)交當?shù)貦?quán)貴,尤其是以張溥、楊廷樞為首的東林,縱然不能將他們拉攏過來,也要與之保持密切關(guān)系,讓他們認同我們。”
韓弱水一臉鄭重,仔細聽著孫陵的吩咐。
孫陵接著道:“光靠這些可能還不夠,你們還要向金陵會學習,盡力為江南士子提供便利,支持他們開設(shè)講學書堂,圈結(jié)成社,并請一些名家、大儒來為他們講學授課。”到這里,從身后拿出一摞書冊來,放在韓弱水身前,語重心長道,“我們東堂的講學授課,不僅僅是儒家經(jīng)義,這些內(nèi)容同樣都是十分重要的,你要逐步影響他們,讓他們將這些書作為講學的側(cè)重方向。”
韓弱水拿出書目來一一看過,只見都是《農(nóng)政書》、《火攻要略》、《幾何原理》等書,不由訝道:“大人,這能行么,畢竟江南士子們對于儒家經(jīng)義更為看重,這些實用治世之學,他們能讀得懂,聽得進?”
“所以,這就是我為什么將你留下來主持江南大局,你肩頭上的擔子很重啊!”孫陵慰嘆一聲,將他們留在江南也是迫不得已之法,事情不去做,怎么就知道一定不能成功?繼續(xù)道,“這都是當年在京師之時,徐光啟老先生送與我的書冊,你要將這些書刊印出來,廣為散布,請一些懂得這方面的人來傳講,要想辦法讓這些書籍成為江南一帶流行的書冊,縱然那些書生們一時之間不能認同,也要讓他們知道這些書的重要性和實用性。”
韓弱水點了點頭,道:“大人放心,我一定盡力去做。”8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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