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時分，一道身影坐在樹下，翻閱著泛黃的書頁。

    少年埋頭看書，神色專注，清澈的眸子若一汪山泉，透著不出的味道。

    村子里的人來來往往，但凡經(jīng)過這里都會下意識的收斂聲音，生怕打擾了眼前的少年。

    時近正午，陳長生面前的光線忽然一暗。

    “丫頭？”

    陳長生下意識的出口，滿臉欣喜的抬起頭來，眼前恍惚又出現(xiàn)那道倩影，老樹下，少女如從畫卷中走出，梨渦淺笑，透著筆墨難描的出塵氣。

    “額……爺爺。”看清楚來人，陳長生臉上的表情不由得一僵。

    “想她了？”老人嘆了口氣道。

    陳長生沒有否認，道“這種時候……有點。”

    “別想太多，你們會再見的，但必須先過目前這一關(guān)。陳云峰拍了拍陳長生的肩膀道。

    陳長生點頭，起身朝村內(nèi)走去。

    陳村，青銅鼎內(nèi)飄散出濃郁的香氣，只是聞著就讓人血氣澎湃，身心舒暢。

    大鼎下燃著火焰，四周空曠，沒有人打擾，地上堆放這許多妖獸尸體，還保持著活性。

    站在鼎前，陳長生輕吸了一口涼氣，努力平復著內(nèi)心的躁動。

    “緊張嗎？”陳云峰目光平靜，沉聲問道。

    陳長生神色凝重，道“有點……但這是我最后的機會。”

    完，陳長生沉入藥液中，溫和的藥力不斷滲入血肉，進入骨髓深處，不出的舒服。

    盤坐不動，陳長生如老龜蟄伏，默默運轉(zhuǎn)真訣，體內(nèi)血氣流淌，雖不似江河般奔涌咆哮，卻也血氣不斷，連綿不絕。

    藥力被一點點吸收，滋養(yǎng)血肉，潤澤身心，使得陳長生肌體生輝。

    血氣流轉(zhuǎn)，上達神庭顱內(nèi)，向下順著經(jīng)脈延伸，平順綿延。

    但當達至腹時，一團陰寒卻去毒蛇盤踞，吞噬著陳長生的血氣，消磨他的精力。

    “詛咒！”

    陳長生心中平靜，時光累計，這惡鬼的毒咒已經(jīng)壯大到了可怕的地步，成為真正的跗骨之蛆難以拔除。

    詛咒之力陰寒透骨，不斷吞噬陳長生的血氣，飛速壯大，就如同一個果實，汲取養(yǎng)分，變得成熟。

    對此陳長生視而不見，他如今就是要引動最強的詛咒之力，于最強劫難中，涅槃，謀奪一點生機。

    藥力一點點被吞噬，鼎內(nèi)原碧綠的藥液逐漸褪色，而陳長生體內(nèi)的陰寒之力卻沒有絲毫爆發(fā)的跡象。

    對此陳長生絲毫不意外，這股陰寒詛咒的可怕他是深有體會。

    鼎外，陳云峰目光深沉，將堆積的妖獸骨血部投入鼎內(nèi)，這是每頭妖獸最精華的部分。

    接著，一個貼身放置的木盒被老人心取出，揭開蓋子，一股濃郁精神瞬間涌出，彌漫四周。

    里面是一截翠竹，晶瑩剔透，四周一道道精氣龍竄動。

    這樣一截五百年火候的翠淚綠竹，放在外界足以掀起一片血雨，此刻卻被陳云峰隨意投入鼎內(nèi)。

    血肉伴隨著綠竹投入鼎內(nèi)，立刻爆發(fā)出濃郁血氣，甚至整個大鼎都容納，澎湃的精氣如貫日長虹直沖天空。

    “封！”陳云峰目光如水，以神力封住大鼎，不讓精氣泄露。

    “來了！”

    鼎內(nèi)，陳長生雙眸緊閉，面色平靜，周身大穴如海底漩渦，汲取精氣。

    一道道精氣被詛咒吸收，其中的陰寒之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壯大，很快便達到拳頭大。

    精氣涌動，光芒若星河燦爛，縈繞在陳長生四周，將他襯托得如神祇一般。

    那一節(jié)翠竹更如太陽一般，金黃萬丈，如同在燃燒，最為熾盛。

    很快，陳長生體內(nèi)的詛咒已經(jīng)達到巴掌大，隱隱有了爆發(fā)的征兆。

    “呼！”

    心中暗喜之下，陳長生精神集中，血氣流轉(zhuǎn)，將自己的狀態(tài)推至巔峰。

    然而他太過注視體內(nèi)的變化，卻沒發(fā)現(xiàn)一團白蛇精血中逐漸復蘇的神性！

    “嘶嘶！”

    白蛇嘶鳴，那是一團殘魂，朝著陳長生沖去，一口咬向他的脖子。

    “不好！”

    陳長生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淡淡的鮮紅在鼎內(nèi)飄散。

    忍著疼痛，陳長生努力保持著理性，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團漸漸消散的殘魂。

    魂魄最為脆弱，遇水則散，遇土化石，遇火則灰飛煙滅，絕對不可能保存！

    眼前的一幕顛覆了陳長生的認知，但還不等他多想，體內(nèi)原沉寂的詛咒猛然爆發(fā)，寒氣如江河奔涌，在每一條筋脈中咆哮，侵蝕血肉，滲入骨髓。

    這股陰寒只一個流淌，陳長生體內(nèi)的血氣便被凍結(jié)，瞬間失去知覺。

    唔。”

    不知過了多久，陳長生才蘇醒，眼見的景物漸漸清晰起來。

    “我還活著啊！”陳長生低聲自語，臉色卻是灰暗無比。

    他昏過去了，未能熬過拔毒之痛，縱然活下來也不會再有絲毫作用。

    這是他自己的緣故，陳長生不想埋怨誰，但還是忍不住罵道“媽的！！”

    碰巧此刻他的房門被推開了，陳云峰從門外進來，正好聽到這句話，腳步一僵，苦笑不得的道“臭子，你罵誰呢！”

    “你這子，剛醒過來就這么話！”陳云峰走進屋內(nèi)，笑著道。

    陳長生目光晦暗，頹然的看著上方，低聲道“爺爺，我輸了！”

    陳云峰一愣道“臭子，你什么呢，什么叫輸了？”

    陳長生嘴角牽起一抹自嘲，沒有吭聲。

    看著陳長生這副頹然模樣，陳云峰有些恍然，笑著道“行啦臭子，你體內(nèi)的寒毒已經(jīng)不成問題，只需調(diào)養(yǎng)幾天，殘余的寒氣便可盡去。”

    “殘余？”陳長生目中恍惚，道“爺爺你什么意思？”

    完，陳長生好像明白了什么，仔細感受體內(nèi)變化，果然，他體內(nèi)雖然依舊散落這陰寒之力，卻如散兵游勇，沒有之前的頑固之感。

    “這也能行，我分明暈過去了啊……”陳長生雖然不解，內(nèi)心深處卻是欣喜萬分。

    “好了，我去給你拿些吃的，你好好調(diào)養(yǎng)幾日。”陳云峰笑著出去。

    吃了些肉湯，陳長生感覺前所未有的舒暢。

    心頭默運真訣，一道道血氣如涓涓細流滲透入血肉之中。

    這門呼吸之法是陳村的古法，代代相傳，不斷改善，雖不是高深的法門，但卻也根基扎實。

    陳長生如今不過是運轉(zhuǎn)第一重，吸收的速度不算快，勝在血氣綿長，穩(wěn)中有進。

    ……

    清晨，陳長生收斂血氣，他體內(nèi)的寒氣驅(qū)散大半，整個人煥然一新，精氣神比起從前旺盛了不知多少。

    洗漱之后，陳長生準備吃飯，他如今大病初愈，且需要從頭熬煉血氣，正是需要大量進食。

    陳云峰拿來一鍋妖虎肉湯，湯中漂浮著些許藥草殘渣。

    妖虎肉血氣充足，一塊便抵得上尋常猛獸渾身精華，十分珍貴，最適合陳長生服用。

    仰頭連喝了兩碗，陳長生擦了擦嘴角道“爺爺你放心，我很快就會追上他們的。”

    陳云峰滿臉笑容，心情很好的道“無妨，慢慢來，只要你身體健康，爺爺就很知足了。”

    陳長生輕輕點頭，并沒有多，他雖然性格溫和，但內(nèi)心深處卻藏著烈陽般的驕傲，眼看著從前的同齡人將他遠遠甩開，他又怎么可能輕易認輸，自然要奮起直追。

    吃過早飯，陳長生有條不紊的收拾東西，陳云峰則起身準備出門。

    “長生，你剛剛好，爺爺卻不能多陪你，最近村里的事比較多，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陳云峰叮囑道。

    陳長生點頭，笑道“爺爺你忙你的，等開春閑下來，長生不定就追上來了。”

    陳云峰笑了，道“你子，行啊，我等你給我驚喜！”

    完，便出門準備進山打獵。

    陳長生收拾好碗筷后，立刻運轉(zhuǎn)呼吸法門，體內(nèi)的血氣漸漸復蘇，涌動起來。

    古法一起，每一寸血肉都似有生命般，在吐納呼吸，汲取妖獸血肉中的精華，彌補長久以來被寒毒侵蝕的源。

    吐納近兩個時辰，陳長生體內(nèi)血氣平復，妖獸湯被他吸收不少，整個人顯得更精神了。

    “可惜我身體太虛，底子薄不能用力過猛，否則速度還能更快些。”收氣起身，陳長生嘆了口氣，有些惋惜。

    時近正午，陳長生喝了些清水，體內(nèi)的血氣尚未完吸收，沒必要再飲妖虎骨湯。

    休息之后，陳長生繼續(xù)熬煉氣血，他天資極高，但也知道修煉一途在于勤練不輟。

    況且，如今比陳長生一代的家伙們都已遠遠超過了他，最優(yōu)秀的已經(jīng)有了數(shù)縷神力，可以嘗試開辟生輪，踏入另一片天地。

    一想到這里，陳長生更是沒有半分偷懶的心思。

    打坐入定后，陳長生默運法門，整個人如老龜蟄伏，寂靜無聲，體內(nèi)血氣涓流不止，隨呼吸叩擊血肉，似寒蟬低鳴，有種不出的韻味……

    (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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