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來,陳長生都是足不出戶,安心修煉,到飯點鐘秀便會送來一些血肉。
陳長生能看得出她這一整天都憂心忡忡,顯然是和早晨的事情有關。
傍晚,陳長生咀嚼著干硬的肉干,偏著頭,沉神凝視鐘秀道“你還在擔憂嗎?”
鐘秀神色微黯道“你看出來了。”
陳長生聳了聳肩膀,身子向后微仰了仰,無奈道“你是認為我神經有多大條才看不出你有心事。”
鐘秀微微垂首,黯然道“我以為我隱藏得很好了,結果連你都看出來了。”
陳長生將剩下一點肉干丟進嘴里,道“你也許可以和我,不必什么都埋在心里。”
鐘秀一怔,眼臉微微抬起,露出驚訝的表情,旋即道“其實我們村子的處境不是太好。”
陳長生沒有話,他從血食上就能看得出來,縱然這里的精氣比陳村要好上許多,但血氣卻不足,從鐘秀的父親陳長生就能得窺一二。
鐘秀道“這里就是一片雪山,血食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充足,但我們都沒有怨過誰,只要大家一起,溫飽并不是難事。”
“就在大概四年前,一切都變了,附近一個村落的族長突然性情大變,接連屠殺了周圍的幾個族群。”
陳長生目光微沉,道“既然是村落,滅了他們應該不是難題吧。”
鐘秀搖搖頭,有些悲哀的道“剛開始的時候的確有人這么做了,結果那個族群被血洗,神海境的族老部被割掉頭顱。”
“神海境?”
陳長生沉吟片刻道“這種程度應該不至于讓你們坐以待斃吧。”
鐘秀點頭道”當然,各族很快就聯合起來,父親的手臂也是那個時候被砍掉的,回來之后對此也絕口不提。“
“你知道當時有多少神海境參戰嗎?或者對方的修為是什么境界?”陳長生問道。
鐘秀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但后來血洗的事情卻再未發生過,不過各族每月都要貢獻很多血食,當然如果哪族能夠獻上一朵冰蓮,這一年就會舒服很多。”
“原來是這樣,但……”陳長生心中了然,但這種事情,還不至于讓鐘秀擔憂成這種模樣。
“我知道你想什么,就在這前一個月,那人曾經來過村子,他每年都會到各族走動,一旦看中了哪個女子,便要帶回去。”鐘秀語氣凄然的道。
陳長生目光一寒,冷笑道“口氣倒是不。”
“每一次他看中的女子,不到半年便會莫名的死去,不知道原由,連尸體都見不到。這一次或許,我難逃一死了。”鐘秀道。
陳長生眉頭微蹙,道“與其被人圈養,還不如殊死一戰。”
鐘秀搖頭,神情悲哀的道“我也想,可不能因為我一個人害了大家。”
“你父親怎么?”陳長生問道。
“父親自然不愿意,否則也不會拖這么久,但估計也拖不了多久了。”鐘秀道“你養好傷就離開這是非之地吧。”
陳長生默不作聲,離開?他的確要離開,不過也要等他還了這份恩情再。
“算了,你帶我出去走走吧,這里面太悶了。”話鋒一轉,陳長生沖鐘秀微笑道。
鐘秀點頭,準備去扶陳長生,她知道他身上有傷,行動不便。
陳長生卻搶先一步站了起來,道“我還沒那么脆弱,走路還是能做到的。”
見陳長生站起來,鐘秀有些驚訝,道“父親了,你身上很多骨骼錯位,竟然一天就好了?”
“還早著呢,不過走路還不算什么。”陳長生道。
離開帳篷,已經是日落西山,昏黃的余暉將所有事物都罩上一層琉璃之色。
“很不錯啊。”陳長生抬頭看了看天空,夕陽很美。
“喲,兄弟,能走動了嗎?”
陳長生剛走出來,附近一個正在解刨妖獸的漢子立刻抬起頭,沖他露出友善的笑容。
陳長生同樣露出笑容,目光閃爍道“阿叔,這是熊嗎?”
這個精壯的漢子頓時咧嘴笑道“沒錯,你別看它胖成這樣,這家伙可靈活著呢,不好抓得很!”
這頭妖獸通體雪白,皮毛柔軟且沒有絲毫雜色,看起來好像一片白雪。
“再過些時間,就到了每月供奉之時了,那時候他們會來取……”鐘秀在陳長生旁邊輕聲道,語氣有些悲涼。
陳長生心頭一沉,他明白鐘秀的意思,到時候,恐怕鐘秀就會和這些血食一同被人帶走。
“沒事,你放心,我很強!”陳長生沖鐘秀開口,眼神很認真。
鐘秀點了點頭,強行擠出一絲笑容,她心中已經有答案,陳長生就算再強,又如何能強得過各族族老,至今為止,她還沒見過這種年紀的神海境。
陳長生見她不信,不由得提高了聲音道“真的,你相信我,你別看我這樣,我也是神海境!”
“神海境?”
一旁的精瘦漢子露出笑容,調侃道“家伙,你可不能吹牛啊,你你是神海境,我完感覺不到你神海境的神力波動。”
陳長生無語,道“阿叔,我真的沒騙你,我現在體內神力虧空,還沒來得及恢復。”
他這幾日都在療傷,這里精氣也不算濃郁,故而一直沒來得及恢復。
陳長生這蒼白的解釋顯然難以讓人信服,鐘秀的臉上漸漸涌現出失落,勉強道“沒事,你先養好傷勢要緊。”
陳長生見她不信,極力辯解道“我真的……”
到一半,他的話嘎然而止,因為他看到鐘秀的臉上露出凄涼的神情。
陳長生沉默,他明白,光是這樣也沒有作用,只能是盡快恢復。
因為這個插曲,陳長生也沒有心思再閑逛下去,草草走了一圈,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帳篷,開始恢復傷體。
轉眼間,三日過去,陳長生的傷勢在不斷復原,血氣也恢復了不少,神海也漸漸明亮起來。
這期間,鐘秀已經很少過來給他送飯了,而是另外一個少年給他拿來。
“鐘秀她怎么了?”
這一日,又是這個少年送飯過來,陳長生忍不住問道。
少年平平無奇,幾日接觸下來,陳長生也明白他的性格比較踏實,但修行天賦卻是有些慘不忍睹。
“秀姐姐她這幾日很不開心,再過不久,他們就要過來帶她走了。”少年神色失落的道,同時雙手無聲的攥緊。
陳長生目光閃爍一下,道“能帶我去見見她嗎?”
他如今傷勢好了很多,神力也恢復了,沒必要隱瞞什么,應該告訴鐘秀。
少年猶豫了,為難道“秀姐姐這幾日都不想見人,想來……唉……”
少年嘆息,陳長生也明白他為何嘆息。
“你帶我去吧,見不見再。”陳長生道,站起身子,目中涌動道痕,整個人有種不出的威嚴。
少年神色大變,只是凝視著陳長生便讓他心悸無比,忍不住要軟倒。
“好,我帶你去!”這一刻,他根生不出任何拒絕的念頭,內心深處甚至隱隱有個聲音告訴他“這個人比族長更強!”
……
此刻,鐘族族長的帳篷外,一對人站在那里,每一個人的神色都很兇獰,一看就不是什么善類。
“鐘族長,你還不把你的女兒交出來嗎?”為首之人是一個女子,大約二十五六,身材妖嬈,獸皮短裙之下,露出修長白皙的雙腿。
女子算不上多美,但臉上卻帶著尋常難以見到的嬌媚,獸皮僅僅裹住關鍵部位,透著一股野性,隨意的舉動都能勾起人的**。
鐘秀的父親和族內為數不多的兩個族老站在帳篷前,他們的附近分列這數十個青年。
“不是還有幾日嗎?再讓秀兒留幾日吧!”鐘秀的父親眼底帶著悲哀,嘆息著道。
嬌媚女子伸了伸懶腰,曼妙的曲線一覽無遺,她身后的一干人都不由得看呆。
嬌媚女子瞇縫起眼睛,完不管身后的一道道炙熱目光,用慵懶的聲音道“鐘族長,你要搞清楚,這可是山主的意思。”
‘山主’這兩個字,嬌媚女子微微咬字,瞇縫的眼睛里掠過一道冷光。
男子神色一黯,暗自咬牙,這是他的女兒,他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鐘秀去送死。
“秦山主,難道此事真的沒有商量了嗎?我們可以多出一些血食!”鐘族的一位族老道,語氣很心。
嬌媚女子嘴角露出冷笑,慵懶的眼神漸漸變得凌厲起來,神力涌動之間,她的身后浮現異象,十分模糊,但卻透露出道道寒氣。
“秦山主!”
鐘族族老臉色大變,四周的青年也齊齊變色,隨著寒氣流動,每個人的后背都是一片冰涼。
“秦山主,你別……”這時候,鐘族的族長終于是忍耐到極限,瀕臨爆發的邊緣。
“父親!”
但就在他快要失去理智的時候,鐘秀的聲音驀然從帳篷內傳出。
僅僅兩個字,便讓瀕臨瘋狂的中年男子冷靜下來,身軀一顫之下,整個人仿佛蒼老幾十歲,眼底光芒暗淡。
“嘩。”
帳篷被一只纖細玉手掀開,鐘秀從其中走出,俏麗的容顏顯得很呆板,看不到什么表情。
“秀兒。”中年男子欲言又止,他不敢看自己的女兒。
鐘秀沖他搖頭,拉起中年男子的手,輕聲道“父親,你是族長,要為族群考慮才是。”
中年男子原垂直的目光猛然抬起,看著鐘秀怔怔失神。
“我鐘山還算什么父親……”
鐘山有氣無力的道,拉住鐘秀的手掌不斷顫抖。
鐘秀沒有話,目光往某個方向掃了一眼。
聽到鐘秀的話,嬌媚女子身后的異象緩緩消散,嬌笑道“這就對了,今年鐘族的血食就不用再上繳了,你們可以過一段時間好日子!”
到這里,嬌媚女子笑容更加燦爛道“這個買賣,你們賺了!”
“父親,我走了。”
待到嬌媚女子話音落下,鐘秀沖鐘山開口,同時緩緩轉身。
僅僅一個轉身,天空仿佛都暗淡下來,她的眼前忽然間變得黑暗,整個人被隱影籠罩。
“救命之恩,我怎么能坐視不管。”
隱影籠罩下,鐘秀耳邊忽然響起一道聲音,她的瞳孔微微擴張,怔怔的看著面前這道消瘦的背影。
“我真的很強!”
少年嘴角揚起笑意,宛如朝陽般,意氣風發,卻又如此溫和。
(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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