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站在洞府之中,雙手負后,看著面前石墻,其上顯已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此皆是自那少清青玉寶簡上得來前人注疏。
前次因為時間緊迫,他只是大概掃了一眼,暫且記下,未曾細究,現(xiàn)下正可詳細觀來,再與自己釋讀出的法訣相互對照印證,好以此取長補短。
只是這一番看了下來,他發(fā)現(xiàn)在所有留下的洞天真人注疏之中,卻有五分之四是奔著分化萬千劍光的道途去的。
他點點頭,此法確實為正途,一旦練到深處,浩蕩劍勢一出,敵手若無厲害手段,幾無法正面匹敵。
而剩余少數(shù)人,多是用那演化劍陣之道。
只是此法極是難煉,需修士自身精通陣道,且所能擺布的陣法也只寥寥數(shù)個,一旦與人交過手,便需設(shè)法換了,否則被人摸透,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張衍目光銳利,他看得出來,這法門中實際還藏有一個極大缺陷,修士擺下陣勢之后,極耗費法力不,且還失了劍遁來去自如的長處,用上一二回還好,敵手有了提防之后,很是容易被其算計。
不過他也明白,自己能看得出來這一點,那些洞天真人也不會視而不見,定會想法設(shè)法彌補自身短板。
可如此一來,比之那些精研化劍,心無旁騖的修士,卻是在無形中被甩下了一步。
他轉(zhuǎn)了轉(zhuǎn)念,再看去那為數(shù)最少的化劍門道,這卻是采門中偏門法訣化入劍中,其威力沒有參照,無從推斷。
不過這幾名前輩在注中無不是提到,自身是在分化劍光難以走通,又不通陣法,這才轉(zhuǎn)去借用此道,如此一看,若循走正途是上法。劍陣是中法,那么此道顯就被其認為是下法了。
張衍仔細思考下來,搖了搖頭,他卻并不如此看,能被洞天真人用上的法訣,單獨拿出,都是外界萬般難求,問題不在于功法之上,而關(guān)鍵是在是否合適自身。
少清門中之人,一生精研劍道。以劍為主。旁法為輔。因而無論攻守之道,皆是圍繞著飛劍之術(shù)展開,此也是他們最為擅長的。
但他非是唯劍唯一的劍修,絕不能去遷就劍法。而是要想辦法使之化己用。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理由,青玉簡中雖有劍訣,但并無神通,與人斗法,唯有有神通劍法相合,飛劍之威方可臻至最高,現(xiàn)下缺了一環(huán),等若瘸了一腿。
不過少清能讓他觀讀祖師遺冊。那是因為欠了秦掌門一個人情,不能再奢求過多了。
再則,少清神通也非是那么好練的,需得配合其功法才可,他修習根道法乃是五方五行太玄真功。與其不是一路,不可能轉(zhuǎn)頭分心再去練習別家法門,是以他無法按少清弟子的正路來走。
有了這些想法,他便開始思考,該如何把這門化劍之法在自己手中運使出最大威力來。
眼下他以化劍一百零八道,再想在短時內(nèi)分化出更多劍光已無可能,這是要行功運法慢慢磨練出來的,哪怕有推演法訣,沒個數(shù)百年修行也是休想,只在這百數(shù)劍光上做文章。
至于劍陣一道,卻是頗為適合他。
他對陣法一道尚算精通。即便沒了劍遁之法,還有諸天挪移遁法及五行遁法,絕不會囿在一地。
可再思考下來,發(fā)現(xiàn)只如此卻還太過局限,自己又無需借劍成道,許多避忌顧慮都不必去考慮,只要能提升戰(zhàn)力便可,如此何不設(shè)法采兩家之所長呢?
至于未來還能否化劍萬千,現(xiàn)下不必去多考慮,若有機緣,自是可成,不成也無大礙。
決定自己所走之路后,他正待演練法訣,門外景游語帶喜意道:“老爺,田大郎修成元嬰出關(guān)了,與汪娘子一起在外等候,正要拜見老爺。”
張衍微訝,隨即立刻言道:“快把他二人喚了進來。”
外面?zhèn)鱽硪魂嚹_步聲,田坤與汪采婷一同進來,到了榻前,恭恭敬敬跪下,叩首道:“弟子拜見恩師。”
張衍笑道:“快些起來。”
田坤再拜一拜,這才站了起來。
張衍上下看了幾眼,不覺點頭,要論功行根基,這二弟子無疑是為穩(wěn)固,按照圭從堯昔年指引之法走了下來,縱然眼下修為進境慢了些許,但未來成就卻是不可限量。
而且門中又添一弟子成嬰,三十年后應(yīng)對魔宗,卻是多了一分把握。
師徒三人了一陣話后,田坤忽然道:“方才來時路上,徒兒聽采婷言,恩師如今為應(yīng)付魔劫,正苦于人手不足,弟子身為門中二徒,愿為恩師分憂。”
張衍笑道:“你有這份心意,為師甚覺欣慰,只是你自修道以來,便少有與人斗法,眼下初成元嬰,卻不能就如此放了你出去,需得加以磨練才好。”
田坤躬身一禮,道:“弟子聽憑恩師安排。”
張衍思忖片刻,提筆起來,寫了一封書信,隨后遞給他道:“你拿此書信去蓬遠派尋你師弟姜崢,到得那處,便知該如何做了。”
眼下溟滄派周遭已是少有魔修,但是東海之上尚有不少,雖是上回被他斬了一人,但多數(shù)皆是逃得性命,據(jù)聞一名血魄宗長老又回了海上,仍是盯著蓬遠派不放。
不過此派有穆長老這名元嬰修士坐鎮(zhèn),尚能夠勉強應(yīng)付,這個對手只一人,不強不弱,卻是最合適做田坤的對手。
田坤無有異議,上前接了書信。
汪采婷道:“恩師,徒兒可否和師兄一同去?”
張衍微一轉(zhuǎn)念,頜首道:“為師允了,只是到得他人門中,不得仗著我溟滄弟子的身份恣意胡為。”
田坤沉聲道:“恩師放心,弟子會看住師妹的。”
汪采婷聽了此言,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撇嘴道:“我還不怕你吃虧,不識好人心。”
臨清觀青牛山兩百里外,濁陰靈窟。
地下千丈深處,趙陽喝了一聲。把身軀一搖,背后升起一陣烏黑如墨的煙煞,自里呼嘯飛出六十余只獰惡魔頭,在四周來回撕咬,吞了不下百余只陰魔之后,聲勢稍歇,他再一捏法訣,其便齊齊一聲咆哮,回了煙煞之中。
他輕輕一吸,煙煞就自口鼻之中回了軀殼之內(nèi)。再歸入腹下金丹之中。覺察著體內(nèi)又稍有提升的功行。不覺大為滿意,暗道:“難怪魔宗修士離不開靈窟,我如能在此修習個百數(shù)載,必能修至三重境中。便連手段也不會輸了他人。”
他在此修煉三十載,實力以提升飛速,又煉出了六十五只魔頭,自覺再要是遇上前回那元蜃門修士,絕不會令其輕易逃脫。
他卻不知,魔劫未起之時,六大魔宗的魔穴之中,魔頭不夠門下煉道所用,那些非是真?zhèn)鞯障档牡茏又坏萌ネ饨绮稓⒀蕖E紶栆矔疑闲T修士,哪像他這般能獨占一處靈窟,肆無忌憚吞吸煉化魔頭。
按照他先前所想,在此修煉個數(shù)載,有了防人窺伺心神的法門后。再尋上冥泉宗去,可眼下嘗到了甜頭,卻又有些不想走了。
正在這時,他忽然感應(yīng)到異樣靈機,神色動了動,以為是臨清觀弟子往此處來。
之前此等情形也是有過數(shù)回,他所煉畢竟是魔宗功法,是以不欲與其照面,起了黃泉遁法,往一側(cè)石壁中閃了進去。
過不片刻,就見一道遁煙閃過,而后一名白衣修士落在方才所坐石上,其人雙目精光閃爍,他鼻子動了動,有些疑惑,猶豫了一下,試探問道:“敢問哪位同道在此?”
他一連喚了幾聲,趙陽皆是未曾回應(yīng)。
這修士在原地轉(zhuǎn)了轉(zhuǎn),隔了一會兒,忽然又起身化一道烏煙,朝下方遁去。
趙陽想了想,自藏身之地出來,悄悄跟了上去。
可他離去未多久,不遠處那塊石上卻有一股煙氣冒出,而后那白衣修士又自那處冒了出來,他盯著趙陽遠去身影,瞇了瞇眼,縱身出去,反是跟在了其身后。
趙陽追出去了數(shù)里地后,忽然覺得有些不對,總覺得前方遁煙有些怪異,轉(zhuǎn)動間僵硬呆板,不似有人駕馭,這念頭一起,他頓時升起警惕之心,身形一頓,停了下來。
恰在此刻,背后忽然有聲音傳來,“在下渾成教曲進功,敢問道友可是冥泉宗門下?”
趙陽霍然轉(zhuǎn)過身來,卻是未曾見得一個人影,那聲音又從背后冒出,道:“道友想是出道未久,下回卻需心了,若是遇著玄門中人,怕是已丟了性命。”
趙陽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緩緩側(cè)過半個身子,對方卻并未再躲,而是站在那里對他拱了拱手,道:“道友有禮。”
趙陽還了一禮,道:“冥泉門下……趙德,不知道友方才施展的是何手段?”
曲進功笑道:“此是我渾成教神通‘前跋后疐’,道友想是聽過?”
趙陽這才回想起來,章伯彥卻是過這門神通的,此法只要放出一團精氣在左近,渾成教修士便能借此在一段距離之內(nèi)前后轉(zhuǎn)挪變化,叫人摸不著蹤跡。
可耳聞不如親見,眼下方是領(lǐng)會到了這門神通的厲害,要是真對他有敵意,恐是自己已失了性命。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從開始便被對方牽著鼻子走,要是適才并不莽撞去追,而是先作一番查看,那不見得會上當,這是吃了經(jīng)驗不足的虧,哪怕自己道行再高幾分,也是一樣要著了道。
這一刻,他下定了決心,不可在此再安穩(wěn)修煉下去了,而是要出外闖蕩,好生歷練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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