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宗室待遇這個改革的成功,國庫的收入豐潤了,內帑代替國庫的支出當然也就減少了。于是天啟皇帝想起了毛文龍的艱難,立刻大筆一揮,撥付他20萬兩銀元的出兵朝鮮軍費。
當這筆錢經過魏忠賢的手之后認為,毛文龍的各個地方都在收入,而自己在各個地方都在支出,毛文龍比自己還有錢,那么就意思意思一下得了,于是20萬元的內帑,在魏忠賢厚道的想法之下,只是砍了一半。
這筆錢轉到了孫承宗的手中,由于大明的工作重心轉移,遼西對敵的策略轉變,從積極準備進攻,轉變為防守。于是,遼西的軍餉費用相應的縮減了,這讓孫成宗感覺到自己捉襟見肘,于是,扣下了五萬元。
而袁崇煥立刻看到了機會,于是陳述了自己前線緊張的經濟狀況之后,扣下了五萬元。于是毛文龍就得到了一道內帑恩賞的通知,然后就沒了下文了。
對于這樣的狀況,登萊的官員是跺腳大罵上面,這筆錢還沒轉到登萊呢,就已經分文不剩,原則上你倒是撥付我這里哪怕一兩萬元,我們也能烙點油水呀。這幫貪官酷吏,太不像話了,彈劾他們,于是山東的官員就充滿了正義感的彈劾各級官員克扣恩賞的劣行,如雪片一樣的飛到了天啟的桌案上。天啟只能看著這最終的結果,捂著腦袋,痛苦的搖頭。
袁可立就只能苦笑,心知肚明的事,即便是上面露出來一點點到自己這里,最終絕對是分文不剩,毛文龍得到的還是一紙空文。不過這也好,至少讓自己安心的,可以和毛文龍解釋,我沒見到這錢,所以我在良心上沒有一點負擔。
但實惠的沒有給毛文龍,那就給虛的吧。天啟還是非常厚道的內疚著,最終強硬的通過了一條封賞,封賞毛文龍假節越,就是一桿鍍金的方天畫戟,還有一把鍍金的斧子,也沒有幾個錢。
封平倭將軍。其實按級別來說,反倒降了毛文龍一級,但好在毛文龍原先的職務軍銜不變,就是加了一個實際的官職,這是對外征戰的規矩。然后,又加了一個朝鮮總督。
這可是實打實的東西,這個東西封賞下來,就等于徹底的承認,毛文龍代表大明,實際管控朝鮮屬國,朝廷不再對出兵朝鮮的大明將軍,不再指手畫腳,也就是說,毛文龍在朝鮮事務上,不再受孫承宗的薊遼督師和山東的登萊巡撫管轄,任其獨斷專行,大明朝廷給他背了書。
這樣一來,毛文龍就在大明三邊總督,云貴川總督之后,第三大總督,其職權還要高于督師,這讓他徹底的擺脫了孫承宗的束縛,可以獨斷專行。
對于這樣的結局,雖然某人心中無限的不爽,但孫承宗卻坦然接受了。
這樣的結局朱由檢帶著歉意,將他交給了毛文龍,毛文龍對于自己的朝鮮總督的封賞是相當滿意的。
“毛帥,小王我也是實在無奈,我花的錢太多了,也請毛帥原諒我的皇上哥哥!
毛文龍沒有接口這事情,只是眼圈微紅的歪著腦袋看著這個賢王。
朱由檢長高了,也變的黑了廋了,但卻更加顯得結實了。臉上的稚氣已經徹底的沒了,被取代的是沉穩果敢和干練。
眼含熱淚,這不是毛文龍裝出來的,是他的真情流露。一晃一年半了,這個自己的粉絲變化的實在是太大了。也正是如此,也看出大明內部的爛攤子有多么大。
被毛文龍看的久了,賢王就有些扭捏了,一臉的沉穩和果敢干練,就慢慢的消退了,換上孩子該有的稚氣,摸著自己的鼻子訕訕的問:“毛帥,我有什么不妥嗎?”
毛文龍就直接張開雙臂,將這個被自己耽誤了的孩子緊緊的抱在了懷里。
這樣的舉動讓迎接的所有東江鎮的文武面前,讓跟隨來的保護賢王的三十勛貴子弟們大驚失色。
原先信王朱由檢就總是扮作個小大人,將自己處于一種高高在上的位置,有一種生人勿近的姿態。
然而,毛文龍就那么直接抱住,這簡直——
“毛帥——”賢王在毛文龍的擁抱下,竟然哽咽哭泣起來,就好像多年不見的孩子,再次見到了父母,雖然矜持身份沒有嚎啕大哭,卻已經是真情表露了。
其實,賢王這樣的表現沒有什么過份的,小胖子張之及就擼著鼻涕淚流滿面的嘿嘿傻笑。
想當年在豐潤一戰,解圍之后,當時的信王就請毛文龍借大腿一用,然后就孩子一樣躺在毛文龍的腿上,安穩的睡去。那時候,朱由檢就將毛文龍當成他最安全的依靠了。
毛文龍低聲的安慰:“我很欣慰,您做的比我想象的好多了,大明將在你們兄弟手上中興的。”
對于毛帥這么的評價,朱由檢不好意思的扭捏,松開擁抱。朱由檢拉著毛文龍的手,面色上充滿愧疚的道:“山陜這場酷寒,凍死了不少百姓,我還是心中有愧啊。”
毛文龍拍著他的小肩膀:“你以后一定要記住,這個世界上上沒有最完美的結局的,即便是圣人,亞圣,即便是秦皇漢武,唐宗宋祖,他們的人生依舊有缺憾。”
這個小年輕,在歷史上其實他犯的最大的錯誤,并不是因為他的刻薄寡恩,也不是他的猜忌多疑,而是他太過追求完美了,他希望自己手下的文武都是圣人,他希望他所有做的事情,都是最完美無瑕的。
“太過追求完美,其實是一場災難,只有有一些缺憾,才能反襯出來一件事物的完美。人無完人,事無完事,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也應該存在的!崩氖郑膊疆斳,從碼頭走向了東江鎮,在那里已經為來的人設宴接風。
“而要求手下的人將事情做得完美,那就是對手下的不包容,對手下的人的一種虐待!比缓缶鸵恢钢磉叺脑S杰:“就比如說我身邊的這個許杰,讀書不多,不過是遼東的一個舉人,賢王你也知道,遼東的舉人標準,若是放在咱們的南方,不過是一個童生的級別,我現在都懷疑他,天下的漢字他學全了沒有!
許杰這個氣呀,你自己說著自己的事,怎么突然間就拐到了我的身上?你干嘛拿我說事?我堂堂的舉人,怎么連江南的一個童生都比不上,還我字兒沒認識全,損人也不能這樣損的。
許杰的不滿,當然落在了朱由檢的眼中,這更加讓許杰感覺到不服氣。
毛文龍就戲虐的歪著頭問他:“既然你心中不服,那我就考考你,你說茴香豆的茴字有幾種寫法?”
當時差點將許杰噎死在大街之上,想了好半天,才想出兩種來,于是就不確定的說了出來。
毛文龍就哈哈大笑:“我告訴你,在江南有個秀才,落魄到了偷書的地步,結果人家都知道茴香豆這個字有4種寫法!比缓笞炖飮K嘖有聲:“我說你連人家一個童生都不如,你還不服氣,我拿你說事兒,是瞧得起你,別人我為什么不用他們?,”然后以此自己的義子們:“因為我壓根就沒看得上他。”
許杰就笑了,倒不是因為毛文龍瞧得起自己,而是毛文龍這不經意間的一句話,就得罪了一大幫人,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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