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問抬頭的時候,秦天連正在看著他,眼眸中帶著深思。
不怎么見驚訝,或者之前就已經有過了,現在他仿佛遇到了什么未解的事情,正在思考。
“不錯。”對許問的目光,他點了點頭,道,“基本功很扎實,完成得不錯。”
這僅僅只是基本功扎實,不錯的水平嗎!
陸立海覺得自己剛剛才享受完一場盛宴,正在心滿意足狀態中,一聽秦天連這話,簡直要跳起來了,馬就想幫許問鳴不平。
但他看看許問,又看看秦天連,最后還是閉了嘴。
他感覺自己有點插不進去。
“既然如此,你為何會奇怪這個黃楊巧的來歷?這不是已經說明了,黃楊巧并未失傳,你能學到,其他人也能。譬如你師父把它教給了其他人,他做了一個,放在了七劫塔,也不是沒可能的事。”秦天連道。
“那不可能。”許問斷然搖頭。
“為什么?”
“我學到它的情況……有點特殊。而且我能確定,我師父沒把它教給其他人。”
“也就是說,你這一支仍然是孤技單傳?”
“是這樣。”
“所以你看見這黃楊巧,會覺得奇怪,因為想找到同門?”
“差不多。”
秦天連一輪連問,許問一一回答。
說到這里,他心里突然覺得有點奇怪,忍不住又多看了秦天連一眼。
他隱瞞了一些細節,但大致情況確實是這樣,但秦天連呢?
他為什么這么著緊這個黃楊巧?他對它有什么猜測?
“你現在能修些什么?”秦天連沉吟片刻,突然換了個話題。
“木石磚瓷四項最熟悉,其他略微有些涉及,還在學習中。”許問老老實實地說。
“石磚瓷,能有木的水平嗎?”
“差不多。”
“嗯,到時候試一下。”
許問抬眼看了看秦天連。這意思是還要修別的了。
老實說他最近非常忙,時間相當有限,但他什么也沒說,毫無拒絕的意思。
“其他的項目,你要學嗎?”秦天連突然又問。
許問心里一跳。
即使是在班門世界,他跟著連天青的時間也不算太長,系統完整地學習了的,只有木雕一項。
石磚瓷三項,都是他離開江南之后,通過各種方式,自己一點一點學會的。
說起來這其中不少機緣也是連天青幫他找到他,他直到后來才知道他跟秦連楹認識,秦連楹那本手札,本身就是連天青托付的結果。
他現在想要成為天工,達到天工無惑的水平,了解班門世界的秘密。
但現在他就卡在天工二境的瓶頸里,一點兒方向也沒有,完全不知道該怎么進境。
他能想到的唯一的進步方法就是去涉獵別的門類,等到所有門類全部學習掌握到,會不會有一些新的想法?
沒想到現在,秦天連竟然給了他同
樣的提議,還主動要教他?
連天青教許問很正常,那是正經拜了師的,師父教徒弟,理所應當。
但秦天連呢?
他們甚至才剛認識。
聯系之前發生的事情,許問只能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因為他會十八巧。
秦天連也很關注這個黃楊巧,除了別的原因,他自己會嗎?
二十五年前,他就能教陸立海桐木巧。
當然,這是班門少有的保留下來了的十八巧之一,以秦天連的慣性,從班門偷師也不奇怪。
但真的就是這么簡單嗎?
這些念頭在許問腦海中只是一閃而逝,過得很快。
其實他完全沒有猶豫什么。
“我要!”他果斷答應。
就算不考慮到秦天連跟連天青可能有的關系,得到這樣一位大師的教導也是非常難得的事情,許問當然不可能拒絕。
“好。”秦天連輕描淡寫地點了點頭,完全沒解釋原因,也沒讓許問拜師,比連天青本人表現得還干脆。
“走吧。”他轉過身,對許問說道。
他來班門就是為了查七劫塔的出入庫紀錄,雖然什么也沒查到,但這里的事對他來說已經做完了,他沒打算再繼續留下去。
即使這個時候,他也沒忘記收起那個黃楊巧,把它帶回到身。
秦天連正準備離開,一轉身,十五師傅不知道什么時候挪動了位置,默不吭聲地攔在了他面前,盯著他看。
“什么?”秦天連揚眉。
十五師傅一言不發,指了指桌的那個大箱子。
就是他剛才搬出來的箱子,里面都是燒得半毀的木雕木構件,需要修復的。
“這些也要我來修?”秦天連往那邊瞥了一眼,道,“這些修復起來太簡單了,也就夠給學生當個練習而已。”
這是拒絕了。
他繞過十五師傅,繼續要走,結果對方也一個轉身,再次攔在了他面前。
“我不修。”秦天連有點不耐煩了,“這些你真要修的話,隨便找個人就可以了。不想修,扔在那里當堆破爛也不會有什么損失。不是什么東西都值得保存下來的。”
許問聽見這話,心中微微一動。
十五師傅不動了,皺著眉,仿佛在思考秦天連說的話。
但許問臨走的時候,看見他還是搬起了那個大箱子,慢慢地走了回去。
他個子非常矮小,站才起那么大的箱子,背影看去有點伶仃。
但他走得卻很穩,透著一股執拗。
秦天連有秦天連的想法,但他,也有他的處事道理。
陸立海派了車,把他們送回了許宅。
秦天連對住的地方不是很講究,他本來想隨意找個民宿住的,聽說許問有安排,就跟著他一起回來了。
現在許宅還在修復中,當然不能住人,但文物局在附近包了兩幢民宿,安置不時前來的專家,現在那里還有空房,正好可以留給秦天連。
秦天連之前就知道許問在修復一幢古宅,對此并沒有放在心。
萬園市市如其名,城里城外園林數不勝數,一幢古宅根本不算什么。
許問這個年紀,雖然水平超出了他的預料,但按理來說不可能負責什么大型的項目,理論來應當不是什么名宅。
坐在車的時候,他問道:“你想要學修渠建河?”
“是。”許問知道這是要給他的獎勵了,直起身子,回答道。
“你雖然年輕,但人生有限,涉獵太多,只可能一事無成。”秦天連道。
“我有原因。”許問簡短回答。
“嗯。”秦天連沒有多問,也沒有繼續勸誡,轉而談起了正事,“現代挖掘運河的方法,我是不知道的。我只知古法,以人力為主,物力畜力為輔。效率遠不如今法。”
“我要學的就是這個。”許問鄭重地道。
這種大型工程,古代條件相當有限,現在留下的只有一些遺跡,讓人感嘆古代人民的聰明才智。
至于具體修筑手法,老實說具有參考價值的都不多,更別提學習了。
許問這個要求提得確實很奇怪,秦天連也微微有些詫異,但還是點了點頭,說道:“可以,回頭我們來選一個比較合適的河段,我來教你怎么規劃……”
話音未落,許問已經拿出自己的平板電腦,打開文檔,把它遞到了秦天連的面前。
秦天連意外地接過,俯頭去看面的資料。
這當然就是許問之前整理出來的,以逢春城為中心,西漠下周邊一帶的地質水文情況,以及近十天內雨量的變化。
這條件太具體了,秦天連更加驚訝,翻了幾頁,皺眉道:“這里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許問留意到他,他使用平板翻動頁面的手勢并不算陌生,不像是從不用手機的樣子。
他腦海中突然閃過之前秦天連說過的一句話“最近我也有了一些變化”。
不過用不用手機只是秦天連的個人習慣,許問并沒有放在心,他先回答了秦天連的問題。
“是一個虛擬的地點,萬物歸宗游戲里的。”
真實情況當然不方便跟秦天連說,面對秦天連,他也說不出師父布置作業這種借口,此時靈機一動,有了一個全新的解釋。
他給秦天連介紹了一下這款游戲,道,“里面有這樣一個地點,預先規劃的地質地形就是這樣的,現在連續下雨,將要成災,想修一條運河疏通水勢,減緩災難。”
“有點意思,現在的游戲做得這么細致嗎?”
秦天連翻看資料,他看去對電子游戲什么的并沒有偏見,反而覺得挺有意思的。
“這樣也挺好,我看你這里都是基礎資料,我知道的是古代挖河建渠的方法,到時候可以試著讓那邊模擬一下,應該可以推演整個建河的過程……”
許問聽得眼睛有點發直,過了一會兒,他叫了出來,道:“對啊,確實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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