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羽兒做了一個夢，一個她不敢想卻已經有所感覺的夢。
“羽兒，我是你媽媽。”她抱著皇甫一諾在老家玩的時候，身后傳來覃睿菱的聲音。
蘇羽兒愣愣的，什么媽媽，她沒有媽媽。
可眼睛還是控制不住的朝來人看去。
覃睿菱站在院子門外，看著她的眼睛盡是眼淚，“羽兒，給媽媽開門。”
覃睿菱抓著院子鐵門，迫切又期待的看著她。
媽媽，開門……
她站在那卻一下子無法動，就連聲音也發不出。
覃睿菱見她沒動，抓著鐵門的手朝她伸過來，“羽兒，是媽媽，你不要媽媽了嗎？”
蘇羽兒轉頭，“外婆……”
她想問外婆，這是她的媽媽嗎。
可眼前的畫面陡然一轉，她變成了小時候的模樣。
“她沒有爹媽，她和孫悟空一樣，從石頭里蹦出來的！”
“孫猴子？哈哈，女的孫猴子，我看看，女孫猴子是什么樣的……”
“我也看看……”
“……”
一瞬間，很多小孩子朝她跑過來，扯她的衣服，扯她的辮子，摸她的臉，蘇羽兒不斷的揮舞雙手，“走開，我不是孫猴子！”
“我有爸媽！我有爸媽！”
“你沒有，每次開家長會都是你外婆來，我從沒見過你的爸媽！”
就是，我也見過，她是騙人的！
“最討厭騙子了！打她！”
“對！打開！”
“我沒有騙人，外婆說我有爸媽的，她們只是在外面掙錢！”
“就是騙人！”
“沒有！我沒有！”
蘇羽兒不斷揮舞雙手，但那么多只手，那么多個人，她打不過他們，她好想哭。
“我有爸爸媽媽的，外婆說爸爸媽媽要掙錢給羽兒交學費，要給羽兒買新衣服，買玩具，買好吃的，羽兒有爸爸媽媽……”
皇甫夙寒走到臥室門口便聽見里面傳來的哭聲，他臉色一沉，快速走進去，便看見床上揮舞著雙手哭成淚人的蘇羽兒。
“羽兒！”皇甫夙寒握住蘇羽兒的手，聲音沉沉，卻染了心疼。
蘇羽兒的手被抓住，力氣卻還在使，嘴里也在說著夢話，“羽兒有爸爸媽媽，羽兒不是孫猴子，不是……”
皇甫夙寒心揪緊。
他抱起蘇羽兒，低聲在她耳邊說：“你有爸爸媽媽，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有綿綿，有外婆，有很多愛你的人。”
蘇羽兒在一片絕望中聽見這個聲音，她從人群中抬頭，眼前的世界便撕裂，她看見了陽光，看見了一張擔憂的臉。
“皇甫夙寒……”蘇羽兒下意識開口，腦中一片漿糊。
皇甫夙寒低頭吻上她的唇，“做噩夢了？”
唇上傳來熟悉的觸感，蘇羽兒迷茫的眼睛動了下，眼里恢復清明，“我，我怎么了？”
她摸摸眼睛，一手的濕熱。
眼淚？
蘇羽兒伸手去看，腦子里一下浮起零碎的畫面。
她瞬間僵住。
皇甫夙寒看她模樣，把她往懷里攏了攏，薄唇也落到她眼睛上，“你做噩夢了。”
蘇羽兒唇動了動，好一會說：“我夢見小時候了。”
那些被她刻意忘記的記憶突然間出現，讓她措手不及。
“嗯。”皇甫夙寒收攏手臂，唇落在她額頭上，臉上。
蘇羽兒繼續說：“他們說我沒有爸爸媽媽，他們說我和孫悟空一樣，都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
她聲音很輕，很慢，因為哭過，還帶著一絲沙啞。
皇甫夙寒眼里涌起深黑的墨，像要把人淹沒在墨海里。
“你有我。”
他抬起她滿是淚痕的小臉，眼眸沉凝著她，“有我，夠嗎？”
蘇羽兒一下就笑了，“夠！”
皇甫夙寒指腹楷過她的臉，“所以，不要哭。”
也不要難受。
我會永遠在你身邊。
“嗯！”蘇羽兒撲進皇甫夙寒懷里，閉上眼睛。
真的，有他就好。
……
查爾德離開離開了皇甫莊園。
在和皇甫夙寒短暫的談話后，我全身的力氣突然間消失，連上去看蘇羽兒的勇氣都沒有。
車子在馬路上勻速行駛，查爾德手扶著額頭，臉上第一次露出無力。
“先生，我們去哪？”前方，司機問。
從出了皇甫家后，后座的人便沒了聲音，而這車子已經駛出很長一段路，后面依舊沒有動靜，他不得不問。
去哪？
查爾德睜開眼睛。
這么多年，他目標明確，想要什么就一定會得到，從來不會迷茫。
可現在，他不知道該怎么做。
不知道前面的路該怎么走。
他的孩子，他唯一的女兒，他想見她，想告訴她，他是她的父親。
可告訴她后呢？
她會接受嗎？
二十五年的人生，他在她的人生中完全空白，他陡然出現，告訴她的身份，她不會接受的。
就像皇甫夙寒所說，我不知道當年你和羽兒母親發生了什么，但造成今天這個局面的人是你。
是啊，是他。
即使他心里認為這樣的錯是蘇言婉造成，可事實就是他。
如果當年他不是那么自負，就不會是現在這樣。
一切都是他。
好久，查爾德閉上眼睛。
那低緩的聲音也在車里響起，“去羽兒的家鄉。”
他要去看看那個老人。
那個把他的孩子辛苦養大的人。
……
蘇羽兒醒來后皇甫夙寒便說回去。
皇甫正雄心里是千萬個不愿意，但最終也只說了一句，吃了晚飯再走，便背著手走了。
皇甫一諾看見爸爸媽媽齊齊現身，小小的身子立刻挪過去，“媽媽！”
有些事只有在年齡到了或者親身體驗了，才會有真切的感受。
蘇羽兒現在是個做母親的人，她不管她的父母當初為什么拋棄她，她只管自己。
而她，不會做那樣的人。
“綿綿，晚上我們就回家啦，好不好呀？”蘇羽兒抱起皇甫一諾，臉上是開心的笑。
她要對綿綿好，以后她去哪她也要帶上綿綿一起，不能再把她丟在家了！時間很快過去，晚餐后，蘇羽兒帶著皇甫一諾上車，皇甫正雄站在門口看著車子離開，直到車子完全消失在視線里，皇甫正雄說：“那個人真的是羽兒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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