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
宮宴抱著孩子重復了一句,片刻后笑了:“江淮煙朧雨,山水任平生,我們南南長大后一定是個清潤俊秀的美男子。”
厲老爺子看了一眼念涼涼,她聽到宮宴這話完全沒有反應,老爺子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即便她不出聲,老爺子也知道此懷楠非彼淮南。
但他沒有說話,也沒有解釋。
這個男人他是第一次見,但這人眼里對念涼涼深深的眷戀根本掩飾不了。
老爺子又想起了那個人,遠在南城的那個孩子。
南城,遠在南城。
宮宴見她根本不理自己的話,有點氣餒,輕笑著嘆了口氣。
見她一直盯著孩子看,又將孩子往她身邊抱了抱,讓她能一伸手就把孩子抱在懷里。
他狀似不經(jīng)意的問:“淮南的名字起好了,那……孩子的姓氏?”
一句話,讓念涼涼抬起的手頓時一僵,又收了回去。
宮宴不禁暗罵自己一聲,雖然明顯有點試探的意思,但看到念涼涼這個樣子他還是不忍心。
果然,一抬頭,看到她的眼圈又紅了。
厲老爺子聽到這話,也忍不住眼含期待的看著她。
念涼涼看著孩子恬靜的睡顏看了好久,終于再一次落下淚來。
“厲懷楠。”
厲老爺子神情一怔,眼神里的光亮緩緩黯然,他顫巍巍的從沙發(fā)里起身走上前,忍不住伸手在她腦袋上輕輕揉了揉:“孩子啊,你確定了要讓楠楠跟外公的姓?”
“嗯。”
“不會后悔?”
念涼涼嗓子有些疼,咳了兩聲搖了搖頭。
宮宴聽到他們的對話,才明白原來厲懷楠不是他理解的厲淮南。
他有點茫然,不知道是該不甘心,還是潛意識里有點暗暗松了口氣的感覺。
既想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又怕從念涼涼口中聽到那人名字。
心下茫然不知所措,有點恍惚,有點淡淡的挫敗。
他看了一眼滿臉慈愛又暗帶愁容的老人家,心下躊躇。
“再過幾天就能出院了……”:
他說話的時候小心的看了念涼涼一眼,生怕自己有說錯話讓她傷心。
宮宴其實是有點擔心的,這一年里,念涼涼都是一個人住在英國,讓他真的以為她一直都是一個人。
現(xiàn)在見到了她的家人,她的外公,宮宴有點心急。
害怕念涼涼會跟他們走,離開英國。
他迂回的試探念涼涼,想知道她會不會離開英國。
“之后,孩子是直接落戶美國籍,還是……暫居英國?”
宮宴發(fā)現(xiàn),自己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原本就安靜的病房更是死寂一片。
他愣了下,解釋道:“雖然現(xiàn)在還不著急,但孩子也長得挺快,以后上學的話還是要……”
“關(guān)你什么事!”
床上的人忽然抬起了頭,眼神里的煩躁和怒火像是要一路燒出來!
宮宴嚇了一跳,愣了幾秒鐘后趕緊低頭看懷里的孩子。
孩子原本是睡著的,突然被這么大聲一嚇,睡夢中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倒是沒醒,也沒哭。
宮宴嘆了口氣。
他從認識念涼涼的第一天就知道她很聰明,即便此刻完全游離在他人世界之外,也能聽得出他的試探。
“對不起,我只是……”
“只是什么?”念涼涼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排斥和冷漠。
宮宴的暗示,她怎么可能聽不懂?
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她,想要知道孩子的父親,想要知道自己會不會離開,甚至想要自己和孩子留在英國定居。
憑什么,為什么!
從躺在手術(shù)臺上到現(xiàn)在,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瘋狂的想念薄喬衍!
不是沒有過糾結(jié),宮宴在問孩子名字的時候,她心里千回百轉(zhuǎn)真眼閉眼都是那個人。
她不想遷怒的,但是她忍不住。
厲瑾罵的對,她真的是快要瘋了!
她目光清冷的瞪著宮宴,說出的話一句比一句傷人!
“孩子姓什么叫什么,落籍哪里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孩子的父親就算是死了瘋了殘了廢了都還有我!要你操什么心!”
“我的孩子,包括我,跟你半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以前沒有,現(xiàn)在沒有,以后永遠都不會有!”
念涼涼這些話說的又快又狠,好像將這些天所有的怨念全都發(fā)泄了出來!
宮宴都有些懵了。
狹長的桃花眼微微瞪圓,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
從來沒有這樣受過挫,也沒想到竟會這樣被人指著鼻子漫罵,侮辱。
這一年里,雖然念涼涼從來沒有給過自己機會,也幾乎每一次自己上門都會被她直截了當?shù)木芙^,態(tài)度雖然說不上好,也從沒有想今天這樣。
宮宴覺得……真想發(fā)脾氣啊。
他忍了又忍,終于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情緒全都壓了回去。
“抱歉,我那些話……”
“出去!”念涼涼直接打斷他的解釋,指著門口:“我不想聽你說話,你出去!”
宮宴臉上又是一白,忍到內(nèi)傷的點了點頭:“總之,抱歉。”
說完,他抱著孩子轉(zhuǎn)身,走了兩步又低頭苦笑一聲,又轉(zhuǎn)身靠近將孩子輕輕放在她的床上。
厲老爺子站在一旁,看著這個氣質(zhì)尊貴優(yōu)雅的男人被撕下臉皮氣到失笑,又全然忍耐裝作若無其事的轉(zhuǎn)身離開病房,心里滿滿的都是惆悵。
也是個好孩子,多好的脾氣啊。
念涼涼剛才那話,別說是宮宴了,就是他這個外人聽著都有些生氣。
當然了,就算心里明白念涼涼是遷怒,他也是要偏袒自己外孫女的。
……
病房門外的走廊上,宮宴默默點了一支煙,發(fā)泄著心里的氣火。
被人當面羞辱,這樣的經(jīng)歷還真是別開生面的刺激。
心里惱火過后,卻涌生出了更多的歡喜。
是欠虐嗎。
宮宴苦笑一聲,又回想起她剛才盛怒之下口不擇言透露出的信息。
孩子的父親就算是死了瘋了殘了廢了……
就算是啊?
他咬著煙抿緊了唇,這就有點難辦了。
這么久以來,他的判斷都錯了。
以為念涼涼是被拋棄的那個,以為那個男人是個薄情漢,但就剛才她怨念滿滿又滿腔委屈承載著懷念的語氣,事情怕是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復雜。
死了瘋了殘了廢了?
宮宴心里一跳,這樣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薄情漢啊。
他嘆了口氣,手指掐著煙在垃圾桶上點了點,手忽然一頓。
懷念?
懷楠?原來孩子的名字,竟是這個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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