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璇兒對婉筠這番引經據典的說辭尤為嘆服,不過細想之下她始終覺得留蕭逸獨自在廚房操持總歸是有些欠妥:“婉筠妹妹你們先去堂屋飲些茶水,我留在這里幫郎君打打下手。”
“你還是招呼她們吧。”蕭逸轉過頭來在幾個女子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阿照留下來幫我。”
蕭逸發話甄璇兒自然不好堅持,點了點頭便和婉筠離開了。留下一身華衣淡妝的阿照有些難為情的看著蕭逸:“我……不會做飯。”
“我知道啊。”蕭逸指著桌案上的羊腿:“幫我把這羊腿肉切片就行,薄如蟬翼的那種。”
阿照的手上畢竟有些功夫,這種玩刀的事情自然得心應手。當下也不推辭拿起庖刀便開始行云流水的片起了羊腿。
“等等”一雙手臂突然從阿照的背后探到身前,扯著一塊圍布幫她系在腰間:“這么好看的衣服弄臟了可惜。”
蕭逸說完便繼續埋頭處理自己的食材,阿照看著腰間的圍布聯想起蕭逸從她身后環住雙臂的動作,兩頰間仿佛天邊的晚霞一般,手上也亂了方寸。
阿照的變化蕭逸自然注意不到,他腦中此刻正惦念著:既然麻辣火鍋做出來,清湯的總歸是沒問題。
清湯火鍋便是取個“鮮”字,為此蕭逸特意在坊市買了豬大骨和野山菌。將豬大骨敲斷下入鍋中慢煮后,蕭逸便開始著手制作蘸料了,將芝麻烘熟后細細的研磨成粉,再加入些許的麻油,芝麻醬獨有的香氣四散而出讓一旁的阿照鼻翼輕動。
方才蕭逸處理芝麻的過程被她看在眼中,原本還在好奇這芝麻是要作何用處,直到此刻間到蕭逸手中正在打圈攪拌的芝麻醬,阿照心里的好奇感感更勝:“這是什么?好香。”
“嘗嘗看”蕭逸用食箸占了一點伸到阿照面前打趣的看著她:“我不會告訴別人你偷吃的。”
大概是跟著蕭逸這般不受約束慣了,阿照本打算嘗嘗,畢竟那芝麻醬的香氣實在誘人。誰知蕭逸的后半句話卻讓她原本就紅暈未消的臉上又泛起一絲窘迫:“不……稀罕。”
阿照賭氣似的將手中庖刀揮的飛快,切下的肉片也慘不忍睹,有的竟比小指還厚。她感覺到蕭逸已經開始影響到她的心緒了,這在從前是未曾有過的。阿照有心為自己找些牽強附會理由,又心中明了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畢竟在一個男子面前描眉弄妝是她從前不曾有過的。
“裴大人昨日叫我過府詢問你可曾找到他想要的。”阿照似乎有些躊躇:“我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蕭逸知道裴卓大概是有些著急了,九年來他一直在尋找那件東西,卻收效甚微。而李言又用自己的死擺了裴卓一道,讓他不得不將蕭逸放出大牢。
蕭逸心中也曾有過另一番計較,若他不去找李言的孫女亦或是敷衍些就對裴卓說找不到,是否可避免掉很多的麻煩。
這樣想法最后還是蕭逸否決了,不說裴卓會不會放過他,單說李言臨死前鄭重其事的將此事托付蕭逸便一定有他的深意。
蕭逸將洗凈的野山菌下入滾燙的濃湯中:“照實說就行。”
“我不知道大人究竟要你做什么事情,但我知道以他的性格若想得到一件東西就會用盡一切手段,別忘了你身體里還有條蟲子,哪怕逃得再遠也會有被找到的一天。”婉筠的目光里帶著些許的歉意。
“那你會找我么?”蕭逸抬起頭望著婉筠,眼神中包含著溫暖的笑意。
“我也不知道。”阿照低著頭聲音很小:“我的命是大人給的,但我也知道你是個好人。”
阿照心中如同一團亂麻,這些時日的相處之下讓她漸漸發現了蕭逸身上那些打動她的地方,比如他那近乎偏執的善良。在這個視人命如草界的年代并不缺少善良的人,缺少的是像蕭逸那般尊重每一個生命的人。
“在我的家鄉,女子們想要拒絕一個男人時往往都會說你是個好人。這句話的言下之意就是你長得并不好看,也沒有多少錢財,也不能讓我心生歡喜,所以你只是個好人罷了。”
阿照分明蕭逸絮絮叨叨的說到這些時,眼神中帶著難掩的失落。
“我不是那個……意思……”阿照有些語無倫次,但語氣中罕見的帶上了一絲的溫柔:“如果想家了就回去看看。”
蕭逸彎下腰湊近那鍋正在翻滾的高湯,右手在面頰旁來回的煽動了幾下:“我回不去了,不過還能吃到家鄉的火鍋也算不錯了,在我的家鄉有這樣一句話——沒有什么煩惱是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
“這東西叫火鍋?”阿照瞅了瞅蕭逸面前的鍋:“這又不是孟婆湯,怎可解決所有煩惱。”
“如果一頓火鍋解決不了就兩頓唄。”蕭逸手上的動作也未曾停止:“其實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誰一起吃。一家人能圍坐在暖爐旁,在一個鍋里燙肉的那種感覺才是最好的。”
“無聊!”阿照冷冷的突出兩個字,開始繼續片著手上的羊腿,但“家人”這兩個字好似一根柔軟的針扎進了阿照的內心。
“這種的叫菌湯火鍋,還有一種麻辣火鍋。不過大宣缺少一位重要的食材所以也就做不成麻辣火鍋了,有機會待我找到那味食材一定做給你吃,我們那里的女子特別鐘情于麻辣火鍋。”
待蕭逸將高湯調好后把所有的菜品擺盤,暖爐內的炭火也早已填好,所有人圍爐而坐便等著品嘗蕭逸做出的美食了。大宣禁止宰殺耕牛,所以像百葉毛肚等物自然是品嘗不到了,這對蕭逸來說算是個遺憾,而他最大的遺憾則來自于婉筠。
平素里婉筠總以面紗示人,聽青兒的說法似乎還未曾有哪個外男見過她的容貌,這反倒勾起了蕭逸的好奇心,想來吃飯的時候她總不能帶著面紗吧。誰知婉筠向眾人屈身行禮后,便帶著青兒到了偏廳,待她回來時臉上的面紗已經取掉,但拿在手中的一把團扇卻仍舊阻隔著蕭逸的視線。
婉筠走到蕭逸告了一聲歉:“奴家自小便立過誓言,不能隨便在男子面前表露面容還請郎君見諒。”
蕭逸嘴上說著無妨,心中卻是謂然一嘆:“想來這團扇當是馬賽克的雛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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