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石堡的校場并不大，僅能容納三千人。
號角聲中，三千無垢者在校場列好了隊伍，橫看一條線，豎看一條槍，斜看一把劍。
每一個士兵，和附近的士兵的距離就好像是用尺子丈量出來的精準距離。
馭龍在天空的魔山和亞蓮恩·馬泰爾都是看得暗暗欽佩。
無垢者的軍紀和隊形完美到無可挑剔！
龍石堡的城墻外面，才是丹妮莉絲的真正的大軍團：騎兵排列成一個一個的方陣，黑壓壓的一直排到了海港的碼頭去。
騎兵要列隊如步兵是很難的，多斯拉克人也并不喜歡列隊形。但他們駕馭馬的本事當世無雙，在經(jīng)過陣列學(xué)習(xí)后，多斯拉克騎兵的隊列整齊劃一，猶如經(jīng)過了長年累月的嚴格訓(xùn)練。
除了騎兵，魔山在天空還看見了劍盾兵和長槍兵。看劍盾兵們的裝束，應(yīng)該是來自不同地方的雇傭兵。
港口，數(shù)百艘戰(zhàn)艦也排列成陣型，每一張船的甲板，都有一個步兵小方陣。
亞蓮恩在韋賽里斯的背向魔山喊道：“魔山，丹妮莉絲在向我們展示她的軍威呢！”
“她治軍的本事很杰出。”魔山贊美道。
嗚嗚嗚嗚嗚——
龍石堡的城墻，丹妮莉絲向天空吹響了龍之號角。
龍之號角是另外的馭龍方式。
馭龍有兩種方式，一種是靠龍語，就是已經(jīng)失傳的高等瓦雷利亞語；一種就是龍之號角。龍之號角是專門馭龍的號角，就好像魔山指揮克里岡軍團的軍哨。軍團是前進后退還是列隊御敵，都在軍哨的音節(jié)中。
傳聞龍之號角具有魔法力量。
龍之號角吹響，黑龍卓耿、青銅龍雷戈和白龍韋賽里斯都做出了龍吟回應(yīng)，龍吟輕和，充滿了溫順歡悅之意。
黑龍卓耿第一個俯沖而下，向丹妮莉絲飛去。
城墻內(nèi)外，陸地和海港中，十幾萬將士鴉雀無聲。
四條龍在龍石島的低空，其中的一條巨龍大如山峰，翅膀展開幾乎遮蔽了大半的陽光，而龍之母的三條小龍就顯得如孩童一般嬌小。
十幾萬將士都被巨龍的龐大軀體震撼。
這是白天，藍天白云，陽光很好，和偷羊賊追殺海軍戰(zhàn)艦的那晚不同，在這大白天里，每一個士兵都能看清楚偷羊賊無可匹敵的雄姿。
偷羊賊的龍背，騎乘著魔山和小惡魔提利昂·蘭尼斯特。而白龍韋賽里斯的龍背，騎乘著一個美貌而矯健的女子。這同樣令十幾萬將士們震撼。并不長的時間里，韋賽里斯已經(jīng)認了一個女子做他的龍騎士。
全軍十幾萬將士都仰頭看著天空，黑壓壓的士兵帶來了黑壓壓的肅殺之氣。但一條巨龍的威嚴更盛，令下面的將士們眼神中都露出了敬畏。
兩百五十一歲的偷羊賊實在是——太巨大了！
卓耿飛落城墻，落在丹妮莉絲的身邊，丹妮莉絲的侍女彌桑黛早準備好了腌肉，這是卓耿最喜歡吃的美味食物，沒有之一。
一塊腌肉拋出，令人意外的事情發(fā)生了，卓耿并沒有噴出龍焰把腌肉烤熟然后一口吞食，而是伸出龍爪接住了腌肉，然后把腌肉放在了城墻。
卓耿并沒有急著烤食！
這是丹妮莉絲養(yǎng)龍四年來的第一次！
卓耿、雷戈、韋賽里斯最喜歡吃的肉食，就是丹妮莉絲的腌肉。腌肉因為有鹽的原因，成了三條龍的最愛。每次為了吃腌肉，三條龍都會爭搶。
“卓耿，進食！”丹妮莉絲用龍語說道。
卓耿猙獰的頭低下去，噴出龍息，鼻孔在腌肉邊嗅了一下，頭就扭到了另外一邊，龍眼里泛出炫目的光輝，就好像他立即就要說出什么話來。
丹妮莉絲的心沉了下去！
卓耿竟然對最美味的腌肉無動于衷，毫無進食的玉望！
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情況！
女王陛下身邊的巴利斯坦爵士、喬拉·莫爾蒙爵士、血盟衛(wèi)和無垢者首領(lǐng)、各雇傭兵的團長們無不心里一震。
魔山駕馭著巨龍和三條小龍一起歸來，而三條小龍中的領(lǐng)袖卓耿，竟然不再對母親精心腌制的鹽肉有興趣。
龍有三大天賦，一是戰(zhàn)斗，一是貪食，一是姓銀！三大天賦沒有高下之分，都是龍與生俱來的天性。
“卓耿！”丹妮莉絲喝道。她伸出手掌，卓耿立即低頭，讓丹妮莉絲的手掌撫摸著他的龍頭的鱗片。
雷戈也飛落下來，翅膀扇起了大風(fēng)，落在母親的另一邊，并用自己的猙獰頭輕輕的碰了碰母親的肩膀。
兩條龍離家出走了多日，歸來，對母親依然很親近，一如過往！
“韋賽里斯！”丹妮莉絲向天空喊道，“下來……進食……”喊到進食的時候，丹妮莉絲已經(jīng)明顯底氣不足，有了短暫的猶豫。
一塊精心腌制的腌肉就在卓耿的龍爪邊，但他并無食用的玉望；而雷戈也對彌桑黛身邊的腌肉筐里的腌肉沒有偷獵的舉動，要在以往，不給他吃，雷戈就會伸出長長的脖子，繞過母親的身體，在彌桑黛的腌肉筐里叼出食物燒烤，然后一口吞食。
天空中，韋賽里斯發(fā)出了輕鳴回應(yīng)母親，但是并沒有飛下來。
龍認了主人，忠誠度就會轉(zhuǎn)移，這就好像嫁出去的女兒，雖然心里愛著父母和家人，但是生活和中心，始終都在婚后的家里。
韋賽里斯也很貪食，但很顯然，丹妮莉絲的進食誘惑對他的吸引力基本沒有了。丹妮莉絲本人也失去了用食物來取悅韋賽里斯的自信。
“韋賽里斯，下去吧。”亞蓮恩用龍語說道。她看出了韋賽里斯想下去和丹妮莉絲親近，畢竟丹妮莉絲養(yǎng)了他四年。亞蓮恩·馬泰爾對韋賽里斯愛得如自己的生命一般，韋賽里斯的美麗和龍威在亞蓮恩眼里舉世無雙，她對韋賽里斯的愛護就是從她的生命最深處里流露出來，她絕不肯讓韋賽里斯感覺到任何的一點為難。韋賽里斯想要的，亞蓮恩就會寵溺的去為他達成。
韋賽里斯在輕鳴中飛落城頭，亞蓮恩騎乘在他的背。龍石島城墻內(nèi)外，包括海港戰(zhàn)艦的將士們，在這一瞬，全部都看著韋賽里斯和他背的龍騎士。
能征服韋賽里斯的女子，是一個什么樣的了不起的奇人？！
除了少數(shù)將軍知道亞蓮恩·馬泰爾的來歷外，大多數(shù)來自狹海對岸的士兵、雇傭兵、并不認識亞蓮恩·馬泰爾。
韋賽里斯飛落城頭，伏低，亞蓮恩優(yōu)雅來到地面。韋賽里斯沖母親發(fā)出鳴叫，撲騰一下翅膀，卓耿和雷戈一起飛起，把位置讓給了韋賽里斯。
丹妮莉絲臉露出笑容，但那笑容的含義有些復(fù)雜，并不全是喜悅：“韋賽里斯，你不想要我了么？”
韋賽里斯飛落丹妮莉絲身邊，噴出熱熱的鼻息在丹妮莉絲的臉，丹妮莉絲咯咯笑起來，閉了眼睛讓韋賽里斯?jié)L開。
韋賽里斯并不滾開，他如離家歸來的孩子依偎在母親身邊，長長的脖子擺動，龍目炫彩閃爍，沖城墻下的數(shù)萬將士們發(fā)出了愉快的龍吟，就好像在向他們問好。
也許龍的心情是真的愉快的，但是城墻內(nèi)外的十幾萬將士們的心里卻并不愉快。
他們感覺龍之母要失去韋賽里斯了。這白色的小家伙在外面玩得很開心，還認了一個龍騎士回來。如果這個龍騎士效忠于女王陛下那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很可惜，這個女子是和魔山一起來的。
魔山能馴服一條巨龍，他當然有本事教會其他人去馴服一條小龍。隱隱的，將士們不安的感覺到魔山的馴龍本事也許還在龍之母之。龍之母也曾經(jīng)讓自己的兩個將軍馴龍，希望他們能成為龍騎士，但并沒有取得成功。
而魔山旗下的一名女將，短短時間里，竟然成功了。她和魔山一樣，創(chuàng)造出了奇跡。
亞蓮恩·馬泰爾走到丹妮莉絲的身前，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尊敬的女王陛下，多恩的亞蓮恩·馬泰爾向您致敬。”
“亞蓮恩·馬泰爾，我很高興能在這里和您相見。”丹妮莉絲說道。她看向天空，天空中，魔山騎著巨龍并沒有下來，巨龍懸停在天空，龍的翅膀展開遮蔽了龍石堡的陽光，投射下了巨大的陰影。
“女王陛下，韋賽里斯和我有緣，我也是龍種。”
“是的，我們本是一家人。”
“女王陛下，我的弟弟渡海來找您，您可曾見到了他？”
丹妮莉絲心里微微詫異，關(guān)于昆廷·馬泰爾的不幸，她已經(jīng)向多恩送出了信息，亞蓮恩為何對昆廷的死亡并不知道？難道是道郎·馬泰爾親王并沒有把昆廷死亡的事情告訴亞蓮恩公主？
根據(jù)瓦里斯的情報，亞蓮恩為了復(fù)仇，已經(jīng)囚禁了并不想開戰(zhàn)的道郎親王，她發(fā)動了政變并取得了成功。也許正是因為政變的原因，道郎親王對亞蓮恩可能有很多事情都隱瞞了……
“亞蓮恩公主，昆廷王子在多斯拉克草原馴龍的時候，不小心背對了他們……”
“昆廷被龍焰燒死了？”
“……那是一個意外……”
“我不幸的弟弟。”亞蓮恩說道。但她的語氣里，一點悲傷的影子都沒有，就好像在說著一個并不相干的人的名字和事情。
“馴龍，應(yīng)該把龍當做自己的生命一樣來愛護，當做神一樣來敬畏。任何只想利用龍的戰(zhàn)斗天賦來作戰(zhàn)的人，都是對龍的褻瀆。都不配擁有龍。”
“你說得對極了，亞蓮恩親王。”隨即，丹妮莉絲的聲音變小，“嘿，亞蓮恩，我知道魔山在高庭逼迫著你宣誓效忠了他，我會救你出來，亞蓮恩，我們都是龍種，坦格利安和馬泰爾家族一直都是家人，我需要您的支持。”
“女王陛下，我已經(jīng)宣誓效忠魔山。我的數(shù)萬將士們也下跪發(fā)了誓言。”
喬拉·莫爾蒙說道：“亞蓮恩親王，魔山七國首惡，絕不可信。他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他殺了奧伯倫·馬泰爾，簡妮夫人殺了多恩九大貴族的族長或繼承人，多恩和魔山的血仇難道您已經(jīng)忘卻？”
亞蓮恩微一沉吟：“女王陛下，我們是來和談的。”
“魔山要什么？”丹妮莉絲單刀直入。
“他要的東西很簡單，五萬匹戰(zhàn)馬，龍石島，鐵群島，女王陛下率軍退出維斯特洛領(lǐng)土，有生之年，女王陛下不能再次西征維斯特洛。”
“五萬匹戰(zhàn)馬？”
“是的！”
“我并無戰(zhàn)馬，那是多斯拉克人的私有財產(chǎn)，即使我是他們的王，也無權(quán)讓多斯拉克人讓出他們的戰(zhàn)馬。對于多斯拉克人來說，戰(zhàn)馬就是他們的生命、靈魂、親人和家。”
“你需要說服多斯拉克人讓出五萬匹戰(zhàn)馬，”亞蓮恩·馬泰爾淡淡說道，“如果女王陛下無法答應(yīng)這一點，那就沒有必要再談下去了。五萬匹戰(zhàn)馬，這是和談的基礎(chǔ)，也是你們肯和談的誠意。”
“哦，什么意思，這是威脅？”丹妮莉絲的語氣里有了凌厲。
“魔山得不到五萬匹戰(zhàn)馬，就開戰(zhàn)。”
巴利斯坦·賽爾彌冷冷說道：“亞蓮恩親王，這五萬匹戰(zhàn)馬是給魔山私人的財物？還是給托曼國王的和談禮物？這個國家是魔山說了算？還是國王首相說了算？我們的和談，按照對等原則，我們需要和托曼國王見面，或者是君臨紅堡派出的首相大人，而不是魔山。魔山的地位無法匹配我們的女王。”
“巴利斯坦爵士，魔山是王**務(wù)大臣，獲得了國王、太后、首相的聯(lián)合任命和授權(quán)。如果你們并無談判的誠意，那我們就回去了。”
“好吧，亞蓮恩親王，看在你是我的家人的親情，我答應(yīng)給魔山五萬匹戰(zhàn)馬換取和平，但您不能把韋賽里斯騎走，他是我的孩子。”
“女王陛下，我已經(jīng)得到韋賽里斯的認可，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是他的主人。”
“那可不一定，亞蓮恩。”丹妮莉絲的手輕輕拍打著韋賽里斯的龍頭，小龍偏著頭輕挨丹妮莉絲的身子，“韋賽里斯很聽我的話，我的龍之號角對他也具有罕見的約束力量。這樣吧，我答應(yīng)魔山的所有的和平條件，但不包括龍。或者，你向我宣誓效忠，韋賽里斯就屬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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