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山北向三十里,一處疏林之內,一道染血的身形,快速而蹌踉。
驀然,負著斷臂傷者的人身形一滯,逆血高噴。
“前輩小心!”
釋論疏急隨而來,攙住了搖搖欲倒的李裔文。
李裔文咽下口中殘余鮮血,道:“前方不遠有一處道觀,我們速速前往。”
與此同時,柳無方身體幾番低搐,幽幽醒來。
“啊……我的手臂!”
一聲痛呼,是不信,是恐懼,更是迷茫。
“恐懼了嗎?這,就是武林。”李裔文冷聲說道,絲毫沒有寬慰的想法。
釋論疏忙道:“小方不用擔憂,斷臂已經被我拾起。以柳三變前輩的本事,定能為你續上斷臂。”
柳無方弱弱地應了一句,目光四掃后,面色更白了一分。
“臭道士呢?”他問道。
“他留下斷后了。”釋論疏不想柳無方擔憂,便故作輕松地說道:“不用擔心,以他實力,脫身不難。并且另一處戰場,我們占盡了上風。這一次魔門的計劃,已經被我們破壞了。”
柳無方沒有再答話,昏昏沉沉的又陷入了昏迷。
“走吧。”
此地不宜久留,李裔文一聲招呼,眾人忍著傷痛前行。
…………
浮山之內,神秘白衣劍者強勢出場,欲護垢無塵性命。
意癲狂杖中劍猛然握緊,刃鋒直指白衣劍者。
“但愿你的劍,與你的口氣一般強大!馭鬼驅神。”
意癲狂長喝一聲,掄劍強攻,出手之間,極招再現!
無數幽冥鬼氣,飄蕩而出。隱約間,恍若有天神悲吼,又似乎有數不盡的厲鬼幽幽低嗚。
“逞勇,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白衣劍者見異相狂鋒出手間毫不留情,不由得雙眉一斂,劍指高揚。衣袍獵獵,發絲飛揚之間,背后白色無暇,錚然出鞘了。
“天下皆白。”
白衣劍者怒施神功,極招掃蕩,天地頓起飄飄飛雪,霎時間,周遭環境巨變。
鬼域森冷,雪境蒼茫。二者相碰,登時鏗鏘之聲不絕于耳。浮山之內,轟鳴陣陣,土崩石裂之間,揚起蔽日沙塵。
異相狂鋒感應到對方劍勢渾厚,沉眉斂目,杖中劍橫掃,欲要再起殺招。
突然,一抹白色利刃,刺破沙塵,逼面而來。
“鏘!”
急促之間,意癲狂散去劍勢,橫劍格擋。登時一股狂暴之力透過白色無暇,洶涌而來。
意癲狂口中再嘔朱紅,手中之劍卻是絲毫不敢怠慢,左右掃蕩中,擋住白衣劍者這一波如雨瀑一般急促凜冽的攻勢。
“久戰不利,退。”
意癲狂目光閃爍,反握杖中劍,似要施展極招反擊,卻忽然身影一動,化煙而去。
白衣劍者意在救下垢無塵,見意癲狂退去,也不追擊,而是返身走向垢無塵。
垢無塵身受重創,神智早已經不再清晰,然而冥冥之中卻又似乎有一股力量牽引著他,讓他不至于昏死。
見白衣劍者走來,他似乎有些激動,滿是鮮血的雙唇蠕動,似乎要說些什么。然而放下心中擔憂的他,也失去了對抗傷勢的意志,逐漸失去了意識。
“時復時兮天復天,命復命兮不堪憐。”
白衣劍者喟然長嘆,俯身抱起垢無塵,緩緩離去。
浮山,再次恢復寧靜。只是留下的滿目瘡痍,卻不知需要幾個春秋,才能如初。
…………
觀星道觀,道童持劍苦修劍藝,不時傳來傳功道者的怒斥,一切平靜而安逸。遠在數十里之外的浮山一戰,似乎對此地沒有絲毫影響。
觀星臺上,一位灰髯道者負手觀天,漆黑中的眸子中,淡藍色的光芒不停閃爍。天藍無云的蒼穹,仿佛映襯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突然,一陣急促雜亂的步伐,打破了此地寧靜。
灰髯道者有所感應,面色微變,身形一動,已經出現在道觀之外。
“好友。”
道者一把攙扶住李裔文。
李裔文開口想說話,道者卻道:“你們傷的不輕,快入觀內救治。”
說完,領著幾人匆匆進去。
之后道者一一為眾人把脈,并喂食了丹藥以后,才面有難色地說道:“其他人的傷還好,療養幾天便可痊愈。只是這位小友的手臂……”
說著,他看向了柳無方。
釋論疏怕柳無方過于悲觀,忙道:“小方的師傅乃是紅塵素衣,定有辦法能續上斷臂。”
“竟是他,當年昆侖之巔,柳先生坐論天下,那般風采貧道至今猶憶啊。只可惜一直無緣與其相交。”道者略有感慨。
“有緣自能相交,比如當下,不正是一個前輩與紅塵素衣相交的契機么。”釋論疏道。
“哈哈,不錯。小和尚有些意思。”道者哈哈一笑。
釋論疏問道:“小僧佛鄉釋論疏,不知前輩道號?”
“藏虛。”
藏虛道長還沒有回答,李裔文便說話了。
服下了丹藥,李裔文氣色已經好了許多。此時他又負起了飛兇。
“你要離開了?”藏虛問道,卻沒有驚訝。
“可是前輩你的傷……”柳無方一臉緊張。
“無妨。”李裔文一擺手,看向了柳無方,用一貫的沒有感情的聲音說道:“這一次的教訓,我想足夠你領悟什么是江湖了,而且這里已經沒有讓我留下的事情了。”
說完,李裔文不再理會他人,緩緩走出。
藏虛喊道:“好友,若是有一天你想停下腳步,觀星道觀永遠歡迎你。”
藏虛也沒有太多的挽留,他了解李裔文,也清楚地知道,這是一個注定無法停下腳步的人。
李裔文沒有回答,徑直離去。到了觀外,卻又停了下來。
“數十年來武林正邪兩道雖然暗里激流涌動,但都不曾撕開表面的平靜。這一次浮山之事,是不是彰告著什么呢?嗯……往誅仙海一趟。”
李裔文微微沉吟,自從當年誅仙海之主受他一件破去了功體,輸了巔峰一站之后,便被破隱退,不得再出。
然而近來江湖道上暗流涌動,似乎皆指向了誅仙海,這讓李裔文不由得不重視起來。
他心里衡量啦一番之后,改變了方向,打算一尋誅仙海的根據地。
而在觀內,釋論疏目送李裔文離去后,才對著藏虛說道:“前輩,此事我須回稟佛鄉。佛鄉路遠,就不耽擱了,小方就麻煩前輩了。”
說著,取過一旁盛放柳無方斷臂的木匣。
“此木匣已經被施下佛鄉術法,可保斷臂不腐,也一并托付前輩了。”
柳無方見狀,悄然握緊了拳頭,而后輕輕松開,輕笑了笑,道:“路上小心。”
“貧道早便有拜訪紅塵素衣之意,此次正是機會。小和尚先去,貧道晚些便與柳少俠前往深柳讀書堂。”
藏虛接過斷臂,應諾了下來。他本早就有與紅塵素衣結交的心思,只是一直不得緣法。
近來他觀星象,頗有亂世之征兆,恰逢柳無方負創至此,或許這超便是兩人見面的契機了。
“請。”釋論疏躬了躬身,與武僧匆匆離開了觀星觀,往佛鄉而去了。
藏虛道:“柳少俠感覺如何?是否要歇息幾日再動身?”
“前輩喚我小方便可。”柳無方道:“服下丹藥后,體內傷勢已經得到控制,并不會影響趕路。浮山之事事關重大,我們還是即刻起身吧。”
浮山一役,確實有些超出了他的把控,最后出現的那人恐怕不簡單,再加上垢無塵斷后,也不知情況。
必須要盡早將此事稟報師尊了。
藏虛點了點頭,正要說話,觀外卻徒然傳來一陣孤傲辭號。
“誰能撫我頂,誰可授長生?誰得不老藥,誰登白玉京。”
伴隨著辭號落下,一陣徹骨冰寒忽然彌散。頓時間,整個觀星觀陷入冰河世界。
柳無方功體重創,難以抵御,登時體表浮起一陣冰屑。
藏虛見狀,輕嘆一聲,伸指一點,柳無方身上冰屑頓時破碎。
“這等恐怖的寒勁,到底是什么人,為何從未聽說?”
柳無方呼出了一口冷氣,心有余悸的說道。他雖然重創,但功體仍在,能讓他毫無反抗之力便被冰封,足可見來人根基之深,遠在他之上!
“宗門憾事。”藏虛搖頭再嘆,但顯然沒有將此事告知的想法。
只見藏虛元功暗提,罡足一踏,一股雄渾熱力爆發,將寒勁逼開。
“此人我會處理,你在此歇息,萬不可出去。”藏虛交代了一句,轉身化煙而去。
觀星觀外,一位滿頭白發,面容卻如同如少年般清秀的男子傲然挺立。狂嘯的風,吃不動他單薄的衣裳,更憾不動他背負著的巨大的寒冰玉棺。
他就這般靜靜地看著觀星觀,淡漠的眼神深處,卻是不容破壞的執著。
突然,一陣青煙落下,藏虛現身。二人對視,目光無形交織中,卻仿佛引燃驚雷,震得樹葉婆娑,漫天塵飛。
而在觀星觀遠處,釋論疏為浮山之變,極速趕回佛鄉。行至中途,徒覺雄渾氣勁,逼命而來。
釋論疏忙展開步伐,匆匆規避。
“啊!”
氣勁強勢,直接將武僧打爆,血肉碎衣漫天。余勁擊打在地面,引得大地轟鳴不已,掀起蔽日沙塵。
釋論疏凝神警惕,待沙平塵息,卻見一人橫劍擋路,竟是異相狂鋒追殺而至!
釋論疏雙眸一凝,暗暗飽提元功,警備來者。
兩人狹路相逢,將會引發怎樣的沖突?
另一邊,為尋亂源,李裔文孤身尋找誅仙海,卻驚遇十數位黑衣人匆匆而行。
這突來的黑衣人,又將為李裔文此行,為武林帶來怎樣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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