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仙翠篁之內,本是為了印證柳三變之言而來的藏虛,卻莫名卷入了一線隨死亡的謎團之中。全道之鋒含怒而來,氣勢壓人。
藏虛面色一正,道:“全道之鋒,莫非認為一線隨之死,與貧道有關?”
“以白首留仙所言,一線隨死前,曾怒呼藏虛之名三次方才命絕。”
“什么?”
藏虛面色一變,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誅仙海一戰,我身負重創而陷入昏迷,直到日前方才轉醒,一線隨之死,內中必有蹊蹺!”藏虛說道,看了一眼垢無塵。“誅仙海一戰,你也在場,當知那時的情況。”
垢無塵眉目一斂,道:“自然知道,否則你此刻,早無自明之機。”
藏虛一陣沉默。一線隨的死亡,本就讓他不可置信,此時更是被污與一線隨之死有關。隱約之間,藏虛只覺得一張無形的大網,正朝著自己籠罩而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好似遲暮老人一般的墨張聲。
墨張聲幽幽一嘆,道:“兩位,墨張聲已無力,更無心紅塵,還請還留仙翠篁一片安寧。”
垢無塵聞言,面無表情,揮了揮衣袖,朝著藏虛道:“出去一談。”
言罷,轉身便要離去。墨張聲的聲音,卻是再次傳來。
“只希望全道之鋒,能給師弟一個公道。”
垢無塵聞聲一頓,挺了挺胸,朗聲道:“垢無塵身負全道之責,定不會容忍道門有此鬩墻之事。”
說罷,大步離去。
藏虛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墨張聲,舉步跟上了垢無塵。
兩人遠離之后,墨張聲方才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轉身含笑地看著已無人影的小道。
“已經有所覺察了么?倒是比我預想中的還要難纏。不過,你依然無法脫離掌控。”墨張聲自語,旋即一翻手,一襲衣袍出現在他的手上。
若是虞千秋在此,定能認出這便是當初攔殺楊無木的那名面具客所穿的衣裳。
“垢無塵既然找上了藏虛,藏虛在道門中的聲望,也必然會遭到影響。下一步,便是依照天心君所言,將這身衣袍與藏虛聯系在一起,并引導虞千秋發現。嗯……此事尚需排布。”
墨張聲沉吟一番,收起了衣袍,轉身走入了房中。
………………………………
佛鄉靜室之內,尋根與柳三變兩人對坐。
“先生來此,應也是為了妖域一事。”尋根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柳三變點了點頭,道:“碎黃泉曾到讀書堂尋我。”
“他既尋你,說明你們之間也已經達成了默契。”
“層面上的合作罷了。”柳三變說道:“我聽聞你欲往佛鄉,方才匆忙趕來。幸好為時未晚。”
“你即便不趕來,也為時未晚。”尋根搖了搖頭,將佛魔之岸中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竟還有此事。不過也正好,你尚未進入妖域,也省了我再進妖域的時間。佛魔之岸的高僧,我會斡旋,壯士進入妖域之后,還請替柳某勸住妖域之主,短期之內不要沖擊封印,以及替柳某留意一個人。”
“哦?”尋根詫異,旋即說道:“要妖域之主停止沖擊封印,想必是先生已有了謀算,此事我會盡力周全。不知要我留意的人是誰?”
“逍遙子。”
柳三變說道:“我曾翻閱與妖域有關的典籍,記載雖然稀少,卻也略有所得。當初佛鄉之祖能成功封印妖域,此人功不可沒。只可惜,妖域被封印之后,此人便銷聲匿跡,有傳聞說此人當初被一同封印在妖域之中。壯士此行,還請多加留意。勿論妖域出世之后會采取怎樣的態度,若得此人相助,我們也不至于完全被動。
“逍遙子……好,我會留意。”
柳三變起身,道:“既然如此,便再走一趟佛魔之岸吧。”
尋根嗯了一聲,兩人并肩走出。
佛相當即迎了上來。
柳三變道:“大師護關之請,柳某感激不盡,若有柳某能夠相助的地方,但說無妨。”
佛相看了看兩人,道:“兩位皆是佛相信任之人,此事相告也無妨,小僧懷疑佛鄉之中,也混入了細作。”
“嗯?竟有此事?”
柳三變面色一肅。道門出了一個細作,已經引發出了一系列的事情,更耗去了大量的人力,此時佛鄉若是再出這樣的事情,可謂是雪上加霜了。
佛鄉見兩人面色疑色,伸出了手臂,道:“兩位請一探小僧脈搏。”
兩人對視一眼,柳三變趁手,把住佛相脈門。半響之后,方才神色凝重地放手。
“怎會如此?你身上怎會有如此道門之力造成的傷勢。”柳三變沉聲說道。
佛相不答,而是取出當初念禪贈與的念珠,遞給了柳三變。“先生再看此念珠。”
柳三變接過念珠,翻來覆去,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佛相道:“這念珠乃是念禪師叔投入佛鄉時,祖師所賜,后來轉贈與我。”
“大師之意,是懷疑念禪便是這做下暗手的人?”柳三變眉頭一挑,將念珠歸還。
“只是小僧一人之疑慮。”佛相收起念珠,道:“玉佛或許有所覺察,可惜如今閉關不出,無法咨詢。”
柳三變沉吟了半會兒,道:“此事還請大師稍緩進行調查。目前三教之間的關系,明顯受到了有心人的挑動,已有些破滅的傾向。再者,道門細作也已經有了方向,不妨等到道門細作之事落幕,再做謀劃。”
“小僧知曉,此回選擇將事情告知,也是希望先生能夠有所提防。”
尋根這時說道:“事已談妥,便請大師再領我們一走佛魔之岸。”
“可,請隨我來。”
三人再往佛魔之岸而去。
………………
萬章山外,兩道流光一前一后,急速閃爍離去。
在遠離了風月學堂之后,當先的一道流光急速落地,現出了天華君身影。
甫一落地,天華君便是一口鮮血壓抑不出地噴將出來。
“凝氣!”
虞千秋緊隨而至,一聲沉喝之后,指上黃金劍芒大漲,一指點向天華君背后,以真元引導,協助天華君驅除傷勢。
半響之后,虞千秋鬢角都微微見汗了,而天華君則是再次咳出了一口淤血,氣息逐漸平穩。
“想不到,風月學堂之內,尚有如此高手。更想不到,以那人的身份,竟會再涉紅塵。”天華君擦了擦唇角殘余的血漬,低聲說道。
“的確。”虞千秋附和了一句,顯然也認出了那出手之人的身份。
旋即,虞千秋再道:“你尋一個安靜之地歇息,我再回風月學堂一番。”
天華君與虞千秋對視了一眼,虞千秋緩緩點頭,隨后轉身離去。
天華君沒有攔阻,兩人相識多年,許多事情已經不需要言語的溝通便能意會。而那人突然出現在風月學堂,事情定然不簡單。
直到見不著虞千秋身影,天華君才閃身離開。
而在風月學堂之中,吟星賦月手腳匆忙地將告子安置好,便與楊無木一同來到了學堂大殿。
一名外形枯槁,似乎行將朽木的老者,早已經在此等待。
“見過洪范副院長。”楊無木三人同時行禮。
“嗯,告子傷勢如何?”洪范問道。
楊無木道:“雖然重創,但并未傷及性命根本,只是需要長時間的療養了。”
“嗯……也好。這段時間,告子有些急躁了,正好趁此機會靜養一段時間。”洪范說道。
吟星賦月兩人對視一眼,旋即默默低頭。對于這個只存在傳說之中,風月學堂創建之初便任副院長至今的人,他們拿不定性格,因此也不敢貿然說話。
楊無木顯然認識洪范,開口問道:“敢問副院長,那名刀者到底是何來歷,竟能將院長傷至此地。”
“刀勝刀天下,一名頂尖的強者。”洪范明顯知道刀天下的來歷,卻不愿細說,反而說道:“對于戰后出現的兩人,你們有何看法?”
楊無木沉吟一番,說道:“后面一人,應是虞千秋,此人與我倒是有一番交情。上回無木陷危,也正是得他相助,方才成功回到學堂。”
“虞千秋?”
洪范有些疑惑,并問了出來。“不是道門七天中的天劍君么?據老夫所知,黃金劍指,只有天劍君一人擁有吧。”
正說話間,洪范又輕咦了一聲,道:“他回來了,你去將他迎入。”
同時,虞千秋扣門之聲,也遠遠傳來。
楊無木身形一動,出現在了學堂之外。
“是你?”楊無木一臉驚喜。
“嗯,你傷勢已經痊愈了?”虞千秋問道,雖然先前已見楊無木出手,不過此時再見,眼底依舊流露出一絲關懷。
“已經痊愈許久,方才那人是你?根據副院長所言,你乃是道門七天中的天劍君,是真的嗎?”楊無木問道。楊無木赤心真誠,故而有此想法便直接問了出來。
“已是過去的事情,我不愿多談。”
“這……好。你來此所為何事,是來關心我的傷勢?”楊無木再問。
“嗯,順便拜訪告子一番。”虞千秋說道。
“哎呀,看我。光顧著高興了。快快進來,正好副院長似乎也想與你一見。”
“副院長。”
虞千秋眼中光芒一閃,問道:“可是洪范副院長?據說他久居儒門深處,不知是何時返回風月學堂?”
“是早些時候來的,詳細情況并不知情。”楊無木將虞千秋引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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