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綠竹迎風(fēng)舞，座上嘉賓對酒歌。
四方集市，八面豪客，風(fēng)云一聚。
過山風(fēng)宴，獨(dú)屬于下九流的盛宴。今日，再一次拉開了帷幕。
四方集市里，今日再沒了攤販，只有一座座圓桌，幾乎將大半個四方集市都占滿了。集市口高掛著紅燈籠，不時有鞭炮聲傳來，一派喜洋洋的景象。
集市里，人流洶涌。不論貧窮貴賤，今日皆是平等而視，一個個觥籌交錯，不亦樂乎。
柳三變與李裔文來到的時候，天不過才微微亮，過山風(fēng)宴卻早已經(jīng)開始了。
隨著兩人接近，李裔文的眉頭卻逐漸蹙起。
柳三變見狀，笑道：“我知你不喜吵鬧，只是過山風(fēng)宴非比一般。他的成員幾乎廣布整個武林，是探聽消息最好的耳目。”
“嗯。”
李裔文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并沒有說話。
這是，一名青衣老者突然迎了上來。
“哎呀，紅塵素衣大駕光臨，實(shí)在是有失遠(yuǎn)迎，有失遠(yuǎn)迎啊。”老者面色微紅，顯然已經(jīng)微醺，他走到柳三變跟前，大大地躬身。
“前輩，這使不得。”
柳三變慌忙伸手?jǐn)v扶，并轉(zhuǎn)頭對李裔文說道：“此乃畫逐人心丹不青，乃是一名畫界名宿。其化作已臻化境，能以畫逐心。同一幅畫，不同的人去看，便會有不同的感受。”
“嗯。”
李裔文點(diǎn)頭，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
“呵呵，些許微末技能，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丹不青擺了擺手，看向了李裔文，道：“這位小友眼中神光內(nèi)斂，一身精純的劍意引而不發(fā)，不知是哪位當(dāng)面？”
“李裔文。”
李裔文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
柳三變苦笑，道：“我這好友生性有些孤僻，如此熱鬧倒是讓他有些不適了。”
“哦？”
丹不青聞言，詫異地看了李裔文一眼，隨后竟是閉上雙眼，身軀微晃。右手手指虛捻，勢如凌空作畫，然而畫至一半，卻又戛然而止，只余微微一嘆。
“如何？”
柳三變似知丹不青的行為，開口問道。
丹不青搖了搖頭，道：“嗨，瞧我，怠慢二位了。快快請進(jìn)。”丹不青沒有回答柳三變，而是招呼著兩人進(jìn)入。
柳三變心有所覺，含笑而入。只有李裔文，審視地目光隱晦地落在兩人身上。
丹不青笑道：“這一回過山風(fēng)宴，正好你的一位老知交也來參加了。”
“哦？他也來了？”柳三變眼中一亮，旋即轉(zhuǎn)首跟李裔文說道：“稍后給你介紹一個有趣的家伙。”
“嗯。”李裔文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
丹不青領(lǐng)著兩人走到集市中心后，止步說道：“你們先進(jìn)入吧，老夫先到處轉(zhuǎn)轉(zhuǎn)。”
“請。”
三人分別，柳三變與李裔文走向集市的最中心，可以看出柳三變?nèi)司壥植诲e，面噙微笑，時常有叫得上名號的朋友招呼。
李裔文看著這一幕幕，被塵封在心湖最深處的往事，似乎有了一絲的異動。但是很快，這種異動就被壓制，他眼中再次變得古井無波。
“三兒，你來了，好久不見啊。”
就在兩人前進(jìn)之時，一聲大喊突然傳來，旋即，悠揚(yáng)的笛音，緩緩響起。
“嗯？”
李裔文眉頭一皺，聽聲辨位，看著快速走來的那人，眉頭皺得更深了。那是一個穿著淡黃衣袍的青年，模樣俊俏，一頭金色的長發(fā)同樣不拘不束，平添了幾分不羈。面容五官深邃，不似中原之人。
只是……李裔文分明可以確定，那笛音是從這男子處傳出，但是男子并沒有在吹奏！
柳三變則是哈哈一笑，道：“不歸，許久不見了。”
兩人相遇，深擁一抱。
隨后，柳三變問道：“你不是已經(jīng)回去西域了，怎么又出現(xiàn)在中原？”
李裔文目光如炬，死死地鎖定金發(fā)男子腰間，一塊巴掌大小的黑色盒子。隨著距離接近，他清晰地聽出那笛音便是從這盒子里面?zhèn)鞒觥?br />
柳三變見狀，解釋道：“這是裳不歸，嗯……一個過氣的殺手。這黑盒子，名叫留音盒，是一個很神器的寶貝。”
隨后，又向裳不歸說道：“這是我的好友，一劍輕生李裔文。”
隨著柳三變的介紹，兩人目光對接，微微點(diǎn)頭。旋即，裳不歸將柳三變拉到了一旁。
“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裳不歸肯定地說道。
“我希望你不要打聽。”
“不，你有所不知，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轉(zhuǎn)職業(yè)了。”裳不歸從懷中掏出一本小本本跟一桿鐵筆，道：“我現(xiàn)在是一個浪漫的寫書人了，我覺得他是我下一本書很好的素材。”
柳三變：“……”
“哎呀，快跟我說說。”裳不歸道。
“如果你能在不強(qiáng)迫的前提下，讓他喝酒。我便告訴你一切，如何？”柳三變笑道。
“一言為定！”
兩人擊掌為誓。
這是李裔文走了過來，道：“我想去獨(dú)自走走。”說完，不等柳三變回答，便轉(zhuǎn)身離去。
“很孤僻啊。”裳不歸摩挲這下巴。“根據(jù)裳不歸定律，但凡是越孤僻的人，他的過去就越精彩，受到的傷害也就越大。這種的人……嗯，最怕的是內(nèi)疚。”
柳三變心里一驚，趕忙打斷了裳不歸的話，道：“就你知道得多。說吧，此回你回中原，是為何事？”
“寫書啊。”
裳不歸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小本本，封面上赫然寫著：西垂的絕唱·胡笳十八拍。
“哦？胡笳十八拍？”柳三變眉頭一挑。
裳不歸道：“不是你想的那個胡笳十八拍。這個十八拍，是名震西垂的一套絕世劍法。”
“是西垂的傳奇人物燕不還嗎。只是他不是失蹤多年了么？”
“并沒有，根據(jù)我的情報，他應(yīng)藏身中原。”裳不歸收起了本本。
柳三變恍然。“難怪你會來參加過山風(fēng)宴，恐怕也是為了打聽消息吧。”
“三兒，你還是這么聰明。”裳不歸微微一笑，道：“我先不陪你了，過山風(fēng)宴的主要人物都在集市中心，你去找他們吧。”
裳不歸說完，就要離去，柳三變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我知曉庖古今日也來了，并且會親自下廚。稍后記得帶著我那好友一同前來。”
“果然瞞不住你。”裳不歸搖了搖頭，望著李裔文的方向走去。
柳三變抿了抿唇，朝著集市中心而去。
………………
鄉(xiāng)野小集，地偏人純。今日似有慶典，遙遙便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
道門令師神色茫然地行著，似無覺察，又似被牽引著，走向了小集中。
走得近了，便隱約能聽見一段段戲詞傳來。
“君不見，朝菌一生無晦朔，蟪蛄三夏不知秋。廣天厚地一子囚……”
令師步伐一頓，茫然的眼神中，似乎有神光凝聚。他循著聲音，快步走進(jìn)了小集中。
小集很小，大約僅有數(shù)十人，此刻都聚集在村口處了。這里搭起了一座高臺，正在表演者一出戲曲。
令師似乎再次從仙障中走出，目光清明，輕輕地聽著戲曲。
這是一個很尋常的故事，說的是一名書生，久讀不仕，又見了太多悲歡離合而決心修仙問道。
“恍惚擒來得自然，偷他造化在其間。神鼎內(nèi)，火烹前。盡歷陰陽結(jié)作丹。”
“問天何有，問仙何有。”
當(dāng)看到書生逐道，奪得陰陽造化之時，令師似乎心有所感，眼中神光漸失。
戲曲依然繼續(xù)，令師卻似乎再也聽不到了，只在低聲吟哦著。
“哎呀呀，哎呀呀。這九轉(zhuǎn)功成數(shù)盡乾，丹爐撥鼎見金丹。餐餌了，別塵寰，足躡青云突上天。”
當(dāng)戲曲終幕，書生服下金丹，正欲飛仙而去之時，令師再無法壓制仙障，轟然爆發(fā)了。
“呵呵哈哈哈。”
一陣陣癲狂的笑聲傳出，飽含著世所罕見的雄渾內(nèi)勁，令師周遭之人不堪其力，紛紛七竅溢血。隔得遠(yuǎn)些的，也是面現(xiàn)痛苦之色，無力地捂耳倒地。隨后又被龐大的氣勁掀飛。
遠(yuǎn)處，煙朱見計(jì)劃已成，悄然退去。
“問天何有，問仙何有。一叩千年，蒼生芻狗，蒼生芻狗！”
令師驀然仰天長嘯，元功爆發(fā)，而后一掌拍地。無匹的根基在此刻盡展無疑，狂暴的掌勁透入地面，將地層炸裂，并快速地?cái)U(kuò)張。
“救……救命啊。”
“他不是人，他是魔鬼！”
“快逃啊，嗚嗚嗚。”
一些僥幸沒有被聲波傷害的村民此刻惶恐不已地竄逃著，然而這些毫無修為的普通人，又?jǐn)v扶著眾多受傷的家人，又豈能及時逃離？
就在危急之際，天外突然一劍橫空而來，直入地面。中正平和，綿綿不絕的劍意爆發(fā)，竟是將令師這瘋狂一掌盡數(shù)擋下。
“何方賊子在此造殺！”
旋即一聲厲喝傳來，一道脫俗道影，翩然而至。然而，當(dāng)這人看請令師面容時，卻不由得駭然大驚！
“令師……你……你怎會在此！”
“問天何有，問仙何有。”令師一臉瘋狂，抬手變向道者攻來，
“眾人快退！”道人一揚(yáng)手臂，長劍在握，神色堅(jiān)毅。
“游劍方塵今日，誓阻令師為禍！”
急急急急急，道門一代令師瘋狂造殺，游劍方塵能否獨(dú)力回天？遠(yuǎn)處，陰謀策劃這一切的煙朱，他又能否陰謀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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