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鄉,伽明殿中。
告子被柳三變與絕涯兩人接連揶揄,不由得面色一沉,拍桌而立。
“如何?要動武嗎?”
絕涯同樣站起,一臉戲謔地看著告子,似乎巴不得告子動手一般。
“絕涯,注意克制。”聆音見兩人有愈演愈烈的跡象,也不得不出聲阻止了。若兩人真的在此事打來起來,傳出去徒惹笑話不說,今日的正事,也無法繼續了。
柳三變也忙道:“兩位前輩,請暫熄干戈,眼下還是商量慧座之事要緊。”
絕涯聞言,冷哼了一聲坐了下去。卻在一個隱晦的角度,朝著柳三變挑了挑眉,示意自己已經看穿了他的把戲。
兩個的家伙對視一眼,各自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然而,這是告子卻做出了一個完全在兩人意料之外的舉動。
告子幾步走到了于成雙身前,鄭重地一躬身,道:“方才是告子失禮了,還請于壯士不要怪罪。”
身為地位皆如此超然的告子,突然向自己行禮,將于成雙嚇得面色發白,連舉起雙手用了地擺了擺,口中急忙說道:“不,不必如此。”
“嗯,壯士心胸廣闊,是告子狹隘了。”
告子點了點頭,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眾人愕然地對視,似乎都在訝異告子態度的轉變。
柳三變則想的更深了,他隱約感覺現在這個儒雅深沉的告子,才是原本的告子。若真是如此,那方才沖動易怒的告子,很有可能是他故意偽裝的。
若真是如此,那他偽裝成那副模樣,是為了什么?
柳三變看向告子的眼神之中,不自覺帶上了一絲凝重。看來此人能長期執掌風月學堂,懷有不軌之心卻能隱忍至今不留下任何不利證據的對手,實在是不容小覷。
想到這里,他朝著佛相輕輕地點了點頭。
佛相便站起來說道:“好了,諸位皆請各自克制,拿出十二分的理智來對待此事。這樣吧,目前在場者,除去三教代表之人,尚有求飛掣等人,以及南宮飛飛,紅塵素衣。佛相建議,讓在場之人皆說一下自己的看法吧。”
這是柳三變所定下的第二個環節,盡量將更多的人拉進此事當中,去分散儒道所提出處理辦法的重要性。
鋤頭青年潛志文正要說話,求飛掣忙拉了他一把。他雖然不怯這個場子,但是他卻很清楚眼下是三教的一個交鋒。雖然佛相等人處處皆將他們囊括,但很顯然,他已經看出了佛相等人的心思。
只不過,他并沒有提出來。畢竟他的想法,也同樣是息事寧人。只要他們提出的辦法能夠讓圍聚起來的人散去,求飛掣皆會同意。
他拉住了潛志文,說道:“既然如此,在下妄言一句。既然佛鄉之人想要先聽我們的意見,不如便從佛相左側開始說起,也免去了爭執的時間。”
佛相左側,正是告子。
再向左依次往右繞一圈,則分別是南宮飛飛、刀無心、絕涯、聆音、求飛掣三人,而最后的柳三變則是位于佛相右側。
“這個提議倒是不錯。”
眾人皆微微點頭,認許了求飛掣的提議。
“既然如此,那告子便先說出儒門的看法了。首先,對于漆雕光明的處置之上,你們做得很好,也很及時。這一點,儒門認可。但是僅是將其逐出佛鄉,并不能平息此事,這一點,我相信諸位皆有公認。”
告子說到這里,稍微停頓,目光掃向眾人。其中絕涯、求飛掣都在微微點頭,似是認可。其余人則默不表態。
告子繼續說道:“儒門意見,佛鄉組織專門的人手,接受儒道的監控,對漆雕光明進行追殺。同時,為表明懺悔之意,佛鄉關閉千座廟宇,隱退二十年。”
受儒道監控!
閉廟千所!
隱退二十年!
告子所提三個條件,就好比三把鋒利無比刀刃,連續地割向了佛鄉的咽喉。即便是以佛相如今的心性,聽聞此等言論,也不由得怒目一瞪,面色漲紅了。
殊不知,先前與告子還針鋒相對的絕涯,竟是在此時點了點頭,認可了告子的條件。
“這個條件,道門也可以接受。”絕涯點頭說道。
“絕涯前輩的想法,與告子前輩一模一樣,是嗎?”
柳三變面色也不好看,畢竟告子所提出的條件,太過于強人所難了,根本就是籍著慧座一事來打壓佛門。此時再聽聞絕涯的話,不由得沉聲開口,炯炯的目光,注視著絕涯。
要知道,道門也曾有令師造殺一事,雖然目前此事尚沒有被公諸于世,但紙終歸是包不住火的,在未來的某天,也許今日的情況,便要在道門之內重演了。
更有一點的是,先前兩人如此對立,但是一旦關系到自己宗門利益,絕涯竟真能拋卻自己個人榮辱,此人的確不可小覷。
絕涯接觸到柳三變的眼神,便也知道了他此話所指。確實,若令師造殺一事被人暴露出來,今天的情況,很可能會在道門重演。為了避免此事,釋儒兩教他至少要拉攏一教,以面對未來可能發生的困境。
而很顯然,告子并不在他選擇的盟友之列。
于是,絕涯斟酌了一下言辭,道:“不過三教向來教好,如此的處罰,確實過于嚴厲。我提議將告子的條件適量減輕,關閉廟宇就不必了,只需要組織專門的人手,在儒道的監管之下追殺漆雕光明,之后再隱退五年便可以了。”
絕涯內心一番衡量,將告子的量刑減輕許多。這個程度的懲罰,若真是令師一事爆發了,道門也還承受的起。
“嗯,既然如此,儒道兩家的意見便先確立下來了。接下來,請織夢人也說一下對于此事的看法吧。”
柳三變也知道絕涯已經做出了讓步,不好繼續逼迫。而且尚不到最后,兩人的論定,也不一定便能夠成立。接下來,便是按照順序,位于告子左測的南宮飛飛發表看法了。
“這嘛”
南宮飛飛拍了拍千織翼,面現沉思。他本只是來關心此事的,也沒有想到會直接被柳三變給牽扯下水。
不過不得不承認,柳三變這一手,的確玩得漂亮,將意見分散之后,才能更好的從中做手。
這是一個陽謀,南宮飛飛相信告子與絕涯也同樣看出來了。所以他們一開始,才會那樣的強勢,為的便是依仗儒道之力,給佛鄉施加壓力。
不過如此一來,佛門隱遁,也必然將接下來的武林情勢導向一個不可預估的軌跡,南宮飛飛并不愿意看到這種情況。
他沉思了一會兒,便決定了暫時賣柳三變一個面子,說道:“關于此事,織夢人認為慧座一人行事,不該遷怒至佛鄉頭上。既然佛鄉已經將其驅除,便已經是對此事負責。后續的話,成立專門的人手負責此事,也不須說誰監控誰,大家齊心戮力便可。”
刀無心輕輕嗯了一聲,算是認可了南宮飛飛的辦法。
“嗯,織夢人這個提議十分平和,也不失公正,的確是目前來說,最為可行的辦法。”
柳三變點了點頭,認可了南宮飛飛的提議。同時,也是為了暗示其他人,這個辦法最為可行。在場之人中,求飛掣按照佛識的說法,柳三變認為應只要三教給出了滿意的答復,能讓圍聚的百姓散去,他皆會認可。
畢竟三教之間的爭奪,他一個散人,也沒有必要牽扯其中。
他所要暗示的,是于成雙與潛志文。這兩人非是江湖中人,對于這里面的門道不甚清楚,偏又占去了兩個名額,不能讓他們接受告子乃至于絕涯的意見。
聆音這時說道:“關于此事,我也認可南宮飛飛提議。”
聆音說完,朝著南宮飛飛笑著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愈發沉重。
對于南宮飛飛,她越來越看不懂了。
“殺死妖僧,殺死妖僧!”
于成雙只是一個普通的莊稼漢,不清楚太多的道理,但是他只知道,殺人償命。
漆雕光明殺了他的妻兒,那就一定要殺死他報仇!
“嗯,那求壯士,你的意見呢?”
柳三變點了點頭,目光轉向了求飛掣。
求飛掣微微皺眉,以他的眼界,自然看得出來此刻伽明殿之內所隱藏的暗流。但是這是三教之間的事情,他并沒有參與進去的必要。
認真思考了一番,求飛掣決定放棄這個提議表態的機會,說道:“我之所以前來,乃是為了保障于成雙與潛志文的權益。只要最終的結果能讓兩人接受,在下的便沒有意見。”
“呵呵,壯士倒是豁然。”告子這個時候看著求飛掣,輕聲贊賞了一句。
求飛掣抿了抿唇,禮貌性地朝著告子點了點頭,并沒有接話。
“妖僧必須死,凌遲而死!”
鋤頭青年目光狂熱,帶著濃重的怨恨。他說完之后,竟還目光炯炯地掃視了在場所有人一眼。
“不僅妖僧要死,就連你們,這些禿子,這些牛鼻子,統統都要還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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