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花山城,斷崖山上,三人目睹血色花海形成之象,不由得微微咋舌,頓覺眼界大開。
血色氣霧先是絲絲縷縷,透地而出,蔓延至花樹之下,又似乎被莫名之力所限制,不再向上浮升。隨著血色氣霧逐漸濃郁,百花之中,不論是何種色彩的花朵,皆都被暈染了一絲血色,偏又還帶著自身色彩,看上去妖艷無比。
觸目而見,延綿不絕,盡是血色的空間,謠言的花兒。
血色氣霧徘徊花樹,本不再上升。然而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卻又似乎仍在蔓延而上,竟逐漸將月亮都映照得通紅。
籠花罩月,果不虛言!
凌香梅心中震撼,口中無意識地說道:“實難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奇景。”
凌香梅目光時而看花,時而望月,竟不知該在何處停留,只能不斷流連。
反倒是天劍君比較沉穩,卻也忍不住贊道:“先前百花齊放,便覺是世之罕見的景色,如今見著血色花海,更是感覺世間再無能與之相媲美的奇觀了。”
洛花間哈哈一笑,說道:“血色花海雖然罕見,但也僅是世間奇觀之一而已。二位初見,心神震撼之刻有此誤解,也實屬正常。就連在下,已見過多次這血色花海,但是每次再見,都仍是免不住心中震撼,連連感慨造化之奇啊。”
“此情此景,凌香梅恐怕是今生難忘了。”
凌香梅搖了搖頭,忽然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問道:“是了,這血色氣霧透地而出,對山城百姓,可有影響?”
“勞夫人擔心,說來也奇,這血色氣霧雖然看上去觸目驚心,然而對人卻沒有絲毫的影響。當然,為觀血色花海的奇景,城中百姓也自會尋找高處俯瞰,甚少會直接置身其中。”
“不會對人產生影響那就好了。”
凌香梅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就在此時,忽然一聲輕笑傳來,緊隨著,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東風裊裊泛崇光,香霧空蒙月轉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辭號來處,眾人轉目看去,卻見一名身著淡青廣袖流仙裙,眉目如畫,氣質祥和的白中年美婦手持紅燭,緩步而來。
一頭蒼白的絲隨意用一朵花枝隨意簪起,卻自有莫名神韻流轉。
白簪花君莫笑,歲月從不敗美人。
凌香梅見著此人,心中莫名浮現了這兩句話。
“洛兒,看來你與兩位貴賓相談甚歡啊。”
來人聲線一如氣質,祥和溫潤,就如同以為看透世塵的老者一般,讓人心中不禁升起了一種安詳的感覺。
此人正是弄花山城之主,人間廣寒杜嬋娟!
“奶奶。”
洛花間朝著杜嬋娟躬身行禮,而后對著天劍君兩人說道:“奶奶便是山城之主了。”
天劍君兩人忙拱手行禮。
“見過城主。”
“二位貴客無須客套,老身名喚人間廣寒杜嬋娟,二位喚我杜城主便可。”
杜嬋娟手掌虛抬,示意二人不必客氣,然而走向主座落座。
天劍君兩人悄然對視一眼,也舍了眼前奇景,回到位置坐好。
眾人落座,杜嬋娟便說道:“天劍君,實不相瞞,杜嬋娟選擇出關與二位見面,實是有事請求,還望二位能夠施與援手。”
“哦?莫非山城面臨著什么困境?”天劍君奇道。
杜嬋娟輕輕搖頭,說道:“倒也非是如此,弄花山城雖然與世隔絕,但自古以來,也有數位與二位一樣,誤入此地的朋友。杜嬋娟有一名朋友,本有重會之約,然而至今,已誤了許多時日。我等限于先人規矩,不便外出尋訪,恰逢二位到來,便想請二位代為走訪,以解心中擔憂。”
“竟有此事,嗯我們夫妻二人既然因緣來此,想來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引導,只是不知城主要找之人,姓甚名誰,可有線索提供?”
凌香梅想了想,開聲問道。
杜嬋娟有些尷尬地說道:“這,抱歉,因山城無涉世之心,故而對這名老友也沒有太多詢問,僅知道他名夜雨聽明樓滿月,在武林之中有一處產業,名喚聽雨樓。”
嗯?樓滿月,是聽雨樓之主!
天劍君聞言,心神一凜,想不到竟會在此地聽到這個名號。
凌香梅則是啊了一聲,道:“是聽雨樓之主。”
杜嬋娟面色一喜,忙問道:“二位也知道此人。”
“這,的確知道,只是”
凌香梅看著杜嬋娟面上的殷盼之色,顯得有些遲疑,但還是將事實說了出來。
“聽雨樓早已經被覆滅,至于聽雨樓之主,也銷聲匿跡了許多年,武林傳言,他早已經身亡了。”
“啊,怎會如此。”
杜嬋娟聞言,面色一白,身軀竟也有些搖搖欲墜起來。
洛花間見狀,忙伸手攙扶。
凌香梅有些遲疑地說道:“請恕冒昧,城主與樓滿月,僅是朋友嗎?”
杜嬋娟表現出來的情緒,遠遠越了萍水相逢之人的感情。
杜嬋娟點了點頭,說道:“樓滿月也是一名愛花成癡之人,當年我們意氣相投,便義結金蘭。實際上,樓滿月乃是我之義弟。”
“原來如此。”
凌香梅恍然,既然結義兄弟,那她有此表現也是正常了。
洛花間此時卻說道:“不對呀,奶奶,你不是說叔公曾在一株命花之下滴血,如今命花并未枯萎,說明叔公仍存活于世啊。”
杜嬋娟聞言,精神一振,道:“是了,是我關心則亂,忘了此事了。”
凌香梅奇道:“命花?這又是何種奇花?”
洛花間解釋道:“命花是山城所特有的花朵,其神異之處,便是可吸納人之精血,人若亡故,花也會隨之枯萎,因此一株命花,一生只能吸收一人的鮮血。”
“世上竟還有如此奇花。”
凌香梅心中訝異,但旋即便又醒悟,說道:“以二位所言,樓滿月應還存在于世?”
“應是如此,命花絕不會失效的。”洛花間肯定地點了點頭。
“這”
凌香梅與天劍君兩人對視一眼,直覺聽雨樓一事,恐怕背后牽扯之人將要浮現了。
天劍君想了想,說道:“據我所知,聽雨樓覆滅之后,目前僅有一人仍在武林活躍,調查著聽雨樓之事,若是不介意,天劍君能否將此事轉達,也許能給他的調查提供一絲方向?”
“這若是聽雨樓之人,倒也無妨。只是還請天劍君多加叮囑,讓他勿要多與人言,避免亂了山城清靜。”
洛花間想了想,便點頭應下了天劍君的說法。
就在此時,杜嬋娟忽然悶哼了一聲,本是光潔的面上,忽然浮現出了道道皺紋。
凌香梅大驚,急問道:“城主,你如何了?”
“我無事。”
杜嬋娟搖了搖頭,面上仍帶痛苦之色。
洛花間解釋道:“奶奶這是陳病了,具體原因我們也不明白,因此祖奶奶平常都在閉關壓制。”
天劍君起身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不打擾城主療傷了。我們夫妻尚有他事在身,在此停留將近一日,已經有些誤事了。”
“這,好吧,只是洛花間要照看奶奶,無法相送了。來人,送二位貴客出城。”
洛花間一聲招呼,便有一名仆人出現,領著兩人離去。
而在兩人離去自后,杜嬋娟的情況也逐漸平息。
洛花間有些責怪地說道:“奶奶,你太冒險了。”
“事關你叔公,我不親自出面,總是有些放心不下。”
杜嬋娟長吁了一口氣,說道:“彼岸花一事,可有與他們說了?”
“已經說過了。”
“那便好。”
杜嬋娟點了點頭,說道:“同時釋出彼岸花與義弟的消息,想必能將此事再度掀起。”
洛花間也說道:“叔公的情況太過詭異了,其體內殘存的力量不僅無法除去,反而不停壯大,也幸得能借助山城地氣,每十年一次將之排泄出來。”
“彼岸花乃是山城重寶,必須追回。至于義弟的情況,我相信彼岸花能夠給我們答案。”
杜嬋娟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當年我貿然為義弟療傷,被那股力量侵蝕,如今也即將將之驅逐。洛兒你下去安排一下,與昭云兩人前往武林吧。”
洛花間聞言面色微變,說道:“可是奶奶,之前派遣昭云外出,已經有些違背祖訓了。若是洛兒也涉足紅塵的話,恐怕”
“彼岸花為重,至于祖訓,將來黃泉之下,我會向先人們解釋。”
杜嬋娟擺了擺手,說道:“我需繼續閉關了,你自己安排日后行程吧。”
說完,杜嬋娟起身離去。
洛花間一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懶散如他,對于那個聽起來就很可怕的武林,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啊。
而在山城之外,仆人送天劍君兩人出了山城地界,說道:“二位貴客,往前便是山城之外,小人不能繼續相送了。”
說完,將手中一直提著的包裹遞出,說道:“這是少城主吩咐裝點的糕點,也請二位收下。”
“少城主有心了,勞請為我們道謝。”
凌香梅接過包裹,笑著點了點頭。
仆人躬了躬身,轉身離去。
天劍君問道:“夫人,關于這弄花山城,你怎么看。”
“一場宴會,各自試探。不過對方的確透露出了不少的信息,尤其是聽雨樓與彼岸花之事。”
天劍君眉頭一挑,說道:“夫人懷疑,這兩件事,其實就是一件事?”
“或許其中之一,才是他們所真正關心的。”
凌香梅點了點手中包裹,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弄花山城的糕點,的確十分美味。
天劍君沉思片刻,說道:“具體如何,與玉飛傾一談便知,我們先前往春山眉黛吧。”
凌香梅點了點頭,兩人化光離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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