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籍道:“漢末三仙的事我多少知道一點,你還是說說你和你師妹的事吧。”
薩納爾道:“我和我?guī)熋靡话愦蟮哪昙o(jì),大約在四十年前,我?guī)煾溉ブ型粱貋砗蟊阌粲舨粯罚規(guī)熋孟騺淼脦煾笟g心,可她問了幾次,都被師父嚴(yán)厲呵斥。直到有一天,我?guī)熋美胰チ诵撬藓#搅酥螅覀兣吭陔s草里,起初我不解其意,但后來,我聽到了練劍的聲音,原來師父一個人獨自在月牙湖旁邊練劍。
我們陰陽門向來不擅長使劍,但多少還是會教我們一些劍法。當(dāng)時我年紀(jì)小,仍舊能看出師父的劍法實在破綻百出,便是我都能將那劍法破去。
我暗自奇怪,師父為何要練這樣一套粗陋不堪的劍法。
可是到了后來,猛地一下,我聽到轟的一聲。
我注目師父的劍光,竟然生出雷電,好似銀蛇一樣在空中飛舞,那雷電猛然炸開,師父整個人吐血倒地。
我和師妹擔(dān)心師父,便沖了出去。
師父見到我們,倒也不驚訝。后來我也想明白了,師父武功那么高,怕是一早就發(fā)現(xiàn)我和師妹,只是沒有拆穿。
師父對我們道:剛才的劍法,你們不許記下來。
我當(dāng)時想,這劍法能害得師父身受重傷,我怎么敢記下來。后來師父臥床半個月,我和師妹一直悉心照料,可是某一天,師妹突然消失了。我尋她許久都不見。
回去問了師父,師父似有預(yù)料,說道:你不必管她去哪,從今往后,我要傳你一門本事。
我自幼跟著師父,所以想著,他傳我什么,我就學(xué)什么。但心下里也多少以為師父是要傳我一門了不得的功夫,結(jié)果師父教我的是打鐵煉劍。
我跟著師父學(xué)了五年,打造的利劍可以說是能吹毛斷發(fā),哪怕是你們中土人,也有不少人找我重金求購利劍。
因此那段時間,我借此發(fā)了財,而師父也沒有說什么。
如此又過了五年,師父突然讓我把所有錢財給他。師父的話,我自然要聽,于是我老實交出自己的積蓄,后來師父用我的積蓄去天涯海閣換來一塊天外隕石,他對我說道:今后我們?nèi)ブ型恋凝埲?br />
那時我不知道龍泉在哪里,翻過許多險惡的山水,我和師父才抵達(dá)龍泉。我這輩子都沒有再見過比那里更窮山惡水的地方。
龍泉是一個村子,里面戶戶人家都會打鐵煉劍。我和師父是外來人,一出現(xiàn)很受他們敵視,只是師父拿出一塊鐵劍令牌,他們便對我們熱情起來。
在那住下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那個村子里的人個個都是武學(xué)高手,還是非常厲害的鑄劍師,最厲害的是村長,他是獨臂人,但臂力驚人,至今為止,我都沒有見過比他力氣更大的人。”
蘇籍突然道:“那個村長是不是頭上纏著黃巾。”
薩納爾道:“你認(rèn)識村長?”
蘇籍道:“如果我沒猜錯,他便是昔年得了太平真經(jīng)的殘頁黃龍士。他那條手臂是自己斬斷的。不過那已經(jīng)是一百年前的事了,我?guī)煾敢呀?jīng)仙去,他和我?guī)煾甘且惠吶耍F(xiàn)在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入土。”
太平真經(jīng)是漢末三仙之一的太平道人所著,里面有記述他畢生所學(xué)。黃龍士所得殘頁,記述有一門煉體秘訣,修煉過后,力大無窮。
薩納爾點頭道:“村長說過,他斷臂是想要向大禪寺證明他堅定的向佛之心,求取真法,結(jié)果沒有打動大禪寺,但他卻在后來另有際遇,這際遇正是你說的太平真經(jīng)殘頁。不過他確實已經(jīng)去世,而且至今有二十年了。那也是我到龍泉的第九個年頭。我在龍泉后,才知道我鑄劍的手藝有多么粗劣,但村里的人鑄劍我都可以在一旁看著,有時我還主動幫他們干雜活,因此漸漸悟出他們煉劍的奧秘,由此我在十年中,鑄劍手藝大為長進(jìn)。
這十年里,我?guī)煾鸽x開龍泉好幾次,每次都來去匆匆,直到村長歸天那一日,我?guī)煾冈俅螐耐饷婊貋恚@次他身受重傷,而且我當(dāng)時預(yù)感到,可能師父的時日無多。
我問師父道:師父,是誰傷了你?
師父搖了搖頭道:不要問,也不要想著給我報仇,你把這一頁經(jīng)文拿著。
師父給了我一頁經(jīng)文,我當(dāng)時瞥了一眼,便覺得頭暈?zāi)垦!R驗榻?jīng)文居然是用蝌蚪文所寫,攝人心魄。
師父道:這一頁經(jīng)文記載的是煉制丹劍的秘訣,今后你要是遇到能真正發(fā)揮丹劍威力的人,便用這秘訣和那塊隕石為他煉制一把劍。
師父又囑咐了我一些事,沒過多久就歸天。我也收好師父的遺物,將他安葬,然后在中土流浪一段時間。直到十八年前,我?guī)熋猛蝗徽业轿遥堰在襁褓中的溫朵娜交給我撫養(yǎng)。那時我已經(jīng)知道她做了許多惡事,只是她不管不顧將溫朵娜丟給我,我不能拋棄她。師妹變了,師父也死了,最后我還是回到草原,將溫朵娜交給部落里的一家人撫養(yǎng)。同時我從星宿海里,逐漸明白了鑄劍的真諦,由此真正通悟到煉制丹劍的法門,直到現(xiàn)在遇見你,我便知道你就是我要等的那個人。因為我要煉制的丹劍,只有身具先天氣功的人才能發(fā)揮出十足的威力。”
蘇籍道:“大禪寺也有先天氣功,為什么一定是我?”
世間除了清微教,便只有大禪寺有先天氣功的修煉法門,不過兩家的先天氣功路數(shù)并不同。
薩納爾微笑道:“看來你是清微教的人,不過無所謂,我等不下去了,畢竟再過幾年,我的身體便不能支撐我煉制丹劍。”
蘇籍道:“如果是普通的劍,我確實不會要,但你說的丹劍確實對我有幫助,所以你的好意我會收下,你有什么想要我辦的事?”
薩納爾道:“你成為丹劍的主人,便是我期望的事。”
蘇籍覺得薩納爾有所隱瞞。
龍泉的村長黃龍士得到的是太平真經(jīng)殘頁,而薩納爾的師父是被漢末三仙趕出中土的陰陽門出身,兩者本該有冤仇,卻好似已經(jīng)摒棄先輩的恩怨,其中定有隱情。
世間并無白吃的午餐,蘇籍知道他接受丹劍,便意味著會有些責(zé)任落在他身上。
但他再是嫌棄麻煩,此刻也不是拒絕的時候。
如今他已經(jīng)是清微棄徒,處境并不好。
他能擊退一次趙子行,但清微道庭的高手遠(yuǎn)不止趙子行一個,只要他被抓回清微,便休想能像在地牢那樣輕易逃脫。何況地牢里那個黒七身后的勢力,同樣不可小覷,且對他一定懷有目的,否則不會冒著天大風(fēng)險將他從羅浮山下救走。
如今他唯有不斷提升實力,才能保全自身。
只是他一到草原就能遇到這樣的好事,似乎運氣好的確實有點過分。
蘇籍道:“那就這樣吧,煉制丹劍應(yīng)該需要特別的準(zhǔn)備吧。”
薩納爾道:“你跟我去星宿海就知道了。”
薩納爾腰間別著鐵錘,行動如風(fēng)離開。
蘇籍跟上前去。
他總算見識到薩納爾的武功,每一步都在草地上留下深深的印記,帶動的風(fēng)響若同奔雷。
蘇籍以逍遙游的身法,如展翅大鵬般跟上前去。
既沒有超過薩納爾,也沒有落后太多。
未到子時,又見星宿海,這次是月牙湖的另一側(cè)。
薩納爾跳進(jìn)湖里。
蘇籍躊躇片刻,跟著跳進(jì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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