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行手上捏著一枚銀針,就是這樣寸許的銀針,已經(jīng)要走了他所有手下的性命。
他不得不承認(rèn),這是他所見過最恐怖的暗器,而對手也一直隱藏著,根本不露面,趙子行唯有憑借本能躲避著對手隨時(shí)可能出現(xiàn)的襲殺。
大雨沒有停歇,讓他更難留意到周圍的動靜。
雨水也會很快沖刷掉對方留下的痕跡。
對方越厲害,說明對方越重要,趙子行做了正確的選擇,可惜現(xiàn)在不是正確的時(shí)候。
滔滔洛水,正飽飲天水,水面浮漲,充盈岸堤,趙子行卻感覺到腹中的饑餓。
他正受到極大的考驗(yàn),精神一直緊繃著,沒有絲毫松懈。
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周圍環(huán)境,試圖找尋到敵人的線索。
泥水蹦到眼角,他也不曾去擦落,更不會主動用真氣去格擋,任何一絲異動,都可能徹底暴露他的蹤跡,讓他迎接那恐怖的飛針。
“你要找的人已經(jīng)走了。”
一聲輕語,如雷霆炸響在趙子行耳邊。
他猛地看向身后,眼神充滿驚駭。
那是一個(gè)身著朱紅長袍,戴著兇神惡煞模樣的面具,兩鬢銀白的人。此刻他足尖離地足有一尺。
“你是誰?”趙子行沉聲道。
面具人負(fù)手飄過來,直到離趙子行不足三尺才頓住。
“判官。”
然后他拍出一掌,趙子行眼前一黑。
這位清微道庭的芝蘭,江湖中一流的高手,竟被他一巴掌扇暈。
別說趙子行,便是換做其他任何人都很難相信這件事。
如果趙子行還清醒著,就一定很明白,用飛針的不是判官,因?yàn)橐詫Ψ降奈淞Γ静恍枰冒灯髁恕?br />
任由趙子行倒在腳邊的泥濘里,“判官”看向遠(yuǎn)處,說道:“十三,你的心跳和呼吸告訴我,你的任務(wù)沒有完成。”
自遠(yuǎn)處走出一位白衣麗人,如果蘇籍在這,一定能認(rèn)出她正是不久前和自己交手的那個(gè)家伙。
“沈道子比傳言中更厲害,而且魏凌云也在,所以我的任務(wù)失敗了。”
“哦,這個(gè)沈道子最近已經(jīng)數(shù)次出現(xiàn)在我耳中。”
“嗯,上次刺殺南康公主失敗也是因?yàn)樗!?br />
“可惜我不能去京城,否則倒是可以見見他。”
“這里離京城也很近,你確定天子不會發(fā)現(xiàn)你?”
“無妨。”
“這個(gè)家伙該怎么處理?”
“帶回去調(diào)教一下吧,修煉金玉敗絮功的人,都很有意思,可惜他還沒摸到這門神功的妙處。”
“你打算幫他突破?”
“難道不可以?”
“你開心就好。”
“呵呵。”
“判官”揮了揮袍袖,一道無形的風(fēng)將趙子行卷起來,然后消失在雨水中。
白衣麗人也跟著離開。
她也會飛。
…
…
“這么大的雨,你何必來給我送飯。”蘇籍對蘇如是道。
蘇如是道:“這是公主吩咐的。”
蘇籍道:“哦,最近你都住在公主府,公主對你怎么樣?”
“很好,就是不太自在。”
若面前的不是蘇籍,她是不敢說出心里話的。
蘇籍點(diǎn)頭,說道:“那里確實(shí)壓抑了一點(diǎn),但公主人還算不錯(cuò),你沒必要緊張。”
“知道,先生什么時(shí)候回觀里?”
“怕還要等一段時(shí)間,你最近沒必要練歌了,等我回去后,給你寫幾首新詞。”
蘇如是眼前一亮,望著蘇籍道:“真的?”
“自然不是假的。”
“嘿嘿。”
“你別高興太早,如果唱不好,我會讓你直到唱好為止,接下來我會為你辦演唱會。”
“什么是演唱會?”
“就是一個(gè)人的表演,在很多人面前。那時(shí)候我們會收入場費(fèi),你負(fù)責(zé)登臺唱歌就成,收入分你三成如何?”
“我不要錢,先生全拿去都可以。”
“你一定要收下,這筆錢很多,也是你應(yīng)得的。”
“好吧。”
“你吃過沒?”
“沒。”
“那一起吃。”
打開食盒,蘇籍和蘇如是的面色都有點(diǎn)古怪。
蘇籍道:“你確定這是公主讓你帶給我的飯菜?”
蘇如是遲疑道:“這是畫屏姑娘交給我的,應(yīng)該沒拿錯(cuò)。”
蘇籍道:“可是眼見為實(shí),這很難讓我相信。”
蘇如是似想起什么,小聲道:“聽畫屏姑娘說,這好像是公主做的。”
她當(dāng)時(shí)沒聽真切,所以還有些不確定。
蘇籍道:“這倒是可以解釋了。”
食盒上面是黑色焦糊方塊。
嗯,這是一道失敗的紅燒肉。
而且用的時(shí)間一定不短,蘇籍咬了一口,滿嘴都是炭火味。
他嘆了口氣,說道:“不吃好像對不起公主的一番好意。”
蘇如是道:“要不都給我吃。”
她挑了一塊肉下嘴,然后馬上捂住嘴。
蘇籍忍不住一笑,將食盒捧著,大口大口的吃起來,不一會就將里面的肉和飯消滅掉。
蘇如是有點(diǎn)心疼,說道:”其實(shí)都倒掉,也沒有人知道的。“
蘇籍道:“這總歸是公主的心意,她怕是從來沒做過飯,倒掉很不合適。你回去告訴她,這些我都吃掉了,但做的不好。”
蘇如是道:“確定要說實(shí)話?”
“因?yàn)槲也幌胂麓芜吃這個(gè)。”蘇籍淡淡道。
蘇如是“嗯”了一聲,她收拾了一下。
蘇籍道:“你先回去吧,記得吃東西。”
“那我走了。”蘇如是向蘇籍依依作別。
等她走后,蘇籍趕緊去找茅房。
先天氣功都擋不住公主的廚藝,若是誰天天吃公主做的飯菜,一定英年早逝。
接連去了三趟茅房的蘇籍暗自幽幽想著。
跟那個(gè)白十三打一場,都沒有現(xiàn)在這么累。
晚上魏凌云又來找蘇籍。
她看著臉色蒼白的蘇籍,好奇道:“你是受了暗傷?”
“沒,只是有些腹瀉。”
“沒事吧?”
“小問題,不妨事。”
“這次遇上一個(gè)不小的麻煩。”
“什么事?”
“趙子行出事了。”
蘇籍微微一驚,說道:“以他的武功,能出什么事?”
“他在城外失蹤,不知死活。”
“你打算怎么辦?”
“找出他的下落,無論他是死是活,都得弄清楚。而且他不但是朝廷的人,還是清微教現(xiàn)如今最出色的弟子。若是趙子行出了事,絕對是震動朝野的大事。”
“你有他的線索?”
“我從陛下那里請來旨意,去找欽天監(jiān)李守誠算了一卦,往東南方去,能找到趙子行的下落。”
魏凌云遲疑片刻,說道:“李守誠說此行兇險(xiǎn)莫測,你愿意隨我去不?”
“愿意。”蘇籍毫不遲疑。
他想的是出去暫避一段時(shí)間也好,免得明天公主又派蘇如是來送飯。
此舉顯然是得了魏凌云的歡心,她道:“若你不去,我還得精挑細(xì)選一批好手,現(xiàn)在有你,倒是無須帶其他人了。”
南北鎮(zhèn)撫司好手不少,但蘇籍這樣的高手,怕是再難找出第二個(gè)。
經(jīng)過上次捉拿范仲宣之戰(zhàn),魏凌云深深明白,蘇籍的武功尚在她和趙子行之上。
蘇籍道:“什么時(shí)候動身?”
魏凌云道:“先將范仲宣移交到天宮白總管那里,我們就可以動身。”
蘇籍道:“那我得寫一封信留給蘇如是。”
魏凌云道:“她最近名氣很大,要不是公主庇護(hù),怕已經(jīng)是某位王公的禁臠。只是她能一時(shí)間名噪京城,多是你的功勞,你這樣做,到底是為什么,她能幫我們對付夏宇?”
蘇籍含笑道:“不會是美人計(jì)的,到時(shí)候再說,現(xiàn)在還不急。”
魏凌云道:“我又沒說你要用美人計(jì)。”
“但你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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