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籍這一腳踢去,在場高僧都暗自為住持廣明捏一把冷汗。同時更驚訝蘇籍后力之綿長,在接連大戰(zhàn)的情況下,這一式腿法,仍是氣力十足。但
見得數(shù)十道實質(zhì)化的腳形氣勁朝著廣明圓潤光潔的腦袋轟去。蘇
籍這一踢簡直不是為了打贏廣明,而是為了泄憤。廣
明雙手合十,微微頷首,僅是一招最普通的禮佛西天,拳法樸素,勁氣內(nèi)斂。直將蘇籍的腳形氣勁泥牛入海般化去,不帶半分煙火氣。
蘇籍翩然落在地面上,冷冷一笑。
廣明一聲佛號,只見袍袖的布片如碎蝴蝶般紛紛揚揚飄落,露出泛著金黃光澤的雙臂,他看起來年過七十,一雙手臂竟比壯年男子還要血肉飽滿,突起的青筋猶若碧玉。
蘇籍體會老和尚的氣血,奔騰澎湃,縱不及釋道宗,也相去不遠。
要知道這和尚可不是主修外功。
廣明含笑道:“老僧幾年不曾做新衣了,今日托蘇道友的福,看來不久后能換一身新袈裟。”
蘇籍平淡道:“還是留著布料做壽衣比較好。”廣
明不以為惱,呵呵一笑,然后伸手往前一抓。
這是黑虎掏心,縱使末流的江湖人也使得,只是自老和尚手中使出,便是天上白虎,也要被他把心肝掏掉。
其實流傳很廣的拳法縱然普通,那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一門拳法能流傳千年之久,至少表明其沒有什么致命的缺陷。對
于高手而言,沒有缺陷,就是最大的優(yōu)點。何
況廣明這一抓,更有無盡的兇煞氣息,拳勁未至,兇煞已經(jīng)撲面而來。如
同餓虎撲食,惡風(fēng)先至。蘇
籍只感覺心臟一緊,好似下一刻就要被掏走一般。他
身體繃緊,本能告訴他得快點閃開,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只是他清晰感受到老和尚這一抓的背后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真閃開,才要萬劫不復(fù)。
蘇籍手輕輕揮動起來,如南國春雨綿綿,氣絲飛揚如柳絮,忽而又如細雨茫茫,總是說不出的溫柔繾綣,纏上了老和尚的拳頭。“
一張機,采桑陌上試春衣。風(fēng)晴日暖慵無力,桃花枝上,啼鶯言語,不肯放人歸。”
老和尚的拳頭被一條條氣絲纏上,兇煞也被春風(fēng)化雨般的拳勢磨平,再也興不起波瀾。都
道以柔克剛,若無蘇籍這般陰柔繾綣的先天氣絲,便克不了廣明百煉鋼般的拳法。寺
內(nèi)諸僧縱然將蘇籍當(dāng)做大敵,可此時也嘆服蘇籍在武學(xué)之道上的成就。
以往各派陰柔的武功多于詭譎,如蘇籍這般繾綣,充滿詩意的陰柔武功,他們還是第一次瞧見,不得不佩服,沒有叫錯的外號。道
庭玉樹,人間蘇仙,可不是這樣的么。
“這樣的風(fēng)采,佛門無有啊,還是把他打死比較好。”有僧人想到。
先天氣絲綿綿泊泊,隨風(fēng)入夜,潤物無聲,要潛入老和尚體內(nèi)。
老和尚忽地立住,八風(fēng)不動。“
兩張機,行人立馬意遲遲。深心未忍輕分付,回頭一笑,花間歸去,只恐被花知。”蘇
籍的氣勢再度一變,嘴角輕揚,淡淡一笑,一瞬間春風(fēng)細雨沒了,陽光明媚,花團錦簇,只是溫柔不改。
任是和尚修成金剛心,此刻也要做繞指柔。
諸僧見得蘇籍這一變化更是大為嘆服。適
才蘇籍用腿法時,他們都以為蘇籍要用兇猛至極的打法跟光明住持硬碰硬,哪知道廣明住持同樣以力降力時,蘇籍居然換了打法,變得陰柔繾綣,以柔克剛,占據(jù)主動。佛
法浩然,不以陰柔見長,若光明以柔制柔,自是不可取。
一昧以剛猛打法持續(xù)下去,消耗自然比蘇籍大,不免失去了功力較蘇子思深厚這個優(yōu)勢。他
們都被蘇籍適才的咄咄逼人騙到了。廣
明卻安穩(wěn)如山,輕輕開口,如獅子吼。
他這獅吼功遠勝于路震北,卻沒有路震北那樣能放不能收,而是威力局限于二十丈圓圈內(nèi),于圓圈外聽到吼聲,不過如早晚鐘聲,有些發(fā)人深省而已。
蘇籍的拳勢頓時被吼聲轟散,身子退到圓圈邊緣,卻沒有踏出去。
廣明悠然道:“蘇道友,你這拳法叫什么名字?”蘇
籍淡淡道:“先天九纏。”廣
明嘆口氣道:“這拳法若是完善,定能在后世大放異彩,可惜貧僧不能給你完善這拳法的機會。可惜,可惜,可惜”
他也不知說了多少個可惜,目中精芒卻越來越盛,殺意洶涌澎湃,連一眾僧人都能感覺到。
蘇籍知道接下來自己不能用這拳法了,老和尚已經(jīng)看出他修為未臻至天人之境,沒能力將這拳法完成,若是自己強行繼續(xù)催動拳法,必被老家伙抓住破綻,屆時便真的要一敗涂地。
何況大禪寺武學(xué)和清微武學(xué)同為天下武學(xué)正宗,即使他這門武功完備,也未必見得能勝過大禪寺最為高深的武學(xué)。
適才使出,不過是借此磨練自己,同時占個出其不意的效果。今
日能不能出大禪寺,還是得看飛景呢。蘇
籍道:“拳腳有數(shù),刀劍無眼,接下來我要用劍了。”他
握住飛景劍,劍刃如霜。
持劍玉立,劍尖輕輕觸摸地面。
廣明露出鄭重之色,蘇籍有此神劍在手,足以對他造成殺身威脅。當(dāng)
然釋道宗追殺蘇籍時,若蘇籍有飛景劍,也絕不會那般狼狽。可
仰仗利器,蘇籍也未必能突破到今日的境界。
只能說,一飲一啄,得失不必細思量。
廣化于一眾高僧中最識得厲害,他道:“師兄,蘇子思身懷劍魔傳承,神劍無匹,你還是用劍吧。”其
實世人都很少知道,若論劍道,大禪寺亦不遜色于五大劍派。至于大禪寺聞名于世的戒刀,反倒是不如劍法。而
且廣明原本就是劍道世家的子弟,雖然幾乎不曾用劍對敵,可是一身劍法,決計不在當(dāng)世任何一名劍客之下。廣
明搖頭。廣
化旋即閉口,他知道自己這位師兄向來都有主意,既然不肯用劍,必然有他的理由。
蘇籍卻道:“原來大師已然能身劍合一,大禪寺果然還是有點名堂的。”廣
明道:“蘇道友的眼力居然還要勝過我?guī)煹埽鋵嵨乙恢庇袀疑問,怕是要蘇道友才能解答。”蘇
籍知道自己每拖一刻,功力便能恢復(fù)一分,雖然對付老和尚,就算功力處于全盛,也不過杯水車薪,但有總比沒有好。雖
然老和尚定然知道這點,卻仍為了一個問題給他機會,足見這個問題在老和尚心里很重要。他
本不欲回答,讓老和尚心里不舒服,卻看到老和尚眼神,心頭一笑,這老家伙只是放不下大禪寺而已,對于其他事物,倒是能放下的。
因此他懶得算計,說道:“你問吧。”廣
明道:“蘇道友覺得老僧能在天陽子前輩手上走過幾招。”蘇
籍料不到老和尚居然問出這個問題,他沉吟道:“若是老頭子想看清你底細,你大約能走過三招,但也最多如此了。”廣
明略顯失落,卻又一揖,道:“多謝蘇道友解開我的疑惑,老僧會盡量給你留全尸。”蘇
籍呵呵一笑,這死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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