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見識過道人的頗多異能,眾道士見怪不怪。徐
長青和崔望之還未通報,便直接有人過來引他們?nèi)ヒ姾侮檀笕。他們心下破有些意外,面上一點(diǎn)都不顯。
何晏瞧見兩人過來,對孫無為笑道:“清微前有玉秀,如今雖然不及當(dāng)年,也算是有石秀了!
孫無為撫須道:“何大人家兩位公子,亦是美玉!
何晏擺擺手,說道:“他們?nèi)粲刑K子思十分之一,我都會死而無憾的!
兩人說笑間,徐長青和崔望之已經(jīng)到近前。
“拜見尚書令!
“見過孫真人!
何晏虛扶起兩人,對著崔望之笑吟吟道:“我來之前,見過你伯父,他對我說,若是在羅浮看到你,便替他傳句話,你伯娘想你了,希望你有空回去看看。”
崔望之先行一禮,說道:“一入羅浮,家是羅浮,身屬羅浮,如今羅浮不寧,小子是不敢回去看伯娘的。”
何晏瞇著眼,說道:“羅浮是道庭所在,如何不寧,誰又?jǐn)嚨昧_浮不寧?”他
久居高位,漏了些許虎威,便氣勢如泰山壓頂,讓人心下惶恐。崔
望之不卑不吭道:“那孫真人所為何來?”孫
無為道:“崔小友是覺得我們攪擾羅浮了?”他
成名逾兩百載,同天陽子一輩人物,又一身高絕的醫(yī)術(shù),雖到暮年,仍是氣血很盛,外號不老神仙。
稍作怒色,氣息就如刀子迫人眉睫。崔
望之縱有心逞能,此下也心懷忐忑,他額頭出了一點(diǎn)細(xì)汗,盡力平緩心緒,道:“真人德高望重,若平常時來,羅浮歡迎之至,此時來,不免讓小子等心懷忐忑。”孫
無為淡笑道:“我來羅浮亦是為了清微,畢竟柏陽子扎根清微多年,他雖然消失,可誰知道清微還有多少陰曹地府的余孽。彼輩膽大妄為,連先帝都敢刺殺,當(dāng)今圣人至孝,且勵精圖治,為道庭安穩(wěn),為國家安穩(wěn),故而才令何大人和我等來為羅浮掃盡妖氛。”
何晏道:“我們的來意孫真人都說了,你們兩叫蘇子思出來吧,羅浮如今也就他能做主!迸
邊一直不開口的徐長青道:“昔年先帝來羅浮,曾說過,此來羅浮,天有二日矣。當(dāng)初尚書大人也在吧,可還記得。”何
晏道:“先帝確實(shí)說過,你意思是蘇子思已經(jīng)是清微教主,身份在我等之上?此事尚未通過陛下的許可,你們是要私自奉他為教主?”徐
長青道:“尚書大人覺得我羅浮如今除去蘇師叔外還有誰有資格做教主,或者陛下覺得蘇師叔不配做羅浮的教主?”
何晏道:“你的話是蘇子思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崔
望之看了徐長青一眼,接著向何晏道:“我等清微弟子,俱是此意。蘇師叔做教主,我等心悅誠服!
何晏神色陰晴不定,去見蘇子思,還是去見清微教主那差別可大了。此
時旁邊的神秘道人微笑道:“蘇侯爺回山中不久,怕是許多要事需要處理,而且兩位小道友說的不是沒道理,陛下也是屬意蘇侯爺做清微教主的。而且南康公主素來對蘇侯爺有意,不如何大人成人之美,請陛下賜婚,順便定下名實(shí),教蘇侯爺做教主便是!
何晏開懷一笑,說道:“該是這個道理,我這就千里加急,命人回去請旨意,料來數(shù)日內(nèi)就有答復(fù)。”
神秘道人道:“我?guī)煾竵碇敖o了我一紙鶴,縱使萬里之遙,亦能在半日內(nèi)通得音訊,卻不需要數(shù)日那么久。”何
晏道:“國師果有通天之能,那就勞煩楊道長了。”他
接著又對徐長青兩人道:“你們先回去吧,我們得了陛下新的旨意再來!毙
長青和崔望之面面相覷,沒料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可是以他們的地位,也沒法做更多的,只能回去復(fù)命。
見兩人回來,蘇籍遣散其他弟子,結(jié)束講道傳法。
崔望之說明原委,蘇籍道:“國師是誰?”崔
望之道:“師侄也不知道。”
徐長青道:“弟子見那位楊道長手背上有一角狀的符文,而且皮膚瑩白,猶自勝過女子,身上還有一股鉛汞氣味,想必是常年服用外丹。只是丹鼎派數(shù)百年來都沒有出色的人物,師侄亦是猜不透他的來歷!
蘇籍心道:“漢末三仙當(dāng)中以烏角先生最是擅長丹道,但這人憑我對他氣息的感應(yīng),似乎修行的是太平經(jīng)。難不成他得了太平真人和烏角先生兩位的傳授!
他心下猜測對方來歷,亦對這人心計頗有些忌憚。這招以退為進(jìn),而且請旨新帝的手段,著實(shí)給蘇籍出了個難題。他
做清微教主,要不要接受新帝的敕封呢?
而且南康嫁給他,他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
不過第二條,以他對南康的了解,南康自己都不會同意。
問題仍在第一點(diǎn)。何
況要是南康答應(yīng),他該不該拒絕呢?此
身已給李玄玄,此心已然奉道庭,蘇籍怕是要拒絕的。
如此一來,便太傷南康顏面了。蘇
籍心里計較,卻不覺得煩悶。他接下羅浮這擔(dān)子,就知道滾滾紅塵的糾葛會一浪一浪過來,避之不得。
“孫無為干大事而惜身,何晏夸夸其談,都不足為慮,看來關(guān)鍵還是姓楊的道士。”
蘇籍理清亂麻,暗道:“你要跟我講道理,那我給你談拳頭。這到底不是講理的世界!
他對徐長青和崔望之道:“他們不來就不來,我忽然有點(diǎn)修行上的領(lǐng)悟,便在這里入定吧,你們和其他人都為我護(hù)法,在我醒來之前,不得離開!闭f
話間,蘇籍就閉目。
修行人的頓悟來之不易,一旦有所得,自是要拋開一切,去體察天道。徐長青便讓崔望之在原地守護(hù),而自己去尋其他弟子,喚他們一起來守護(hù)小師叔。蘇
籍這一入定,直到子夜都未曾醒來。
而眾弟子都沒發(fā)現(xiàn),在子時,蘇籍身上有冉冉青煙涌出。
青煙如云氣,卻有快如疾風(fēng),往山下而去。
此時正在羅浮山下營地打坐的楊道人忽地進(jìn)入夢鄉(xiāng),他已經(jīng)多年沒做夢了。他
在夢里,忽然間天地變色,只見一人持劍走來。面
容有些陌生和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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