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金錯將軍，是真的出色，否則也不會跟著鄧健“東征”一次就脫穎而出。
只是霍寶想起徒三，道：“或許是舅舅那邊……”
眼見皇帝對金家越來越無情，金家背棄大寧也是早晚之事。
滁州軍這邊有降將，徒三那邊也少不了。
不說別的，就說紅樓世界的四國八公十二侯，有幾個在滁州軍這邊見著了，更多的還是沒有影子，說不得正是在亳州軍那邊。
霍五也是偶爾想起。
就算金錯能因功勞得封開國郡王，那也是他的本事。
只是……
“怎么會沒有你表叔？”
霍五帶了不解。
他視子如命，自不會覺得霍寶之前托夢之類的是在編排瞎話，只當(dāng)是老天預(yù)警，不免帶了擔(dān)憂。
霍寶也緘默下來，是有些奇怪。
鄧健這樣人才，正是亂世逞英豪的時候，不會泯滅與眾人。
可是四王八公之中，并無鄧姓。
至于十二侯，以鄧健的能力，怎么會流落為三流元勛。
那是沒有投徒三？
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徒三之前帶了鄉(xiāng)勇是打著“收復(fù)”曲陽的幌子回鄉(xiāng)，為了擴(kuò)充人手，主動進(jìn)了黑蟒山。
即便是沒有霍五父子，以徒三的口才與能力，說不得說服馬寨主下山也是早晚之事。
即便馬寨主那邊猶豫，杜老八那邊林師爺、薛彪兩個都是惦記下山的，說不得也會到徒三麾下。
反倒是鄧健這邊，骨子里傲氣，待人也清冷，是個慢熱之人。
沒有霍五父子之中牽線，他哪里會將徒三看在眼中？
過后就算有霍五父子牽線，鄧健也沒有太將徒三當(dāng)回事。
當(dāng)初所謂投徒三，實(shí)際上投的是在淮南道有善名的柳元帥。
所謂“投靠”，更多是結(jié)盟，之所以痛快送了兩萬多兵卒出來，也是因曲陽一縣之力能養(yǎng)的兵卒有限。
鄧健要是不分兵出來，也馬上就陷入糧食危機(jī)。
要是鄧健當(dāng)初沒有投鄧健，那一方是官兵，一方是白衫軍，總要一戰(zhàn)。
徒三既能“收復(fù)”曲陽，占據(jù)滁州，那鄧健也就成了炮灰。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因?yàn)榉N種原因，鄧健也是如這世一樣投了徒三，只是因性子緣故，早早戰(zhàn)死沙場。
或許有追封，可是沒有后人承繼，也就是個虛名，沒有位列四王八公。
或許沒有追封，直接被人遺忘。
這兩種可能都有可能。
王朝更替，不知多少將士會被碾為齏粉。
想著鄧健的好戰(zhàn)，霍寶不由揪心：“表叔那邊，爹也好好勸勸……如今將軍們也歷練出來了，不必身先士卒……”
霍五神色鄭重，點(diǎn)頭道：“之前就勸過，回頭我要跟他再說一聲……”
霍家父子雖與鄧健是半路認(rèn)的親戚，可兩家情分實(shí)在不淺。
霍五是個念人好的，知曉自己如今穩(wěn)坐滁州軍當(dāng)家人身份，鄧健居功至偉。
鄧健一個，馬寨主一個，都是自己有本事挑起一灘事的人。
要不是這兩人相讓與支持，滁州軍也不會發(fā)展得這么順利。
“你六叔也好，你表叔也好，都與咱們父子有大恩，小寶你要記住，就算日后爹犯糊涂了，你也得提醒爹……”
霍五想起如今大寧皇帝與后族的關(guān)系，很是唏噓，對兒子交代道。
霍寶點(diǎn)頭道：“爹放心，兒子都記在心中……”
真要論起來，朱太祖誅殺開國功臣，最主要的原因是太子病故，太孫年幼的緣故。
朱太祖擔(dān)心日后主弱臣強(qiáng)，才找借口屠戮功勛。
到了老爹這里，已經(jīng)未雨綢繆限定私兵，也開始了軍校。
該平衡的平衡在前頭，該做的做的，也會是圖個善始善終。
實(shí)在不行，也是盡過心了。
說的也瞧，在金陵霍五父子提及徒三時，徒三在徐州也想起這個外甥。
*
徐州，知府衙門。
徒三這個亳州軍之主，如今占據(jù)亳州、楚州、穎州、徐州四州之地，麾下兵馬也過了十萬，有些霸主模樣。
只是柳氏還在孝期，徒三至今還沒有一兒半女。
亂世之中，缺少繼承人，讓人如何能安？
幸運(yùn)的是，到了徐州后，終于有了徒大嫂與鐵蛋的消息。
徒大哥是八年前旱災(zāi)時疫去世，當(dāng)時死的還有徒老爹、徒老娘，過后徒大嫂就帶了兒子依附娘家，徒二遠(yuǎn)走他鄉(xiāng)，徒三則被鄉(xiāng)人介紹去了東山寺為沙彌。
徒家四分五裂，親人生離。
等到去年徒三從東山寺出來，就叫人去大嫂娘家所在的村里打探，可消息是闔家為避旱災(zāi)與時疫逃荒去了。
去年說是得了消息，鐵蛋隨著舅家在淮安。
徒三派了人去淮安接人，還專門給金陵去了消息，告訴霍五父子這個好消息。
沒想到隨后就趕上朝廷平叛軍要南下，淮安不少百姓為避兵禍離開。
叔侄倆再次錯過。
直到徒三得了徐州，名號也傳了出去，徒大嫂的弟弟打聽清楚，才帶了姐姐、外甥來徐州來投奔。
一家人拖家?guī)Э谶^來時，與逃荒的難民無異，很是狼狽。
幸好徒三早記得這個侄兒，手下也知曉有徒鐵蛋這個人，放人進(jìn)了知府衙門。
如今骨肉團(tuán)圓。
對于亳州軍來說，意義又不同。
徒鐵蛋今年十七，已經(jīng)成丁，又是徒三的親侄兒。
這樣的繼承人，說起來比才落地的奶娃娃更讓人心安。
不說別人，就說彌勒教教主，弄住天大的動靜，可是一朝身死，獨(dú)子年幼，之前勢力立時分崩離析。
就是徒三這里，也是真心歡喜。
徒鐵蛋人如其名，身形高大，長得結(jié)實(shí)，再到校場一比試，一人能摔倒好幾個。
越是走到這一步，越是知曉親族的重要。
就是長嫂，徒三也充滿感激。
八年前長嫂才二十多歲，想要再走一家也容易，卻是沒有走道，而是依附娘家，紡線織布拉扯到兒子。
還有鐵蛋的舅舅，肯照拂守寡的妹妹，撫養(yǎng)外甥，論起來也是徒家的恩人。
只看徒鐵蛋能長得這么結(jié)實(shí)，就是沒有被虧待的。
一時之間，徒三對方大舅一家極為禮遇。
方大舅早年跑過商，待人接物十分圓滑，到了徐州沒多久，就被委以重任，在亳州中后勤做個小頭目。
徒大嫂方氏則被迎進(jìn)知府衙門。
知府衙門，本就有柳元帥留下的遺孀，韓太夫人與韓太姨娘，都是柳氏的長輩。
如今多了方氏這個妯娌，柳氏也是客客氣氣的。
柳氏賢惠，并不攔著丈夫納寵，如今后院側(cè)室偏房也好幾個了。
有柳氏的親表妹韓氏，還有柳氏的嫡妹小柳氏，還有衛(wèi)海、衛(wèi)江的胞妹衛(wèi)氏，還有江平的堂妹江氏……之前在滁州就服侍徒三的女婢王氏，如今也是開臉做妾……
其中韓氏、小柳氏身上都帶了父孝，名分上跟了徒三，還沒有同房。
柳氏知曉自己身體的毛病，宮寒難以受孕，倒是一直惦記收養(yǎng)子之事。
之前她看好霍寶，可隨著滁州白衫勢力擴(kuò)大，也就熄了這個心思。
如今來了徒鐵蛋，卻是最好的養(yǎng)子人選。
因?yàn)榇煞蛘f想要收侄兒為養(yǎng)子，柳氏毫不猶豫的應(yīng)了。
徒鐵蛋改名為徒勇，正式認(rèn)了叔叔徒三為養(yǎng)父，柳氏為養(yǎng)母，成為亳州軍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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