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大軍攻入西安城后,原本按照洪承疇的軍令,應(yīng)以抓捕秦王地第一要務(wù),但是秦王叛軍迅速崩盤,除了戰(zhàn)死城墻上的兩三萬叛軍外,有近八萬叛軍逃回城中,更有無數(shù)亂兵趁火打劫,沖入民房中大肆燒殺搶劫,導(dǎo)致西安城一時之間,亂象叢生。
洪承疇沒有辦法,只好命令大部分官軍優(yōu)先平復(fù)西安亂象,只派出小部分官軍去捉拿秦王。
西安城中,隨著朝廷大軍相繼入城,所到之處,凡是負隅頑抗的叛軍,以及四處燒殺搶掠的亂軍盡數(shù)被剿滅。
僅僅一個時辰,西安城的亂象便基本平定下來,相比秦王叛軍潰敗之后四處劫掠百姓,朝廷大軍對西安百姓可謂秋毫無犯,還把大肆燒殺劫掠百姓的亂軍明正典刑,為受害百姓報了大仇,
如此強烈的對比,朝廷大軍自然輕而易舉便獲得了西安百姓的民心,在老百姓的舉報之下,一些身居秦王叛軍高層的文武官員,亦紛紛落入法網(wǎng),西安乃安。
然而此時已經(jīng)安坐于秦王府邸的洪承疇卻怎么都開心不起來,雖然已經(jīng)將秦王叛軍全數(shù)剿滅,但只要秦王一天不落入法網(wǎng),那么這場戰(zhàn)爭始終是不完美的,皇帝陛下也不會滿意。
為了捉拿秦王,洪承疇特地命三千勇衛(wèi)營騎兵不必參加圍攻西安城的大戰(zhàn),只在西安城外游弋,一發(fā)現(xiàn)秦王的行蹤,便不經(jīng)奏報,直接對秦王發(fā)起攻擊。
可時間過去那么久了,城外的勇衛(wèi)營一直沒有發(fā)來消息,秦王好像人間蒸發(fā)了一般,消失無蹤。
這時一位名叫王天寶的將領(lǐng)在率兵抄完秦王府邸之后,向洪承疇稟報道:“大人,秦王府資產(chǎn)已經(jīng)大略統(tǒng)計完畢,此次抄沒秦王府,一共錄得紋銀一千兩百五十六萬兩,黃金八十九萬兩,田契一百八十六萬畝,店鋪一千六十五家,還有各種奇珍異寶足足裝滿了三十大車。”
“噔”的一聲,洪承疇聽到這些數(shù)字竟驚得豁然站立起來,大呼道:“秦王竟然豪富至此?!”
王天寶回道:“回大人,這還只是對秦王府資財?shù)牟莶萁y(tǒng)計,以末將看來,秦王府的家產(chǎn)還遠遠不止于此,畢竟秦王一脈,可是從太祖朝便冊封到西安就藩的,迄今已在西安綿延兩百余載。”
“說的也是。”洪承疇點點頭,秦王作為大明宗藩之首,有如此龐大財富一點都不奇怪,自己還是太大驚小怪了。
王天寶又稟報道:“大人,末將在秦王府的書房還找到這些東西,請大人過目。”
說罷,王天寶招了招手,一名軍士便雙手捧著一個箱子,呈給洪承疇。
洪承疇一開始還以為王天寶是暗地里截留了一些金銀珠寶要賄賂自己,眼中露出不悅之色,暗罵王天寶也未免太沒眼色了,要賄賂也不找個沒人的地方,在眾目睽睽之下,這叫他如何接受啊!
不過打開箱子一看,洪承疇便知道自己錯怪王天寶了,只見箱子里全都是一疊疊的信件,洪承疇目測,這些信件大約有一百多封。
洪承疇接連打開了十幾封信件,一一瀏覽,發(fā)現(xiàn)信件上的內(nèi)容無一例外,竟全都是西安乃至陜西各地權(quán)貴、士紳寫給秦王的效忠信。
更讓洪承疇大喜過望的是,其中三封還是韓王、肅王、慶王寫給秦王的信件,雖然信件上沒有明說會支持秦王的叛亂,但也暗搓搓地表達了希望跟秦王結(jié)盟,大家同氣連枝的意思。
“好啊!”洪承疇笑道:“有了這些信件,陜西可立安矣,即使秦王僥幸逃脫,陛下也不會怪罪我等了!”
堂下眾人聞言頓時安心了許多,畢竟走脫了秦王,這場戰(zhàn)爭便不算是克盡全功,陛下追究起來,眾人也無話可說。
不過有了這些書信之后,陜西地方上的權(quán)貴、士紳便可鏟除大半,這對于陜西未來的土地改革,無疑是大有裨益之事,陛下想必會對此感到滿意的。
這時一名軍士從外走了進來,朝著洪承疇拱手拜道:“大人,西安以周家族長周玉明為首的一批士紳族長在門外說要求見大人,不知大人是否要接見他們。”
洪承疇嘴角向上一扯,笑道:“呵呵,既然他們要自投羅網(wǎng),本官豈能不成全他們,放他們進來吧!”
“是,大人!”軍士應(yīng)道。
很快,周玉明等人被軍士帶入大廳當(dāng)中,甫一見到洪承疇,周玉明等人便拱手拜道:“吾等見過大人!”
大廳之中不少人神情怪異地看著這群人,就在剛剛,官軍才從秦王府中搜出這群人與秦王勾結(jié)的書信,而今這群人卻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地出現(xiàn)在秦王府,不正是赤果果的自投羅網(wǎng)嗎!
洪承疇倒是沉得住氣,淡淡的掃了周玉明等人一眼道:“爾等求見本官,所為何事?”
周玉明等人雖然從洪承疇話里聽出了幾分不善,但他們自忖有王牌在手,倒也無懼于色。
“啪啪!”
周玉明高深莫測地拍了兩下手掌,兩名家丁護衛(wèi)就押著一位蒙著黑布的男人走了過來。
洪承疇眉頭一皺,臉上浮現(xiàn)不悅之色,呵斥道:“爾等何意?快快道來,少在本官面前故弄玄虛!”
周玉明見洪承疇不耐煩了,再也顧不得擺譜,連忙道:“大人且稍安勿躁,此人是吾等為諸位大人獻上的一份大禮,還請諸位大人笑納。”
說罷,周玉明下令道:“來人啊,解開他的面罩,讓諸位大人開開眼。”
兩名家丁護衛(wèi)聞言頓時將那那人的面罩打開,眾人仔細一看,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官軍搜遍全城也苦尋不至的秦王!
“竟然是秦王!”
“沒想到秦王竟被周玉明他們給抓了!”
“好可惜啊,秦王被周玉明他們抓了,那封伯的賞賜可落不到咱們手里了。”
秦王的出現(xiàn)頓時令得眾人大驚失色,待反應(yīng)過來后便對著秦王指指點點起來。
朱存樞這輩子何曾被人如此圍觀羞辱過啊,他心中早已驚怒交加,只是他擔(dān)心自己大罵出來會觸怒了洪承疇,從而被洪承疇一怒之下砍了腦袋,這才三緘其口,勉力維持著大明親王的尊嚴。
洪承疇心中雖然驚喜交加,但面上仍然保持著平靜,只淡淡吩咐道:“把秦王押下去,萬萬不可怠慢了。”
秦王畢竟是大明的親王,洪承疇可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秦王,還是先把他關(guān)押起來再說。
待軍士將秦王押了下去,周玉明不無得意的道:“大人,這份厚禮可還滿意?”
洪承疇看著周玉明等人得意洋洋的嘴臉,微笑道:“滿意,本官滿意之至,辛苦大家了!”
周玉明等人紛紛躬身道:“不敢不敢,大人帶領(lǐng)大軍剿滅反王才叫辛苦,我等只是盡了本分而已。”
然而洪承疇下一剎那,卻面色陡然一寒,手指著周玉明等人,喝道:“來人啊!將他們通通拿下!”
“啊?!”
“哎呀!你們要干什么?”
“快放開我!”
各大士紳豪族族長們一個個正在自鳴得意,周玉明甚至還做起了因捉拿秦王而被皇帝老兒冊封為伯爵的美夢,可下一瞬間,他們便被官軍軍士雙手反剪了起來,這如何叫他們不驚駭欲絕,魂飛魄散?!
“洪大人,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們對朝廷忠心耿耿啊!”
“洪大人,這是為何?我等為國擒賊,將反王朱存樞獻給朝廷,為何還要捉拿我等,這是哪家的規(guī)矩?”
“哦!我明白了,莫不是你想貪圖我等抓拿秦王的功勞,要將我等功勞貪為己有?”
“蒼天吶!大地吶!光天化日之下行如此齷齪之事,這還有天理嗎?”
“夠了!”洪承疇一聲大喝,喝住了這些看著打滾撒潑,似乎比竇娥還冤的士紳族長們,厭惡的道:“爾等與秦王為伍,助秦王叛亂禍害天下,實乃大逆不道、滿門抄斬的大罪,竟還敢在本官面前喊冤?”
周玉明驚呼道:“洪大人,您是不是誤會我等了?我等對陛下,對朝廷可是忠心耿耿的啊!”
“好一個忠心耿耿!”洪承疇冷笑道:“爾等寫給秦王的效忠信,要本官一一念給爾等聽嗎?”
一個士紳族長被軍士反剪著雙手,仍然掙扎著大喊道:“大人冤枉啊!那些效忠信都是秦王逼迫我等寫的,我等若是不寫,秦王就要將我等抄家滅族啊!”
其他士紳族長亦紛紛大叫道:“是啊大人!我等都是被逼的!”
“請大人明鑒,我等皆是身在西安,心向朝廷啊!”
“朝廷天兵一到,我等便率家丁擒獲秦王,為大人立此大功,大人可不要過河拆橋不認賬!”
“無恥!”洪承疇怒道:“爾等莫要忘記了,爾等親手所書的效忠信,在秦王還未起事之前就已經(jīng)呈獻給秦王了,還敢在本官面前狡辯?來人啊,將他們拖下去,嚴加看管起來,萬萬不可輕縱!”
“洪承疇,你分明就是貪圖我等活捉秦王的功勞,卑鄙無恥下賤!”
“洪承疇,你以莫須有罪名冤枉我等,必有報應(yīng)!”
“狗賊!你必不得好死,我等在下面等著你!”
見哀求無用,眾士紳族長自知必死無疑,皆紛紛掙扎大罵起來,軍士們則將眾士紳族長雙手反綁,強行拖出大廳。
待大廳恢復(fù)寧靜之后,洪承疇斷然令道:“眾將聽令,馬上按照這些效忠信拿人,一個都不可放過!”
“是,大人!”眾將轟然應(yīng)諾。
數(shù)日后,正當(dāng)官軍對西安各大豪族展開轟轟烈烈的大清洗之際,洪承疇卻在秦王府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這位不速之客不是別人,正是崇禎派往陜西監(jiān)督洪承疇征剿秦王的盧九德。
只是盧九德來的不巧,他來到陜西后,秦王之亂早已被洪承疇給平定了。
雖然盧九德年紀輕輕,但洪承疇卻一點都不敢怠慢,欲大辦宴席,要為盧九德接風(fēng)洗塵。
可盧九德卻搖搖頭,拒絕了洪承疇的好意,推托說有密旨要對洪承疇宣告。
揮退了下人,洪承疇和盧九德來到書房之中,才剛剛坐下,盧九德清了清喉嚨,道:“咱家受陛下之命前來陜西,頭等大事便是為了迅速平定秦王之亂。
不過洪大人辦事得力,咱家才剛剛進入陜西便已得到秦王之亂已被洪大人平定的消息,此事可掠過不提。
不過還有一件事,還需洪大人休要推托,洪大人只需如此如此這般,大事便可成矣。”
數(shù)日后,當(dāng)秦王朱存樞坐著比馬車還舒坦的囚車駛出西安城時,心中復(fù)雜之極。
當(dāng)初他只差一步就可逃出西安城,可怎么也不會想到他會被周玉明等人出賣,將他綁了押送回秦王府,只能說他太傻太天真,過于輕信別人了。
從西安城到北京城的漫長路途無疑是對朱存樞的巨大煎熬,雖然他比外面騎著駿馬的軍士還要舒坦,有豪華舒適的馬車可坐,可心情卻是與之前置身于囚牢沒什么兩樣。
隨著距離北京城越來越近,朱存樞的心情越來越跌落谷底。
作為大明皇族中人,朱存樞比誰都清楚,朱元璋的子孫從來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軟之輩,在任何時候,起兵謀反都是任何一名君王所無法容忍的大罪,當(dāng)他被押到京城之日,便是他生命終結(jié)之時。
那種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感覺真是讓人絕望,朱存樞恨不得他此刻便死了罷了。
但他無論如何都要活著去到京城,他實在是恨透了崇禎,他要活著到達京城,他要崇禎親自下發(fā)對自己的處決命令,即使死了,他也要崇禎背負弒殺同族長輩的惡名。
與朱存樞心情相似的還有此次負責(zé)押送秦王進京的千戶官蔡廣坤,數(shù)日前,在抄沒周玉明家族資產(chǎn)時,蔡廣坤見色起意,竟與周玉明的小妾勾搭成奸,私放周家子嗣,不料卻被暗中潛伏的錦衣衛(wèi)告了上去,被洪承疇定了死罪,當(dāng)日就要問斬。
不過蔡廣坤當(dāng)日卻未登上法場,反被洪承疇找來,暗中吩咐他要在押送秦王赴京途中,讓秦王永遠到達不了京城,事成之后,洪承疇可放過蔡廣坤一家。
于是,數(shù)日之后,傳來了秦王馬車驚馬,連人帶馬車一起摔下懸崖慘死的消息,震驚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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