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級瞬間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就是一片嘩然。
“校，校長說的嗎？”有人聲音微微發顫。
“李裕的媽媽打電話來的……”尹琳瑯嘶聲說，腦袋低垂了下來，雙手無力地撐在講臺上。似乎如果不這樣，她就連站直的力氣都沒有了。
“明天上午，李裕同學火化，班級組織去殯儀館送他，自愿參加，下午……正常上課。”
尹琳瑯宣布完，跌跌撞撞地走下講臺，差點被桌腿絆倒，還好被朋友接住了。
蘇陌足足震驚了半分鐘才回過神來，只見尹琳瑯在回到座位之后就趴到了座位上，臉深深地埋進了胳膊里。
立刻有男生圍了過來，小聲地交談著李裕的事情。李裕在班級時性格孤僻，也沒什么朋友。但是對于他的死，也沒有人會幸災樂禍。
幾個月之前還在班級里一起上課，如今他人卻沒了。
對于大部分少年來說，雖然經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感傷生與死，但還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接觸到“死”的概念。
好好一個人，怎么說沒就沒了呢？
蘇陌起身，把圍在身邊的人打發開，徑直走到校長室。
“報告。”蘇陌敲了敲門。
“進來吧。”齊冰蘭正在低頭看著文件。
蘇陌走進校長室，開口道：“李裕死了？”
齊冰蘭放下文件，點點頭：“……死了，剛剛她家長打電話過來的。”
蘇陌一彎腰坐在椅子上，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看著齊冰蘭：“怎么好好的就死了，我上次去看他，醫生還說他恢復的不錯……”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白血病這東西，本來就難治。”齊冰蘭摘下眼鏡，揉了揉眼，“聽他媽媽說，他是昨晚突然病情加重，搶救無效。”
“明天就火化了？”
“是的，就在明天。他的媽媽應該是受不了這個打擊吧，想早點讓李裕入土為安。”
蘇陌點點頭，起身：“……我知道了。”
“如果可以的話，還請你盡量多安慰安慰琳瑯吧。聽琳瑯說你知道她初中的事情了。那我就再跟你說一件事，當年的打擊對她挺大的，她其實有點抑郁癥。”
蘇陌點點頭：“……我知道了。”
“聽說你也經常去看他，李裕的爸爸還跟我說，讓你不要太難過。”
齊冰蘭重新戴上眼鏡，低頭繼續翻看著文件：“人生就是這樣，生老病死，萬般痛苦都是無法避免的。古話說得好，不如意事常八九。你也盡力了。”
“這話，您沒有對尹琳瑯說嗎？”
“她哪能聽人勸啊，她的性子，有時候喜歡鉆牛角尖。”齊冰蘭苦笑著搖頭。
蘇陌點點頭，轉身離去。
“萬般皆是命啊……真是半點不由人。”
齊冰蘭輕嘆道。
……
其實蘇陌也說不上來現在是什么感覺。
在李裕住院之前，他也和對方不熟。一個是眾星捧月光芒四射的狀元公，一個是在教室里毫不起眼的雜草，消失了也沒人在意。
要說此前兩人唯一的交集，也就是雜草暗戀的女神恰巧是喜歡狀元公的眾多女生之一。
而李裕做的最勇敢的事情，大概也只有酸溜溜地傳蘇陌和尹琳瑯的閑話，希望這兩人真的在一起……或者非常小人的希望常明能找蘇陌的麻煩。
李裕跟蘇陌坦白的時候還挺不好意思的，但是蘇陌并不在意。就像展翅萬里的大鵬，不會在意只能在蓬蒿之間跳躍的斥鴳的嬉笑。對方太渺小了，他只是有點同情對方不能和自己一樣看見那美妙的風景。
就算李裕住院之后蘇陌去看了他幾次，兩人的關系依然談不上有多好。
對方對蘇陌的態度一直很復雜，面對蘇陌的時候更多是自嘲和戲謔。感謝蘇陌能來關心他，又難以接受這個人為什么偏偏是紀曉晴喜歡的蘇陌。
他已經夠慘的了，為什么偏偏要讓蘇陌看見他這么不堪的樣子！
和尹琳瑯被困在電梯井的那一天，正是李裕情緒爆發的那次。
自那天之后，蘇陌就不去了。不僅僅是因為不想和紀曉晴同時出現，還有就是不想再讓李裕看見自己。
如果不是因為上周末他情緒不太正常，他應該也不會去見他最后一面。
蘇陌站在行政樓的走廊上，打開窗戶吹著風。
第一次去看李裕的時候，記得他說他一定要好好學習，一定要跟紀曉晴表白，就算失敗，也好過什么都不做。
當時自己還沒說話尹琳瑯就回來了，如果尹琳瑯沒回來，他是想說什么來著？蘇陌敲了敲腦袋，其實他也不是忘了，只是當時的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李裕未必是頓悟，說不定只是因為恐懼。
他哪里是要好好學習呢？尹琳瑯信了他的鬼話每周都給他送課堂筆記。
蘇陌覺得他不過是因為恐懼而自欺欺人地掙扎而已，想給自己找一個高大的目標，或許上天看他可憐就會讓他痊愈？
當然了，這一切都是蘇陌的個人猜測。
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真的打算浪子回頭，也不會再知道了。
蘇陌回到教室的時候已經上課了，上午的最后一節課，政治邱老師慢條斯理地講著提綱，老舊的電風扇吱呀呀地轉動。
今年的六月剛剛來臨，溫度卻比往年都高。
“報告。”
邱老師拿著粉筆在黑板上板書重點，點點頭。
蘇陌走進教室，尹琳瑯始終低著頭。
鄰桌空無一人，也不知道林悠冉明天能不能從建業回來。
蘇陌悄悄用手機給林悠冉發了條短信，提醒她明天上午不用上課。
林悠冉沒回復，蘇陌也不在意。
他趴在桌子上，悶熱的天氣讓他懶洋洋地不想動。
第二天一早，蘇陌和女兒們來到校門口集合。雖說是自愿，但全班基本都來了。
就算他們和李裕平時沒什么交情，但處于情分也不好不來。更何況別人都來你不來，別人以后會怎么看你這個“冷漠”的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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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鴿了……今天只有兩章……我說抱歉你們也不會原諒我的吧，那我就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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