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馬背上的南宮霄天勉強(qiáng)睜開眼睛，說道：“紅鳳本就是稀罕之物，更是很少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對了，我遇襲之前還看到了一只，比之前那只小，毛色也要暗些，停在樹上不動。”沐九思突然想到了那只鳥，后來一亂，好像就再沒看著它。
“那就更奇怪了，”呂天軒說道，“看來真是事先設(shè)計(jì)好了，要將人引開。殿下覺得會是什么人做的？”
“按說九兒就算是無意中得罪了誰，也不至于下此死手。”南宮霄天喘息著說道。
“殿下還是先歇息吧，”呂天軒見他氣息不穩(wěn)，連忙勸道，“等養(yǎng)好了身子再查也不遲。”
南宮霄天微垂著眸：“一次沒有得手，肯定還要有后續(xù)動作。九兒最近一定要小心，切不可獨(dú)自一人……”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顯然是疲累非常，沐九思點(diǎn)頭應(yīng)道：“殿下放心，我知道了。你先別說話，好好休息。”
南宮霄天想說別替他擔(dān)心，卻是一點(diǎn)力氣都沒有，索性閉上了眼睛。
上山的時候邊走邊打獵，所以速度慢些，往回走時沒有停留，半下午的時候就已經(jīng)接近山腳。
鐘叔老遠(yuǎn)看著有人下了山，急忙迎了上去：“這是怎么了？！”
“主子中了毒箭！”清濟(jì)答著，叫了幾個留在營地里的暗衛(wèi)過來，一起將人抬進(jìn)帳子里。
鐘叔招呼人燒熱水，又搬出藥箱，準(zhǔn)備好傷藥和止血用的紗布，又找了幾種解毒的藥出來。
這時南宮霄天已經(jīng)悠悠轉(zhuǎn)醒，看著圍在周圍的幾人，勾了勾唇：“都不必驚慌，讓呂丞相為本王拔箭。”
“殿下，這……”鐘叔有些遲疑，畢竟呂天軒是項(xiàng)遼人，以前沒有過接觸。
清濟(jì)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鐘叔，呂丞相通醫(yī)理，主子身上的穴位就是他給封住的。”
“那就有勞呂丞相了！”鐘叔拱手一揖。
“好說。”呂天軒微微頷首，到盆架邊凈了手，讓清濟(jì)將南宮霄天右臂的袍袖全部割開。
傷口露了出來，一旁的沐九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就見那只羽箭的箭頭已經(jīng)全都沒了進(jìn)去，只留了半尺長的箭桿在外面，周圍的皮肉青紫泛黑。
見她眼圈發(fā)紅，南宮霄天說道：“老鐘留下幫忙，其他人都出去吧。”
“我不出去。”沐九思聲音帶著哽咽，他是為了救自己受的傷，這個時候她怎么可能不在旁邊呢！
“九兒乖，過會兒拔完箭再進(jìn)來。”南宮霄天勉強(qiáng)笑了笑，他不想讓小東西嚇著。
沐九思也知道他是不想讓自己看那血腥的場面，眼睛往旁側(cè)瞟了瞟，道：“讓我在外面等，只會更擔(dān)心。”
呂天軒正在她身后的桌邊，往匕首上噴了酒，擦干凈在火上反復(fù)烤著消毒。
她的意思是自己不放心后面的那個家伙，一定要在這里看著。
南宮霄天不由失笑，小東西居然找了這么個蹩腳的借口。呂天軒若是想對他不利，還用得著等到現(xiàn)在么？
不過，他還是說道：“離著遠(yuǎn)些，不要看。”
這時，鐘叔拿了個小瓷瓶來，正要打開，南宮霄天搖了搖頭：“不用了，本王能挺住。”
“殿下……不用些藥怎么能行。”
“這藥服過之后要昏睡很久，不能用。”
沐九思這才明白，鐘叔拿的藥是有麻醉作用的，只不過吃了昏睡的時間太長，便勸道：“殿下，睡就睡唄，睡著了才能不疼。”
若換成平時，南宮霄天并不在意會睡多久，可現(xiàn)在不行，刺客明顯是沖著小東西來的，讓他一睡不醒，他可不放心。
“本王說不用就不用，再吵就出去！”
如此堅(jiān)持，誰也不能把藥往他嘴里硬塞，只能由著他去。
鐘叔拿了塊紗布放到他嘴邊：“殿下既然不肯用藥，就咬著這個吧。”
一切準(zhǔn)備就緒，呂天軒在插著箭的手臂下放了一只銅盆，上手摸了摸箭頭的位置，然后用匕首沿著箭頭的方向劃了一道口子，同時另一只手攥著箭桿用力一拔。
南宮霄天雙眸一縮，咬緊牙關(guān)沒讓自己發(fā)出一點(diǎn)聲息。額頭卻滲出了汗珠，就連額角青筋都暴了出來。
這一刻沐九思覺得心跳都要停了，眼淚忍不住滾落下來，她連忙偏過頭去，悄悄用袖子拭了拭眼角，又拿了帕子過來給南宮霄天擦汗。她以為誰都沒有注意，卻不想剛剛的一幕被那雙紅瞳盡收眼底。
烏黑帶著腥臭味的膿血隨著箭頭的離開噴在了銅盆里，呂天軒把半只箭桿和匕首也扔到里面，雙手按住傷口兩側(cè)，將里面的黑血往外擠。
約摸過了差不多有一刻多鐘，血的顏色由濃轉(zhuǎn)淡，最后終于變成了鮮紅色，他才停了手，在傷口上撒了藥粉，用紗布纏上包扎好。手指搭在脈搏上診了片刻，說道：“脈象平穩(wěn)，已無大礙了。玄樸神醫(yī)果然名不虛傳，這毒解得可真快。”
在山上時，清澤從南宮霄天身上拿藥給他服后，毒就被控制住了。回來后，鐘叔又馬上給他嘴里塞了幾顆藥丸，現(xiàn)在脈象里幾乎已經(jīng)看不出中毒的跡象。
南宮霄天吐掉嘴里的紗布，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多謝呂丞相。”玄樸為人不喜張揚(yáng)，他自然也不愿意多說。
“燕王殿下不必客氣。”呂天軒揖了一揖，“既然殿下無礙，老朽便告退了。”
鐘叔送他出去，隨后和清濟(jì)一起抬了熱水進(jìn)來。本想著給他擦身換衣裳，他卻說道：“都下去吧，留九兒服侍本王就行。”
等人都走了，沐九思給他簡單擦了擦，換了干凈的里衣和中衣，又喂他喝了點(diǎn)兒水，扶著他躺下蓋了被子，這才搬了矮凳坐到他身邊。
南宮霄天本就身材高大，受了傷又行動不便，一通折騰下來，她已經(jīng)累得直喘，兩頰紅撲撲的。
她抬手將貼在額上的幾縷濕發(fā)別到耳后，拿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汗，問道：“還疼不疼？”
南宮霄天搖了搖頭：“不疼，就是有些乏力。”
“你睡吧，我在這守著。”沐九思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蓋在他的胸口上。
正要收回來的手突然被攫住：“九兒方才為何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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