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1章  別離開我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周身染血要再進手術室的其中一個醫生似乎才留意到角落里霍凌傲，腳步微微停了停，隨后走過來。

    他臉色凝重，沒有半點隱瞞：“霍先生，您母親這次，比任何一次都嚴重。”

    霍凌傲臉色明顯一白。

    醫生的聲音沒有半點放松，更加凝重。

    “她多次自殺，身體機能嚴重下降，現在凝血功能也有大問題，我們在全力搶救，但是……”

    話沒說完，可是林瑤瑤知道醫生想說什么，要他做好心理準備。

    林瑤瑤想到了陌寒，雖然知道此刻不合適，可還是問醫生：“我認識陌寒，也許可以叫他過來。”

    醫生一怔，當然知道陌寒，卻依然凝重搖頭：“這不是醫術高超能解決的問題，現在最重要的是病患自己，一來沒有求生意志，二來才是凝血功能。”

    林瑤瑤心里頓時發沉。

    霍凌傲身軀僵硬著，臉色更白，他看著醫生，沒有半點狂妄，只是格外嘶啞道：“請求您，務必救回來，我只有這么一個親人……”

    林瑤瑤心里一陣難受，堂堂的京都黑道霸主，此刻卻卑微的求著醫生救人。

    醫生很為難，明顯知道這次的棘手，時間不容耽擱，他立刻轉身：“我會盡全力，霍先生。”

    話說完，醫生就再次步履匆匆的走了。

    走廊上依然喧囂，鮮紅的血袋不斷被送進手術室，霍凌傲卻像是雕塑似的僵凝。

    很久很久，他都緊緊的盯著手術室的方向，一動不動。

    將近凌晨，手術室的燈還在亮著，數個小時過去，沒有半點消息傳來。

    林瑤瑤抬頭看著所有表情都凝固的霍凌傲，低低道：“我們……坐下等吧。”

    霍凌傲視線一動不動，像是盲了，更像是沒有知覺，整個身體都是空的。

    林瑤瑤不忍，拉著他的手腕，半強制把他帶到椅子上坐好。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但是卻清楚可見他此刻岌岌可危的神智和脆弱。

    她嘗試的張張口，想安慰，可是卻知道自己不在其中，根本無法體會他的憂傷，更談不上安慰。

    天色微亮時，手術室的門才又打開，醫生出來的那一刻，霍凌傲像是上了發條似了立刻站起。

    醫生表情沒有之前那么凝重，但也完全不放松，走過來，沙啞道：“還需要繼續手術，目前第一階段已經過去，病患凝血障礙被控制，慢慢的，至少可以輸進血了，我出來告訴你一聲。”

    雖然還是生死未卜，但是眼前這個卻還是算一個好消息。

    林瑤瑤心里輕輕松口氣，率先開口：“謝謝醫生。”

    醫生點頭，轉身又進了手術室。

    林瑤瑤拉著霍凌傲重新坐下，到了此刻，他一晚上如同雕塑似的僵凝身軀才似乎有些釋然，胸腔里一口氣死死堵在那里，林瑤瑤到了這會兒才感覺到他壓抑的呼出的一口氣。

    她心里百感交集，也放松了幾分。

    對于霍凌傲，她清楚的知道是同情，同情從小浸泡在血腥暴力中，卻依然頑強生存挺過來的他。

    “沒事的，應該會好的，沒事的。”她低低的說著這句話。

    霍凌傲緩慢的轉頭，黑眸里帶著疲倦又脆弱的血絲。

    他望著林瑤瑤，嗓音干啞的如同砂紙：“我只有她了……”

    那么脆弱無助的一眼，讓林瑤瑤心里一陣難受。

    “我知道。”

    霍凌傲卻緩慢搖頭，凄涼的苦笑：“你不知道，林瑤瑤，你身邊有你父親，有你的家族，還有待你如家人的夜冥莊園，有很多人愛你，在意你，可是我卻從小看盡人間冷暖，像個毫無價值的浮游卑微的在夾縫里求生存，唯一的親人，只有的我的母親。”

    他的嗓音低低的，帶著黯然神傷：“如果，她不在了，那么，這個世上，就只有我孤孤單單一個人了……”

    林瑤瑤看著霍凌傲就這么說著，他眉眼低垂著，頭低著，那么黯淡，那么落寞。

    她眼眶發酸，可是再多的話卻無法說出一句。

    又過了很久很久，明亮的光線開始滲透進走廊，滲透進每個角落。

    溫暖耀目的一縷縷的陽光，帶著照亮人心的光明。

    林瑤瑤轉頭，看著經過一夜緊繃著神經和身軀的霍凌傲到了現在才慢慢的像是被抽走了力氣，變得疲倦異常。

    他長睫不安又緩慢的閉起，可是沒有幾秒又睜開，像是驚悸不安的小動物。

    林瑤瑤心里不忍：“你……先休息一下吧，醫生出來我叫你。”

    霍凌傲半垂下的眼睫一顫，在聽了她的話之后，頓了下，喉嚨里低低的應了聲，然后閉上的眼睛。

    空氣里慢慢的只有他均勻的呼吸，緩慢幽長。

    驀地一下后，林瑤瑤就感覺到霍凌傲低垂的腦袋已經已經因為熟睡依倒在了她的肩膀。

    她怔了怔，到底沒有拒絕他，安靜幫他撐著。

    又過了幾秒后，原本安靜如斯的空氣里，就這么傳來了一聲聲夢囈。

    “林瑤瑤……”

    林瑤瑤一震，偏頭看他，從這個角度，甚至能夠清晰數清他的長睫毛。

    他的薄唇又一次低低輕喚：“林瑤瑤……”

    他在夢里叫她的名字？

    林瑤瑤垂眸，心里五味雜陳。

    緊接著，霍凌傲像是夜風似的嗓音，再次低低傳來。

    “別離開我……求你了……”

    林瑤瑤脊背微僵，看著男人熟睡中如同孩童似的脆弱模樣。

    “求求你，別走……”

    一句一句，不斷回蕩。

    林瑤瑤手指握緊，同情和歉疚更甚，卻始終，無法回應。

    ……

    京都郊區一個荒山，半山腰處，一個年代久遠，破破爛爛的別墅像是歷經百年，斑駁可怖。

    二樓破舊的臥室里，一陣霹靂巴拉碎裂的聲音不斷響起。

    房間里地上，玻璃破片還有黑漆漆的槍口清晰呈現。

    卡爾特眼底嗜血，抄起一個玻璃瓶再次狠狠砸向屬下。

    屬下被砸的頭破血流，可是動都不敢動。

    “我們真的盡力了，可是帝國所有出口全部封死，根本找不到任何出去的辦法！”

    “媽的！”卡爾特怒罵：“不出去我要等死嗎？”

    他陰狠毒辣瞪視著屬下，是看著他，可是卻像是要把所有阻攔他的人生吞活剝。

    本來如果是孤狼或者霍凌傲單獨，他都可以對付，至少鏟除了這兩個人，他勢力大漲，國和其他黑道同僚還會幫他逃出帝國。

    可是現在孤狼和霍凌傲聯手，明顯所有人都在等著看他的笑話，等著他死。

    霍凌傲眼里陰毒更甚。

    孤狼跟霍凌傲……還有那個賤人……林瑤瑤……

    如果不是她，這兩人根本不可能這么快聯手對付他。

    賤人！早就該死！

    卡爾特全身都散發著暴戾，一字字惡毒宣告。

    “如果我注定要死，那么就讓你們所有人跟著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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