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許多事情就是這般,發生之前千般設想,萬般思量。而真正等到事情發生的那一瞬間,才會發現,事情并未按照自己的意向來發展。
無論是四季更替還是月有陰晴圓缺,所有的發展都按照它原本的軌跡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不論是天潢貴胄亦或是貧民百姓,都逃不過這個輪回。他們有人把這種軌跡稱之為天意。
遇到人力不可扭轉之事時,他們總會抬頭望天,沉默良久后,悠悠一聲長嘆,帶著對人生的無奈以及對命運的妥協,輕聲的說上一句:“或許這就是天意。”
如今在永興坊一處極為普通的院落當中,有一人正負手而立,他仰頭望天,久久不動,像是化為了一顆“望天石”,直到身后傳來一聲嗤笑聲,這人才悠悠的嘆了一口氣,輕聲的說上了一句:“或許這就是天意。”
“我說丐兄,你就莫要做出這幅深沉模樣了。你若是心中不快,直管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把你心中的怨氣都給喝出來,也把你心中的怒氣也給吃出來。話說有什么事情是一頓酒肉解決不了的?若是真的有,那就兩頓,如何?”朱三爺在院中席地而坐,他面前擺著一個案幾,上面一盤一碟一酒壺。
盤中有肉,碟中有菜,壺中有酒。肉是好肉,菜是好菜,酒自然也是好酒。
朱三爺拿起酒壺對著壺嘴咕咕咚咚的喝了一大口,這才語重心長的勸慰道。
“丐兄?”正自嗟嘆之人,聞言扭頭,擰著眉毛,冷冷的看著朱三爺。
“你又不說你的姓名,我又不好胡亂給你取名字,我初見你的時候,你一身乞丐裝扮,那么我便只能稱呼你為丐兄了。你若不愿當丐兄,丐弟也是可以的?”朱三爺又仰頭對著酒壺一頓猛灌。
“丐弟?”若說小乞丐剛才還是擰著眉毛的話,那現在他的眉毛已分別的朝著四個方向擰著。他那瞳仁里正聚著兩把飛刀氣勢洶洶的朝朱三爺射了過來。
“我知道你心中有氣,但你也莫要發在我身上吶。我這前腳出了太極宮,后腳便來到你這里。由此我對你的心意,可見一斑。你莫要不識好人心吶。若是那個郎中來了,只怕他說出的話,更是比我難聽百倍。”朱三爺果斷的不與小乞丐對視。
他先是喝了酒,后來又吃了口肉,再然后又喝了一口酒,但那雙聚光的眼睛,始終未曾對上小乞丐的雙眸。
“我倒也不是生氣,只是無奈。我家主子樣樣皆好,唯有一樣,太過死心眼了。不過這倒也不關我的事情,你今日總算有一句話說的不錯。”小乞丐嘆了一口氣,頹然坐在朱三爺的身旁,無奈的說道。
“什么話,沒想到你會有認可我的這一日。”朱三爺終于放下了手中的酒壺,目光灼灼的看向小乞丐。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小乞丐說道喝酒,就喝了一大口,說到吃肉,就吃了一大口的肉。
“哈哈,丐弟倒是有趣的緊。”朱三爺大笑兩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他們這院中在糾結何為天意,而離此地兩條巷子之隔天降橫財的宋如是則很是不安。
宋如是倒是沒有抬頭望天,而是低頭看著面前的銀票。心中暗想:“如今的生意竟然這般好做了嗎?”
窗外無風,無雨,亦無日。往日里藍的通透的天空變得灰白,偶爾有一絲光亮從整片的灰白當中透了出來,須臾之間,復又被緊緊包裹在灰白之色當中。
空氣當中彌漫著一絲水氣,明明已到了秋日,盛夏卻又轉了個頭,重新來襲。宋如是苦夏又畏寒,舍棄了輕薄的夏裝,早早的便換上了秋衫。
淡綠色的云錦襦衫,模樣瞧起來帶著一絲清爽,但料子卻是加厚的。宋如是如今穿著秋裝,便是在屋中坐著不動,也會生出身在三伏天里的感受來。更何況,如今瞧見了銀票,她額上的汗珠如同雨后春筍一般冒了出來。
如今五福絲綢店的情況是,荷包,革帶,襦衫,俱都做好了,之前挑剔的藍衣人,每次仍舊會惡言惡語一番,但到最后,銀錢一分都沒少給。
而之前那個據說生得極為清雋之人,又來定下了一大批的秋裝。
大筆的買賣經手過,郝掌柜從未見過如此主顧。他連著傳了幾次消息,每次等到春花趕到時,那清雋模樣之人要么是剛出了門,要么是未按照約定前來。所以春花雖是去了幾次,但都未曾見過那人。
郝掌柜又疑心,那人使的是放長線,釣大魚的計謀,所以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心思來應對這幾宗大筆的買賣。如此這個月盤算下來,盈利的銀錢硬是比之前幾個月加起來的都多。
一直為了店鋪的未來而求生存,謀發展的郝掌柜,乍然接下了這幾筆大買賣了,心中也著實發虛。
無奈之下,只能把所見所聞暗自記下來,統統的回饋給了宋如是。如此也算卸下了心頭上的一把重擔。畢竟東家不就是要縱覽全局,統籌帷幄。
而如今被寄予厚望的宋如是就定定的看著眼前的銀票,很有幾分一心只看眼前銀,耳旁不聞窗外事的境界。
而立在她窗外,竊竊私語的春花與冬雪正說得熱火朝天。
“你說這件事情要不要告訴娘子。”冬雪遲疑不定的說道。
“這件事情如此重大,自然是要告訴娘子的。”春花的聲音倒是肯定極了。
“但是娘子若是知道了此事,定然又要憂心,憑空又多了許多的煩惱。我覺得此事還是不要告訴娘子好了。”冬雪猶豫的說道。
“但是娘子遲早知道此事,既然早晚都得說,不如早早告訴娘子的好,也好讓娘子有個心理準備。”春花堅持己見。
“既然如此,那咱們又該如何給娘子說呢?”冬雪像是被春花說動了,已經開始思考待會該如何措辭。
“自然是該怎么說便怎么說。如實說來,娘子聰慧,定然會有應對的辦法。”春花最后一錘定音。
這兩個丫頭一唱一喝之間,宋如是自然聽得一清二楚。她終于抬起頭來,無力的說道:“究竟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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