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說到此處,其實大多數(shù)人已心中明白,英哥兒是如何被各家店鋪攆了出來。
不過是顧及著老婦人的臉面,沒有人把那個“偷”字,付諸于口。但是瞧向少年的目光已是悄然變了。
若說是怕苦怕累尚且能夠被原諒。但是沾上了偷盜二字,怕是這一輩子都甩不脫了。
原本在場的恰有幾位店鋪里的掌柜,他們也一直打量著少年,只待老婦人說完,便為少年再尋上一個活計。
不過是舉手之勞,又能幫人脫困,也算是功德一件。
誰曾想到少年竟是如此品節(jié)不堪之人,幾位掌柜的暗自搖了搖頭,再無一人提起此事。
少年聽到了此處,右手的拳頭便握的更緊了些,他向著老婦人走近了兩步,揮起拳頭就要招呼在老婦人身上。
他這一系列動作極快,圍觀的眾人尚未反應(yīng)過來,他便舉起了拳頭。有些個膽小的婦人更是嚇得捂住了眼睛。
離他二人最近的便是那位中年方臉男人,他早就想把這英哥兒暴揍一頓,如今正好有了由頭。他剛要動手,英哥兒卻突然收回了拳頭,又轉(zhuǎn)身回到剛才站立的地方,之后再無任何動作。
“老天這是不讓我活了啊,我老婆子辛苦一輩子卻落得如此下場。一個兩個的都拿我當(dāng)仇人看,我當(dāng)真是生不如死,偏偏蒼天不收我這條賤命,如今便讓我自己了斷了自己吧,也省得受這般錐心之痛。”老婦人原先伏在地上痛哭,一個抬眼的功夫正瞧見英哥兒舉起拳頭的動作。
老婦人頓時萬念俱灰,她呆呆地跪坐在地上,面容哀傷,眼神麻木。她呆愣了片刻之后,突然一個使勁頭用力的朝地上撞去,沉悶的聲音蕩起了一地的浮塵,她籠罩在乍然驚起的浮塵當(dāng)中,面帶死氣。
“老人家不可!”春花說話間已沖出了房間,奔下了樓梯,沖進了人流當(dāng)中。等她好不容易擠到老婦人身旁的時候,老婦人早已被人扶了起來。
她想是存了必死的心,用力極猛,碰到了青石板上的棱角。額頭上破了棗子大小的一塊兒皮,那皮一半連接在額角,一半耷拉在眉上,有一道鮮血順著眉間流了下來,瞧起來甚是可憐。
“老人家,好死不如賴活著,英哥兒如今年紀(jì)還小,等再過幾年,他明白是非了,就不會如此了。”仍舊是那方臉的中年男人勸道。
剛才他離老婦人與英哥兒的距離最近,剛才英哥兒舉起拳頭的時候,這方臉男人便往前疾走幾步。
所以老婦人這一尋死,中年男人率先的沖到老婦人身旁,一把扶起了老婦人。
圍觀的眾人也都聚了上來,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勸慰著老婦人。
其中有家棺材鋪的掌柜的上前說道:“老人家莫要憂心,若是老人家不嫌晦氣,便讓英哥兒去我那店鋪當(dāng)中干些零碎的活計吧。雖說月錢不多,但是足夠養(yǎng)活你二人了。”
棺材店的掌柜的生得五短身材,瘦長臉,山羊胡。他思慮了半晌,確定只要收好銀錢,自家的棺材鋪當(dāng)中實在沒有什么能偷得走的東西后,這才上前說道。
“這位老爺,此話當(dāng)真。”老婦人的眼神當(dāng)中驀然迸發(fā)出一道光彩來,她也不再提尋死覓活的話,整個人又充滿了生機。
“我既然答應(yīng)了你,自然不會反悔。只不過我開的是家棺材鋪子……”棺材店的掌柜的低聲說道。
“無妨,只要英哥兒有了著落,旁的老婆子并不忌諱。英哥兒若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老爺只管狠狠的管教,老婆子絕無二話。”老婦人胡亂的擦著自己臉上的淚痕,心中極為輕快。所有的痛苦畢竟早已過去,只要活著總歸是有希望的。
“那英哥兒隨時便能來我這店鋪當(dāng)中。我那店鋪便在這條街的后面,從東往西第三家店鋪。”棺材鋪掌柜指著白玉酒樓后面的說道。
“多謝老爺,老爺心善,日后定然有天大的富貴等著呢。”老婦人心喜之下,重新伏在地上,“咚咚”的為棺材鋪掌柜的磕起頭來。
眾人又是一陣忙亂才把老婦人扶起身來,春花此時也終于擠到了老婦人身前。她把裝著一兩銀子的荷包塞入老婦人手中,柔聲說道:“老人家,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這個使不得,如今我家英哥兒已找到了活計,我身子骨還算硬朗,平日里也能為街坊鄰居漿洗衣物,一月下來也能得上幾枚大錢。如今英哥兒又有了活計,我們的日子便能好過許多。”老婦人早就沒了剛才的頹然之色,她粗糙的雙手連連的把春花手中的荷包推回去。
“老人家還是收下吧,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春花把手中的荷包扔到老人懷中,轉(zhuǎn)而擠出了人群。
春花好不容易擠出了人群進了白玉酒樓一樓大堂當(dāng)中,她正要順著樓梯去二樓尋自家娘子,卻突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這道身影,既矮且胖,如今正環(huán)抱著雙臂立在柜臺旁邊瞧熱鬧。
“三爺怎會在這里?”春花既然瞧見了朱三爺,自然要與三爺招呼一聲。她走到朱三爺面前詫異的說道。
“春花姑娘竟然也在?”朱三爺瞧見春花也是一驚,他放開雙臂,探頭瞧向春花身后。
朱三爺自然未曾瞧見宋如是,他疑惑的問道:“承德竟然沒有來?那么春花姑娘與誰一同來的?”
“我家娘子就在樓上,因著門口的老人家太過可憐,所以娘子讓我下來為她施舍些銀錢。”春花臉頰驀然一紅,三爺話中的意思她也能品出個一二來。三爺既然如此問了,想必心中也是有她的,想到此節(jié),春花的臉頰便更紅了些。
“你剛才為門口那婦人施舍了銀錢?”朱三爺挑著眉毛,小小的瞳仁當(dāng)中帶著絲不明意味的光亮。
“是啊,我給了她一個荷包,荷包當(dāng)中有一兩銀子。”春花紅著臉頰,隨口答道。
“姑娘家的娘子倒是貌美心善,如今像她這般心善的人早已不多了。”剛才還趴在柜臺上奮筆疾書的掌柜白玉突然抬起頭笑盈盈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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