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慌忙收回了手,戰戰兢兢的看向剛才手握的纖細腳踝。
冰冷發紫的腳踝,讓周墨心跳加速,詭異蜷縮著的尸體,更讓周墨幾欲呼喊出聲。
桂兒面色青紫,雙目圓睜,嘴巴微張,一雙黑漆漆陰森森的眼珠子幾乎定在了周墨身上。
周墨被那雙眼睛盯的透不過氣來,急忙撤身向后,慌亂間脊背碰到了身后的架子。
木頭架子“呼呼啦啦”,應聲而倒,周墨只感覺眼前一亮,身后王大娘驚恐的叫聲,更加凄厲。
周墨腦中飛快轉動,心知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他飛快地扯過被木頭架子壓住半截的紅布,胡亂裹在桂兒身上,隨即把桂兒夾在腋下,舉袖掩面沖了出去。
周墨奔出屋子,正與屠夫打了一個照面,他無意與對方糾纏,于是錯開兩步,斜著往后門奔去。
屠夫見狀也顧不得高聲呼喊的王大娘,撩起袍子追了過來。
周墨腋下夾著冷冰冰的桂兒,腳下不停,一路奔至后門,聽著身后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周墨額間冷汗直流,他憑著直覺扯掉門閂,出門朝東,狂奔而去。
耳旁的風聲與身后急促而又雜亂的腳步聲,幾乎撕裂了他的胸腔。眼看著巷子口就在眼前,周墨熱淚盈眶,險些哭出聲來。
憑借著最后的一股子蠻力,周墨終于奔出了巷子,身后的腳步聲似乎漸漸遠了,他不敢回頭,又不敢回家,只得攜著桂兒的尸體在大街上狂奔。
就在周墨幾乎力竭的時候,他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輛馬車。
這輛馬車不緊不慢,晃晃悠悠,溜溜達達的在前面不遠處。
無論周墨的速度是快是慢,這輛馬車離他的距離始終不遠不近。周墨此時也回過味兒來了,于是他刻意放慢了腳步,馬車的速度隨即也慢了下來。
周墨的步伐于是更加緩慢,馬車的速度始終與他持平,待到最后,周墨行走的速度簡直可以用龜速來形容,而馬車的速度也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緩慢的移動著。
一人一尸一馬車,就這樣詭異而又平靜的行走在臘月二十八的大街上。街上的眾人紛紛給周墨投來了同情的目光。畢竟只見過“人溜馬”,還從未有人見過“馬溜人”。
被馬溜了一會兒的周墨,終于忍受不住眾人“世俗”的目光,他果斷的緊走兩步,攆上了馬車,之后轉攜為扛,扛著桂兒的尸體,一跳一躬身,進了車廂。
果不其然,正端坐在車廂內悠閑喝茶的除去李訶還能有誰?
周墨冷哼一聲,輕輕放下了肩上扛著的桂兒,目露嘲諷的說道:“大公子,好是悠閑。”
“墨郎辛苦了。”李訶貼心的為周墨斟了一盞茶。
可惜周墨并沒有被李訶的“貼心”所感動,他一屁股坐在墨色暗紋錦墊上,憤憤不平道:“你知道剛才的情況有多驚險嗎?我被人像野狗一般攆過來攆過去,若不是我見機行事反應的快,只怕就真的像野狗一般被人捉去了。”
“墨郎為何要說自己像野狗?”李訶挑眉問道。
周墨似是被戳中了心事,他狐疑地看著李訶,冷颼颼的說道:“剛才你也在?”
李訶搖了搖頭,不慌不忙的說道:“墨郎居然把自己形容成野狗,我心中不解,所以有此一問,墨郎莫要介懷。”
周墨暗地里松了一口氣,若是被人瞧見自己學狗叫學得那么歡快,自己顏面何存,于是周墨強行挽尊道:“若是大公子碰到那種情況,只怕還不如我呢。你是不知道,剛才的情況有多驚險,若是晚上一步,只怕我便帶不回桂兒了。”
“墨郎為何不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再行事?”李訶不為所動,甚至反問道。
周墨登時氣結,他冷哼一聲,反唇相譏道:“我之所以做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你?”說完這話,周墨非但沒有痛快一絲一毫,反而覺得自己說話的口氣實在太過幽怨,像是春閨里的怨婦,于是周墨又重新說了一遍,“大公子沒有聽過夜長夢多這句話嗎?”
周墨覺得這句話說得好極了,既帶著三分氣勢,又帶著三分藐視,剩余的四分皆是隱隱的怒氣與幽幽的怨氣。
李訶聞言,默了片刻,這才慢慢的說道:“墨郎說的對。”
周墨此時的感覺,就像是他拋給對方一個榔頭,而對方回了他一杯酒。這杯酒喝是不喝,實在是個問題,若是一飲而盡,對方會不會趁機一榔頭砸過來?若是不喝,未免顯得氣度不夠,思忖再三,周墨果斷喝了這杯酒,“大公子知道就好。”
“墨郎說的對,坐在馬車上喝茶確實很悠閑。”李訶淺笑道。
被一榔頭擊中的周墨,懵了片刻,“騰”的一下,怒從心頭起,鐵定了心,也要回對方一榔頭。他剛剛張開了嘴皮子,李訶輕輕巧巧的一句話,又讓他心頭上的怒火“嗖”的一下,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墨郎想要的東西,剛剛有了消息。”李訶淡然說道。
周墨眼睛一亮,急切的說道:“此話當真?”
李訶點了點頭,輕聲說道:“等過了年,墨郎便能得償所愿。”
周墨雙眼一亮,幾乎不可置信,如今他的腦海當中野狗,尸體,什么的統統消失不見,唯有“得償所愿”四個大字,占據了他整個兒腦海。
周墨單方面的與大公子盡釋前嫌,他歡喜的說道:“大公子,可還有什么吩咐,若是有的話,盡管說來。”
李訶淡笑一聲,“待我看完了桂兒,你便把她送回去罷。”
“野狗”,“尸體”,登時回歸了周墨的腦海,他嗔怒結舌道:“你……你……讓我……把……她……送回去?”
李訶點點頭,輕輕撩開了包裹著桂兒的紅布。
桂兒雙目圓睜,瞳仁當中保留著臨死前的痛苦與絕望,她渾身僵硬,頭膝相觸,一雙眼睛陰測測的從膝間望了過來。
周墨雖說已見過桂兒的模樣,但再次見到,身子依舊僵了片刻,他砸巴著嘴唇說道:“頻死不得安生,這丫頭實在太過可憐了。”
“果然是牽機之毒。”李訶輕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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