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娘從懷中取出一把木梳子,把散亂的頭發高高扎起,又拿了布帶子束了起來,而后又變戲法似的掏出一條打濕了的帕子揩去了面上白的滲人,紅的似血的脂粉。
如此一番動作下來,石娘又恢復到了以往的模樣,她邊走邊說,“我之所以裝扮成這幅模樣,是有人特意指點。”
“那人是誰?可是一位姑娘?”春花始終認定了此事為紅珠所為,心中暗想,許是紅珠不愿透漏姓名,所以特地化名尋了石娘。
石娘并沒有回答春花的問題,反而加快了腳步,似有急事。春花即便再過好奇,也只得隨著石娘匆匆去了。
兩人馬不停蹄行走于大街之上,石娘過街串巷,一步不停,春花眼見石娘腳步匆匆似要出城,于是好不容易扯住了石娘的衣袖,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石娘,咱們這是要去哪里啊?”
“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到了地方我自然會告訴你。”石娘壓低了聲音說完這句,就頭也不回的直沖城門而去。
春花環顧四周,人來人往,雖然暫時沒有人注意到她們,但保不齊有人暗中窺探。
她也知此時此地也問不出什么來,索性一股腦兒,什么也不想的跟著石娘出了城。
出城之后,又約莫行了五六里的功夫,兩人才下了官道,又走了一會兒,眼見馬蹄聲喧鬧聲隔的遠了,石娘這才放緩了腳步。
前面不遠處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樹林,幾丈高的樹木雖說不是遮天蔽日,但也郁郁蔥蔥發著嫩芽,石娘徹底放慢了腳步,等著春花攆上來。
春花一路追趕石娘,直累的氣喘吁吁,如今石娘乍然停下,她雙手扶腰,呼呼歇歇喘個不停。
“春花,之前郎中突然昏厥,你明明去城里尋找郎中,為何又會突然出現在那所院落當中?”石娘猛地回頭,定定的看向春花。
春花停下腳步,看向石娘,熟悉而又陌生的石娘,默了片刻,她才黯然道:“我是被一個叫云娘的婦人押過去的,誰知娘子竟然也在那里。”
“那春花你可知,我為何會出現在那里?”石娘面無表情道。
春花搖了搖頭,這般模樣的石娘是她從未見到過的,她不由謹慎道:“我并不知道,也沒有想到你會出現在那里。”
石娘嘆道:“是同住客棧的那位侍衛告訴我的。他不僅救了郎中,還告訴了我那處院落,所以我才會出現在那里。”
“那侍衛?他為何會平白無故救了郎中,又為何會知曉那處院落?”春花奇怪道。
“這個我也不知曉,我只知道,他救下了郎中,那么就是我的恩人,所以我才會去了那所院落。”石娘篤定道。
“那咱們如今出城又是為了什么?”春花問道。
“為了救人。”石娘肯定道。
“救人?救誰?”春花問道。
“那侍衛家的主子被蛇咬了,而唯一能夠救他的藥,就在城外破廟。”石娘說道。
“那侍衛的主子是何時被咬的?”春花問道。
“約莫五六日前。”石娘說道。
“既然如此,那侍衛為何不早早來尋藥,反倒是硬生生拖了這么幾日?何況,他身為侍衛,定是有些身手的,無論是出城也好,尋藥也罷,都比咱們兩人利落的多,他為何不自己出馬,反而求到你的頭上?”春花疑問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為了還他的恩情,我只能來為他找藥。”石娘說道。
“那你為何不直接來尋藥,而是先去了那小樓?”春花又問道。
“因為那侍衛還說,若想找到解藥,只能先去小樓。”石娘又說道。
春花聽的滿腦子的漿糊,不知這侍衛賣的什么關子,也不知石娘為何要停在這里。
石娘盯著春花慢慢說道:“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不過是希望你待會兒能小心些,待進了破廟之后,莫要多看多言,因為那地方魚龍混雜,若是說錯了話,只怕性命不保。”
春花又是一驚,口中不由道:“既是如此,那侍衛為何不親自來取藥?”
“他自然有難言之隱,咱們走吧。”石娘不再多言,又抬步向前走去,同剛才一般,她走得又急又快,很快就把春花甩在后面。
春花跟在石娘身后,看著石娘的身影一會兒被粗壯的樹干遮擋住,一會兒又從另外一棵樹的后面饒了出來,她一面看,一面追,也直到出了樹林之后,這才堪堪追上石娘。
兩人并肩而行,再也無話,不過是一個面色如常,一個面色漲紅一個個氣息平穩,一個大口喘氣一個紅衣,一著黃衣。
城外破廟隱在幾株杏樹之下,石娘熟門熟路的穿過杏樹,抬腳進了破廟。
如今接近午時,陽光正好,春風和煦自是一番春意盎然的景象,但破廟當中卻是冷颼颼的,似是依舊處于寒冬當中,并未被春意喚醒。
春花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冷顫,她緊緊跟在石娘身后進了破廟。
斷桓殘檐,自是一番破敗景象,大雄寶殿門楣上的匾額,早就被住在這里的乞丐,卸了下來,燒成了炭火取暖,而殿中唯一剩下的就是一座不知什么材質做成的神像。神像敞著胸懷,露出個圓滾滾的肚子,歪著頭橫在殿前。殿后則是一通稻草鋪成的床鋪,黑乎乎的稻草,破爛的被褥,就是住在破廟之人的全部家當。
春花大致瞧了一眼,估摸著睡在后殿的約有二三十號人,許是白日里的緣故,睡在后殿的人并不算許多,約莫著有五六個。
其中有個中年漢子面朝上躺在大殿最里頭睡得正香,半張著嘴巴,呼呼歇歇的打著呼嚕。
而與中年漢子隔著兩個床鋪的地方,睡著兩個小乞丐,約莫七八歲的年紀,頭發亂蓬蓬的偎在破爛的被褥當中,也瞧不出男女。
靠著東面墻邊則坐著個半大小子,他身上穿著件瞧不出顏色的短打,露出一截黑乎乎的腳踝,他垂著腦袋,玩著手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春花兩人即便刻意放輕了腳步,依舊引起了半大乞丐的注意。他猛地抬起頭來,一雙眼睛黑白分明,黑漆漆的眼珠定定的看著春花,石娘二人,口中冷冷說道:“你們是誰?來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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