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丟開手中竹葉,猛地回頭,身后不知何時,竟然立著一位郎君。這郎君身穿墨綠瀾衫,頭戴玉冠,身子挺拔,閑閑立在王五身后,整個人如同翠竹一般清雅。
“你是誰?”王五不由開口道。
“我是這蕓香齋的主人!蹦侨溯p笑道。
王五面上突然露出一抹不忍的神色,衙門里馬房的名堂,素來把人當作畜生一般搓磨,所謂重刑之下,必有懦夫。就是身子再強壯的漢子,進了馬房之后,也是不出一個刻鐘,定然會吐口招供。
眼前這位蕓香齋的掌柜的一旦進了馬房,只怕挺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王五不由嘆了口氣,又問了一遍,“你當真是蕓香齋的東家?”
那人點頭,嘴角含笑,像是春日里的春風一般,溫柔體貼,如此謙謙君子,只怕很快就要成為蓬頭垢面口吐鮮血的阿臜之人,王五又嘆了口氣,提起水火棍,冷聲道:“主簿老爺有請,東家還是快些隨我回衙門里去罷!”
“既然是主簿老爺有請,我自然不能駁了他的面子,咱們走吧!蹦侨藴芈暤。
捕快王五不料蕓香齋的東家竟是如此爽快,他莫不是并不知曉發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曉一旦進了衙門,等待他的又是什么?
“你這里鋪子里可是有個小伙計,模樣很是清秀?”王五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是說慶兒?”東家暖聲道。
王五點了點頭,開口試探道:“我瞧這慶兒年歲不大,像是并沒有跟隨你多久?”
東家目光轉向青竹,眼眸當中不由帶上了一抹溫柔之色,他像是并沒有聽到王五的話,只是神色專注的看著窗欞底下,春花之下,顏色正好的青竹。
良久之后,他才緩緩開口道:“慶兒年歲雖是不大,跟隨我的時間卻已經很久了……”
“那你可曾知曉他的為人?”王五問道。
“慶兒性子單純,我自是了解他的為人!睎|家笑道。
“所謂人心隔肚皮,不到緊要關頭,哪里能瞧清楚一個人的真面目?即便那人是平日里最為相熟之人!蓖跷逭f完這話,再不多言,只拖著水火棍,率先出了后院。
蕓香齋的東家面色不變,只眉頭輕皺,似在思索王五話中之意,他臨跨過門檻的時候,又回首看了一眼親手所栽的翠竹,之后再不回頭,甩袖出了蕓香齋。
衙門里的馬房的名頭,聽過的人并不多,但是每個聽過馬房名頭的人,這輩子都不會忘了馬房里的一切。
馬房里的刑具,一共有九九八十一樣,雖是不多,但每一樣都是千錘百煉所得。
這些刑具有大有小,或竹或骨,有長有短,有的丑陋,有的精巧。在這其中,有一樣刑具最是精巧,這刑具似玉非玉,不過核桃大小,面上鉆著數個小孔,里頭沙沙作響,頂上掛著一個玉做的指環。
如今這玉做的指環正套在一人手上,這人蓄著胡須,眼帶精光,正是之前的主簿,他一雙眸子正緊緊盯在蕓香齋東家的臉上。
“你當真不招?”主簿冷笑道。
“我本份做人,無事可招……”東家坐于老虎凳上,肩背挺直被牢牢捆在木樁之上,他雙腿平放于老虎凳上,膝上綁著結實的牛皮繩,腳下赫然放著兩塊兒青磚,他說話間面上不由浮現出痛苦之色。
“沒想到你倒是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既然你如此硬骨頭,那我便讓你瞧瞧這物件兒的厲害!敝鞑疽荒樌湫,走近東家,他一手扯開了手中那刑具之上的指環,原來這指環竟是活絡的,取下指環之后,那似玉非玉核桃大小的東西上頭赫然露出一個拇指大小的洞來,主簿冷笑聲把東家的拇指塞了進去。
東家面色一變,原是隱隱發白,如今面色赫然轉青,他眼眸乍然縮小,像是經受了極大的苦楚。
“你招是不招?”主簿冷笑道。
東家艱難的搖了搖頭,他腦門上沁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口中費力道:“我……本……份……做……人……無……事……可……招……”
主簿冷哼一聲,慢條斯理道:“你可知曉,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這玲瓏骰子的威力,只怕你還沒有真正體會,你若是當真能挺過一刻鐘,那我倒真是敬你是條漢子!
東家不再言語,只閉著眼睛喘著粗氣,他緊咬牙關,腮幫子高高鼓起,他原本氣質儒雅,如今已看不出半分之前的儒雅模樣。
主簿冷哼一聲,正要使力,突然房門被人一腳踢開,主簿抬眼一看,卻是捕快方褚。
方褚行色匆匆道:“主簿老爺您快些去前面看看,衙門口有人擊鼓鳴冤!
“既然有人擊鼓鳴冤,你就該先去瞧瞧,來這里喚我做什么?”主簿眼看著蕓香齋的東家受不住就要招供,如今被方褚一打岔,卻是前功盡棄,他說話間自然也帶出了三分惱意。
“主簿老爺有所不知,此番來擊鼓鳴冤那人,實在有些來頭……”方褚猶豫道。
“即便有些來頭又能如何,我如今正在審案,沒有那閑功夫,你還不快些滾出去!”主簿厲聲道。
“主簿老爺……”方褚不死心道。
主簿一把奪過方褚手中的水火棍,看向方褚的目光直冒火,他用力的把水火棍扔到門口,口中厲聲道:“你若是耽誤了這起官司,小心我告到老爺那里稟明一二,看你如何能跟老爺交差!到時候你就別怪我不留情面了!”主簿氣勢洶洶的扔出了水火棍,突然聽到“叮咚”一聲,卻是東家手指上套著的玲瓏骰子從手指上脫落了下來,掉在了地上。
主簿眼看東家面色由青轉白,心道前功盡棄也,他怒目瞪向方褚,恨不能把方褚撕成兩半。
方褚眼見主簿老爺氣的不輕,只得悄然退下,他臨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回身,對著主簿老爺輕聲道:“主簿老爺莫怪,不是屬下非要來阻撓捕快老爺報案,實在是因為事態緊急!
方褚說到此處突然停了下來,他看了看主簿老爺的臉色,這才重新開口道:“實在是因為擊鼓鳴冤那人滿臉是血,瞧起來似是比這起子官司更為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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