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師長的話,讓云珠忍不住抿嘴一笑。陸樹錚道:“王師長,當著太太小姐們的面,就不要出我的丑了,咱們適可而止。”
陸樹錚今天來,全是為了云珠的緣故。若是換作別人,這頓宴席他是決計不肯赴的。他和王師長不過見過幾面,談不上有什么交情。
近來警界有傳言,警察廳總監要調任別處,極力推薦陸樹錚接任總監一職。軍界和警界一向有合作,王師長和小飛燕耳目靈通,樂得來當一回陪客,和陸樹錚攀攀交情。
這些場面上的應酬,小飛燕熟極而流,再加上要結交陸樹錚,更得放出手段來。
只見她端起一杯酒,款款走到陸樹錚身邊,眼波橫挑,嬌聲說道:“陸處長,你替云珠的朋友介紹了差事,我這個做長輩的替她感謝你。”說罷輕輕將杯子往前一舉,等著陸樹錚來碰杯。
陸樹錚只得站起來,舉起杯子勉強碰了一下,說道:“我干了,王太太隨意。”小飛燕微微一笑,仰頭喝干了杯中的酒,朝陸樹錚亮了亮空杯子,滿意地扭著腰肢回到座位上。
云珠只覺得心里涌起一股無言的酸楚。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她小飛燕怎么能這樣!她咬咬牙,從湯里撈起一片火腿,低下頭狠狠地咬了一口。
薛太太看在眼里,嘆在心頭:“自己這個寶貝女兒,怎么就不懂得這是大人之間的應酬!喜怒都在臉上,自己可得看住了她。”薛太太轉念一想,變了主意,也罷,趁這個機會試探試探陸樹錚也好。
酒酣耳熱,薛太太笑著對王師長說道:“王師長,我向你打聽一個人。”
王師長大嘴一張,露出一口大黃牙,笑道:“哦,薛太太怎么關心起我們軍界來了?”
薛太太笑道:“陸軍部新來的一個年輕參謀長,姓蘇的,王師長認識么?”王師長拈起一根牙簽剔了剔牙,回道:“蘇督軍的大公子,日本留學回來的。”
薛太太沉吟了一下,自言自語道:“家世倒是不錯,不知道相貌為人如何。”
小飛燕把散在左臉頰上的燙發慢慢往耳后掖了掖,方才笑道:“我替你問吧。”然后偏著頭,看著王師長問道:“這個蘇大公子,娶親了沒有?”
王師長嘿嘿干笑兩聲,撿起一顆花生米丟到口里,嚼得嘎嘣響,說道:“敢情你們想做媒啊!是哪家姑娘啊?”
薛太太嫣然一笑,不緊不慢地淡淡地答道:“別人托我的。事情沒有眉目之前,哪能透露人家姑娘的名字。”
小飛燕兩手交疊著橫放在桌前,身子向前傾,定定地看著薛太太,打趣道:“總拿別人當幌子,多沒勁!你要是想替云珠打算,我倒可以幫著打聽打聽。”
薛太太見小飛燕如此配合,正中下懷,她一面極力不動聲色,一面暗暗觀察陸樹錚的反應。薛太太嗔怪道:“你這個潑辣貨,當著姑娘們的面,一點忌諱都沒有。”
陸樹錚聽著兩人的對話,臉上冷冰冰的,泥胎塑像一般,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看不出什么表情。
薛太太察言觀色,心中暗叫不好,不過還是不死心,干脆掉轉頭,直勾勾地對著陸樹錚問道:“陸處長,這個蘇大公子你認識嗎?”
云珠羞紅了臉,心里又急又怒,母親行事實在太莽撞了!
陸樹錚目光沉靜,表情沒有任何波動,淡淡地答道:“談不上認識,見過幾次面而已。”
薛太太不依不饒:“哦,那這個蘇大公子,有意中人了沒有?我們家云珠……”薛太太故意欲言又止,看陸樹錚的反應。
云珠偷偷瞧了陸樹錚一眼,一顆心直往下沉,糟糕,陸樹錚一定誤會了,不僅僅誤會,他一定生氣了!她只能拼命在心里為自己辯白:“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這都是我母親的意思。”
陸樹錚依然平靜如水。他看著一桌子的佳肴,嘴角牽動了一下,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如果薛太太對蘇公子感興趣,我可以去打聽打聽。”完全是一副旁觀者的姿態。
小飛燕聳聳兩道精心勾畫的細眉,這才插上嘴,她不滿地對薛太太說道:“這會子又來罵我了。怕什么,現在的新女性,還登報征婚呢,你以為還是從前吶,一說到自己的婚事就要找個地方躲起來。”
時英道:“以前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現在男女可以公開戀愛,雙方在了解的基礎上締結婚姻,也許能減少一些婚姻的悲劇吧!”
薛太太沒有心思回應時英的“新婚姻說”,陸樹錚的反應讓她心寒。
她在心里細細地謀劃了一番:陸樹錚啊陸樹錚,你也太深藏不露了吧?她憑借自己這么多年積累的閱人經驗,斷定陸樹錚不懷好意。要不就是無心,要不就是勾引,不肯負責任!
薛太太氣得牙癢癢,既然你落花無意,就別怪我們流水無情。云珠大好的光陰,可不能浪費在你身上。云珠的好名聲,更不能壞在你身上!
薛太太暗下決心,以后要阻止云珠和陸樹錚來往。自己捧在手心里養大的女孩,可不能讓你陸樹錚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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