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錢貴拉著車，把云珠和時英送到婦女習工所門口。時英向門口的巡警說明來意，巡警通報進去，隨后出來一個聽差模樣的人，把二人引到一間屋子坐下。

    云珠和時英都是頭一次來這里，不住地四處打量。

    屋子里陳設著桌椅柜子，像是一處辦公的地方。與別處不同的是墻上訂滿了相框，陳列著好些年輕女孩子的照片。

    時英指著墻上的照片輕聲告訴云珠：“這些女孩子都是婦女習工所的學員，以后我就教她們。”“哦”，云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問道：“學成之后呢，有沒有出路？”時英搖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這里的規矩。”

    兩人正說著話，一個中年婦女推門進來，只聽得一個嘶啞粗大的嗓門說道：“二位姑娘久等了！”

    若是單聽著這聲音，還以為是一個男人在說話。語氣里帶著巴結和討好，聽起來十分的別扭。

    時英站起身來，正準備答話，中年婦女伸出一雙大手按著時英坐下，口中說道：“甭客氣，往后大家在一塊，我這個主管一定會照應你的。”

    云珠明白了，原來她就是這兒的主管。只聽她繼續說道：“我姓丁，這兒的姑娘都管我叫丁大娘，我平時待她們嚴一些，也是為了她們好，時間長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云珠細細地打量這個丁大娘，她說話盡管透著和氣，可是臉上兩個顴骨高高聳起，兩片嘴唇薄得像兩塊刀片，怎么看都是一副兇相，讓人親近不起來。

    時英道：“丁主管，我初來乍到，您要多教我。”丁大娘拍膝道：“嗨，這有什么說的。一會兒等陸督察長來了，我帶你四處走走，熟悉熟悉。”

    云珠心中一動，忍不住問道：“陸督察長也要來嗎？”丁大娘瞧了一眼云珠，問時英道：“這位小姐是……”時英忙道：“這位薛小姐是我的同學，今天專程陪我來的。”

    丁大娘點點頭，臉上堆起濃濃的一堆笑，正準備說點什么，忽然瞥到墻上的掛鐘，頓時驚呼道：“哎喲，陸督察長快到了，我得到門口等著去。”

    丁大娘吩咐聽差給時英和云珠端上茶，交代道：“勞煩二位小姐在這里等著，我去把陸督察長迎進來。”說罷丟下云珠和時英，扭動著極粗壯的腰身，急匆匆地去了。

    等丁大娘出去了，時英微微嘆息道：“哎！衙門里都是勢力人。”聽到陸樹錚要來，云珠那種羞慚的感覺又來了。她害怕見到他可是又想見到他。只要有陸樹錚的場合，總會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包圍著自己。

    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它讓人歡欣，讓人愉悅，讓人充滿期待，讓普普通通的事情變得不尋常起來。云珠怔了怔，點點頭道：“這個丁大娘一臉兇相，以后你得小心點對付。”

    聽得屋子外頭一陣說話聲由遠及近，一個聽差推開門，丁大娘滿臉堆笑，引著幾個人進來，為首的正是陸樹錚。

    云珠急忙看向別處。丁大娘引著陸樹錚坐下，四個隨從站在一邊，小小的一間屋子擠得滿滿當當。丁大娘連連頓足道：“屋子太小了，又要辦公又要會客，陸督察長您將就著點。”又一連聲的吩咐聽差泡上茶來。

    婦女習工所雖然歸警察廳管轄，但是個清水衙門，平常難得有個官兒來光顧。丁大娘決定抓住難得的機會，在長官面前露露臉，招待得格外殷勤和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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