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英走了一個禮拜,云珠和碧薇都很掛念她。北地春遲,這時節北海公園草木未發,只有玉蘭花開在光禿禿的樹枝上。天還有些寒,一陣疾風刮過,幾片玉蘭花瓣顫顫巍巍從枝頭飄落,云珠心里對時英的想念又增加了一分。
一雙溫軟的小手無聲無息地伸過來,輕輕攬著云珠的肩,柔聲安慰道:“云珠,別難過了,時英一定不會有事的。”云珠偏了偏頭,正好看見碧薇閃爍的長睫毛:“你說,是不是我害了時英?如果我母親不去張羅那頓飯,她就不會遇到姓王的那個混蛋。”
碧薇的神色也很惆悵,她看著遠處漂浮著殘荷的水面,語氣也帶著幾分歉疚:“論起來,請客吃飯還是我出的主意。哎!”跟著一聲長長的嘆息。
春日的太陽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落了下去,遠處的水面一片死寂。云珠覺得有點冷,她緊了緊穿在旗袍外的大衣:“時英在的時候,常常說起她老家院子里的那株桃樹,南邊的春天來得早,你說這個時節,時英家里的桃花是不是已經開了?”
碧薇道:“開了,時英說不定正站在桃花樹下想我們呢!”云珠聞言,只覺得一陣惆悵。為了驅散這種感覺,她道:“傻站著怪冷的,咱倆還是走走吧!”碧薇理了理身上的披肩:“走吧,我也怪冷的。”兩人并肩朝著瓊華島方向走去。
碧薇用胳膊肘碰了碰云珠:“陸樹錚怎么樣了?那個混蛋師長不會找他麻煩?”提到陸樹錚,云珠的心輕輕地顫抖了一下,自從那天跟著陸樹錚沖進屋子救人,云珠就知道,自己的心已經牢牢地被他占據,再也無法逃脫了。愛上一個人的種種感覺,她算是深深體會到了,不過母親的告誡縈繞心頭,即使在碧薇面前,她也不好意思說出口。
“那天晚上陸樹錚打來電話,說京師軍界和政界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姓王的有錯在先,不敢妄動,時英躲過這個風頭應該就沒事了,讓我不要擔心。”云珠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官場上的事情,我也不太懂,不過我想陸樹錚的話,總是不會錯的。”
碧薇雖然不是那種一點就透的伶俐女孩,但是云珠的心思,她到底還是看出來了:“云珠,陸樹錚家里的情況,你打聽過沒有?”她試探著問道。
云珠尤自嘴硬:“我打聽這個干什么?”碧薇抿嘴一笑:“你當然不方便打聽,這件事,該由你母親出面。”云珠的心事被牽動了,她低聲道:“我母親,她……”“她怎么了?”碧薇追問道。
云珠忽然停下來,轉過身,雙手扳著碧薇的肩,神色鄭重地說道:“碧薇,我問你一個問題。”碧薇專注地看著云珠的眼睛:“你說。”
云珠躊躇了一陣,忽然煩躁起來:“不說了”,甩開碧薇就走。
“哎!你個死丫頭!跑什么跑,誠心吊人胃口!”碧薇趕緊追上去。
云珠卻又停下來,定定地看著碧薇,剛想開口,卻又低下頭去。碧薇雙手扶著云珠的雙肩:“有什么話就說出來,憋在心里怪難受的。你若是信不過我”,她指指瓊華島上的亭子:“那兒沒有人,你上那兒,說給水中的魚聽。我在家里受了委屈,又找不到人傾訴時,我就對著院子里的棗樹說,對著墻上的爬山虎說,對著天上飛過的鴿子說,總之,說出來就好受多了。”
云珠突然抬起頭,臉上的神情好像下了莫大的決心,她緊緊地抓住碧薇的雙手:“你說,陸樹錚是不是喜歡時英?”
碧薇聞言先是錯愕,繼而咯咯嬌笑,笑得捧著肚子直不起腰來。云珠羞得滿臉通紅,恨恨地道:“你笑!你笑!我不理你!”轉身欲走。碧薇一把拉住,拍拍胸口道:“先讓我喘口氣。你……你,居然會吃時英的醋!等時英回來,看我告不告訴她!”
云珠羞紅著臉不作聲。碧薇微笑道:“云珠,我發現你聰明的時候比誰都聰明,可是糊涂起來卻又比誰都糊涂。”她拉拉云珠的衣袖:“據我冷眼旁觀,陸樹錚對你,可是一片癡心。”
“當真?何以見得?”云珠輕輕地咬著嘴唇,小心翼翼地問道。
碧薇頓了頓,很有把握地說道:“陸樹錚是一個責任心很強、自我要求極高的人,他在警察廳當差,遇到軍閥綁架女大學生,豈有袖手旁觀的道理?”云珠低聲道:“我知道,可是他為了救時英,不惜得罪姓王的,姓王的可是張司令面前的紅人。”
碧薇嗤笑道:“傻丫頭!他之所以格外上心,還不是因為你!時英和你情同姐妹,若是時英真被姓王的糟蹋了,你能安心嗎?”
云珠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臉上浮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那笑容格外動人,就像冰封的湖面上融化的一股春水。碧薇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云珠,我背首詩給你聽吧!”
不等云珠答話,碧薇高聲念道:“愛情啊,你真是一個魔鬼呵!你控制了我的喜怒哀樂,你奪走了我的貞操……”云珠一頓粉拳如雨點般地砸下來,碧薇呵呵大笑,四處躲閃,云珠不依不饒,碧薇只得求饒:“好了,好了,大小姐我錯了,求求你放過我吧!”
“不行!”云珠尤帶怒容:“你說一個秘密來交換,不然今天我繞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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