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許久，云珠抬起頭來，陸樹錚早也去得遠了。薛太太坐在一旁，輕輕摩挲著女兒的秀發，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韓媽端著熱水，小翠絞了熱毛巾遞過去。云珠只管呆呆的，毛巾也不接。韓媽道：“小姐，你聽我一句勸吧！”云珠好像沒聽見似的，只管伏在軟塌上不動。

    小翠放下熱毛巾，上前扶著云珠的腰，硬把云珠攙扶起來。云珠整個人像掉了魂一般，扶起來就坐著，任憑小翠擺弄。

    韓媽眼圈紅了：“小姐，老爺和太太只有你這點血肉，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你可不能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糟蹋自己啊！”

    小翠接口道：“小姐，就憑你這幅相貌，這份才氣，只要太太松了口，說親的人怕要踏破薛家的門檻！區區陸樹錚算得了什么！”

    云珠嗓子哭啞了，她搖搖頭，想開口說話卻又說不出來。

    薛太太道：“我的心肝兒肉啊，當媽的知道你臉皮薄，可是這家里頭，甭管小翠、韓媽、錢貴還是我，還有誰嘲笑你不成？你就放寬心吧！”

    薛太太說完，拍拍云珠的肩膀，吩咐韓媽道：“扶小姐回房休息，這一個星期閉門謝客，讓小姐好好在家休養。”又對小翠道：“你給學校掛個電話，給小姐請一個禮拜的假”。

    這邊小飛燕回到家里，快活得走路帶風，扔下手提包，捏起蘭花指就在花廳里比劃開了，咿咿呀呀唱起來。

    王師長聽到動靜，從里頭的煙塌上下來，他見小飛燕興高采烈的樣子，兩撇胡子往上翹，瞪大了眼睛問道：“什么事高興成這樣？”

    小飛燕朝王師長拋了一個媚眼，眉飛色舞地說道：“你還不知道吧？今天我到薛家，可算是看了一出好戲！”

    王師長不耐煩地道：“什么好戲？快說給我聽聽。”

    小飛燕拉著王師長的手，扯他坐在椅子上，說道：“急什么，聽我慢慢跟你講。”接著一五一十地把在薛家的見聞告訴王師長。

    王師長聽完，皺著眉道：“陸樹錚成了家，這有什么要緊？京師有點臉面的人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

    小飛燕跺腳道：“你說得倒輕松！薛家的大小姐，薛太太金貴得不得了，能夠隨隨便便給陸樹錚做小？”

    王師長點了一根雪茄，慢悠悠地抽著，大手一揮道：“這有什么難辦，鄉下的太太就讓她留在鄉下，另外在京師置一所房子安置薛家的，彼此不分大小，不就得了？”

    小飛燕氣得直咬牙，諷刺道：“你說得簡單，你有本事倒是替陸樹錚辦啊，你若是替他辦成了，以后你再弄個向小姐，姜小姐，人家就放你一馬，不給你定個強搶民女的罪名！”

    王師長把煙頭狠狠地朝地上一扔，怒喝道：“臭婊子！反了你！敢笑話老子！”摘下掛在墻上的鞭子作勢要打。

    小飛燕嚇得渾身一哆嗦，立刻換了一副笑臉：“師長請息怒，師長看上誰，那是她的福氣，別人求還求不來呢！”

    王師長鼻子里哼了一聲，指著小飛燕道：“你少跟我口是心非！陸樹錚這個王八羔子，敢壞老子的事！老子饒不了他！”

    忽然，王師長猛地一拍大腿，直勾勾地盯著小飛燕，半晌不說話。小飛燕被他盯得心里直發毛，嗔怪道：“師長，你打什么主意，到底告訴我啊，這樣子盯著人家，人家可害怕極了！”

    王師長摸著下巴道：“你說這個陸樹錚，當真坐懷不亂？”

    小飛燕道：“不好說，薛太太看得緊，陸樹錚恐怕不好得手。”

    王師長哈哈大笑：“陸樹錚啊陸樹錚，那我就成全你！到時候看你還怎么坐懷不亂？你自己立的貞潔牌坊，得讓你自己打碎了，那才叫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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