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君將一切都看得真切。
云笙修為強盛,深不可測,敢冒天下不違,但有個致命弱點,那便是景明溪。
而景明溪看似面冷,無堅不摧,實則弱點更多。
他有一副敏感的內(nèi)心,發(fā)散思維是他的常態(tài),然而考慮多了顧忌就更多,蒼崖山、云笙、師尊甚至連賀芳尊都是他的牽絆。
司從文不知道青鸞君有何想法,但他一貫以青鸞君馬首是瞻,盡管心中不滿,但還是默默不作聲了。
青鸞君帶著謙和的笑容,對司從文及一些修士道:“大家就先回去吧!本君還有其他要事。告辭”話音落完后,青鸞君便踩上佛塵,御塵而去。
云笙與玄凌離開仙云觀后,在距離道觀十里之外的一個小樹林里見了面,而五鳳與三尾也尋著云笙的氣息找到了二人。
云笙此時才問道五鳳,“你這是不回仙云觀了?”
“不回了,”五鳳道,“人心難測,我還是回幻生閣吧,盡管一個人甚是寂寞……”
靜寥無聲無息的幻生閣?
幻生閣的門被云笙用元神以及冥君施咒術(shù)封印著,一旦門被打開,那么她就必須回幻生閣,而不得在逗留于塵世。
云笙道:“若是你真的不想再留下,那么我送你去一個地方。”
五鳳似乎被青鸞君關(guān)怕了,連忙應(yīng)道,“好好,我們現(xiàn)在就去。”
然而五鳳再一次被云笙殘忍拒絕,“現(xiàn)在還不行,景明溪忽然不告而別了。”
“是送去翠鳥哪里嗎?”三尾道,“如果是不如讓萋童走一趟,他來去比我快。”
云笙未在仙云觀找到景明溪,她打算再去一趟司家山莊,正好去往山莊的路會路過紫居客棧,“那就按照這樣。”
五鳳被云笙帶去了紫居客棧,然而推門而入之后,卻發(fā)現(xiàn)景明溪正安然自若地坐在觀中品著茶。
云笙幾步躥到景明溪面前,神情雀躍,“師弟,你去哪里了?我去仙云觀找你了,你卻不在?”
隨后玄凌也跟上來道:“師叔,你走了一晚上了,真沒不回來報個信。”
景明溪拍拍身邊的凳子道了一聲“坐”,順便給云笙倒了一杯茶,“我前去仙云觀后,青鸞君正送司門主回山莊……”
原本青鸞君是讓景明溪與他一同前去司家山莊,有事路上說即可。
然而他認(rèn)為司門主對師姐有怨恨,即使說出的話也不能當(dāng)真,于是婉拒了青鸞君,之后自己便去了城外。
景明溪從未做過一件錯事,當(dāng)他得知被結(jié)界困住的修士死了后,錯愕的同時心中也有疑惑。
離開仙云觀后,他去了當(dāng)時困住一堪修士的地方,修士的尸體早已化成了一堆白骨,根本差不錯任何線索,無奈他只能帶著嘆息離開。
然而他在離去和繼續(xù)去幻境的路上躊躇著,最后竟然遇到了仙云觀的于耀。
于耀病態(tài)已久,然而現(xiàn)在奇跡般好了。
云笙那句“時是事”得到了論證,但師姐說他治不好的。
于耀本就不受景明溪待見,遇上他也只是頷首,后準(zhǔn)備會紫居客棧。
景明溪剛橫起孤芳劍,于耀揚起聲音道:“景仙師,請留步,在下是奉青鸞君之命來尋你的。”
“尋我?”怎么景明溪詫異。
于耀眼神沒有絲毫閃爍,一副“光明磊落”的神情道,“正是,是為了解憂草而來。”
解憂草的名字引得了景明溪暫時留下,他微蹙著眉宇,收回孤芳劍道:“怎么說?”
于耀道:“青鸞君留話在幻境深處時,因為不便,所以沒有告知解憂草本君留有。”
不便?
青鸞君顧忌誰了?景明溪將當(dāng)時在場的人全都臆想了一遭,然而除了司從文等人,他想不到其他人。
“青鸞君說,等他去一趟魔域回來后,便將此草送于你,”于耀接著道,“或者你可以去魔域找他,他已經(jīng)將解憂草帶在了身上。”
景明溪道,“但我需要先去與我?guī)熃愕酪宦暋!?br />
于耀看著景明溪的神情怪異,半晌后才道,“我覺得你最好還是不要告訴她得好,以免你最后一棵解憂草都沒有了。”
“……”這是何意?盡管師姐解開了魔域封印,做了一些有違修士道義的事,但絕對不會做與他心意相違背的事情。
景明溪冷著聲道:“于道友還是別信口雌黃,這跟我?guī)熃阌泻侮P(guān)系。”
“景仙師何不好好想想,那魔族之人燒了草藥,而你師姐還護(hù)著他,難道不是與魔族人為伍。”
“這也不能說明是我?guī)熃恪?br />
于耀打斷景明溪道:“景仙師可知道,這些尸骨正是被那魔族之人殘害的,你調(diào)查瘟疫之事都是魔族修士做的,什么能引起修士肌膚潰爛,難道你沒有想過嗎?”
“古書有記載,某種瘟疫亦能引起肌膚潰爛。”景明溪依然堅持放火燒解憂草之事與云笙無關(guān)。
“可為什么無修為的普通人沒有肌膚潰爛之跡?”于耀再次道,“仙云觀弟子感染的瘟疫亦沒有肌膚潰爛。”
景明溪曾經(jīng)的確想過為何兩者情況不一致這問題……然而于耀現(xiàn)在說的這些情況的確算是一個解釋。
接下來于耀再次說了一個晴天霹靂的事情,“根據(jù)之后調(diào)查,你師姐在每一個發(fā)現(xiàn)瘟疫的地方……出現(xiàn)過。”
“不可能?”景明溪道。
他雖然沒有與云笙正面遇見過,但凡是出現(xiàn)過瘟疫的地方他都未曾感受到云笙起伏的心緒。
突然,景明溪臉色驀然煞白,他怎么將此事忘記了?
曾經(jīng)云笙的喜怒哀樂他都能覺察,但師姐自崖底歸來后,他再也感受不到她的心情起伏了。
師姐修為高深,能隱藏自己的情緒?景明溪無法被這種理由說服。
于耀道:“既然景仙師懷疑我說的話,何不親自去驗證一番。”
景明溪望了一眼暮色天空,神色一斂,用堅定不移的神情道:“還是那句話,無論我?guī)熃阕隽耸裁矗课叶继嫠袚?dān),不勞煩于公子費心了。”他再次橫出孤芳劍,御劍而去。
景明溪踏上劍,在凌空繞了一圈后,屏住氣息又轉(zhuǎn)了回來,他覺得于耀出現(xiàn)在此處甚是奇怪。
于耀與郭鳴就像莫成君與林蕭玄,倆人幾乎形影不離。再說于耀大病初愈,就算青鸞君要派弟子前來,郭鳴出現(xiàn)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果然,景明溪剛走須臾,幽暗的林邊便出現(xiàn)了一個身材矮小穿著斗篷衫的小人。
而于耀拱手對矮小之人一揖,搖了搖頭。
斗篷衫人擺擺手,示意于耀離開。
而后于耀竟然步行離開了。
一時間景明溪不知道該跟著誰,猶豫剎那后,他選擇跟上了那個斗篷衫的矮人。
最后斗篷衫人竟然來到了當(dāng)初幻境封印之地。
剛才于耀說青鸞君……難道不是青鸞君要去魔域,而是這隱著面的斗篷衫人?
夜已入深,景明溪心里牽掛著云笙,然而此地又脫不開身,而斗篷衫童像一座小山一般屹立在此,遲遲不肯做下一步動作。
景明溪耐心極好,就在他決定繼續(xù)等下去之時,斗篷衫童出聲,“景仙師竟然跟著我到了此地,為何還不愿意現(xiàn)身相見呢?”
景明溪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于耀一番話語只是一個開頭,分兩層意思。
若是他信了于耀,必定與他一同來此地若是不信,他也會猜疑于耀,跟著他、監(jiān)視他,而這斗篷衫人在一出現(xiàn),便會成為他的新目標(biāo),一場引誘的計劃就完美實施了。
景明溪躍下孤芳劍,緊握后走到斗篷衫人面前道:“閣下真是一副好計謀,不知道引我到此有何目的,前日有些執(zhí)念之影來探尋我,不知道是不是閣下的功勞?”
斗篷衫人問:“景仙師一次問我這么多問題,怎么沒有一個是問我是誰的?怎么不以真面容示人?”
“……”景明溪忽然明白了“無言以對”這詞的意義。
一個人孤單寂寞久了,總喜歡別人在意他,將他放在心坎上,無論是喜歡還是厭惡。
景明溪這一次出奇地給了斗篷衫人面子,他從善如流的將眼前這人的話復(fù)述了一遭。不僅如此,他還加了一個問題,“你不怕我一劍殺了你嗎?”
話音落完,景明溪的劍就指上了斗篷衫人。
一串銀鈴般的笑容豁然響起,隨后他道:“不怕。”斗篷衫舉起手腕,攤開掌心,他的手中驀然出現(xiàn)了一塊白色靈玉。
只見這塊白靈玉在無月之下竟然還泛著微弱的靈光。
景明溪持劍的手不禁地落了下來,他接過斗篷衫人的白玉,驚詫萬分這竟然與自己身上的那一塊一模一樣。
此時斗篷衫人不在隱藏身份,他摘下兜帽,將容貌顯露給景明溪看。
她面容精巧,用一雙靈巧的眼睛望著景明溪道:“這是我第一次以真面容示人。”
如此面容及聲音,景明溪想不出什么功法能使修煉的人愈加年輕,他猜疑道:“你是小少年?”
“……”斗篷衫人覺得小少年聽著甚是刺耳,于是嫌惡地癟了嘴說出了自己的身份。
她道:“我是慕晴雪,慕家的祭司,也是你們每年參加祭祀的祭司。你不是近日才見過我哥哥嗎!”
“你何時出的秘境,怎么出來的?”
慕晴雪微微一笑,道:“我已經(jīng)出來很久了,久到我已經(jīng)不記得了?”
慕言季百般想救出的妹妹竟然此時就站在景明溪眼前,甚至早就出了秘境,那她是怎么出來的?
慕晴雪道:“說來也是巧,當(dāng)年我被司從文帶到秘境去,以為就此要在里面做一輩子祭司,然而一次無意中卻發(fā)現(xiàn)了司從文的寶物,你知道那寶物是什么嗎?”
就在景明溪蹙眉之時,慕晴雪接著道:“是一個人,一個美得驚心動魄的女子。”
寶物被司從文用錦布遮擋,誰都不知道這寶物到底是個什么樣。每當(dāng)祭祀之后,司從文總是留守到最后才離開。
當(dāng)時慕晴雪為了泄憤,竟然悄悄地潛進(jìn)了這寶物的地方,想毀掉寶物,認(rèn)為沒有了寶物的存在,她便能離開秘境了。
靈氣修為她不在乎,能在這時間靜止的秘境長生她也不稀罕。即使身帶詛咒,她只想在世外長大,尋到一個可以傾心的人,然后在滿足地死去,這便是她自小的愿望。
她掀開錦布后……第一次見到這寶物人也驚詫了。
寶物人躺在一副透明的冰棺中,上面沒有覆蓋之物,一眼便能將棺中之人收入眼中。她有著讓人嫉妒的傾城之貌……
此時一個齷齪的念頭倏然出現(xiàn)在慕晴雪的腦中,是不是只要毀了這人的臉,司從文就會發(fā)狂,她想著司從文暴動的情形一陣大笑。
……于是她找來了樹枝準(zhǔn)備化爛這寶物人的臉。
慕晴雪握著尖銳的樹枝,枝尖放在寶物人的額間時她竟然沒有遲疑,從額上到化到下顎手指也未顫動。
直到皮肉翻開,一滴滴的鮮血順著臉頰滑落。
慕晴雪陡然發(fā)出驚恐的尖叫之聲,年幼的她從未動手傷過人,而第一次便是碰上這樣奇怪的人。
她本以為是已經(jīng)死去了的人,怎么血液還是鮮紅,甚至還有一絲體溫。
慕晴雪蜷縮這身體坐在角落,將頭埋在膝蓋上,害怕此人突然起身,帶著血淋淋的臉問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不知道過了多久,寶物人也沒突然起身恐嚇?biāo)廊凰罋獬脸恋靥稍诒字校c此同時,她發(fā)現(xiàn)手中的樹枝竟然長出了綠葉……
驚詫之時,帶著恐懼,慕晴雪戰(zhàn)戰(zhàn)兢兢得慢慢靠近冰棺,然而更震驚的事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
慕晴雪怔愣在冰棺之前,緊緊握在手中的樹枝落在了地上也不知。
冰棺之中,那人的臉完好如初,沒有一絲傷痕,如果不是臉頰上的血跡,慕晴雪會認(rèn)為自己做了一個噩夢。
此時落在地上的樹枝已經(jīng)開出了白色芳華,并而發(fā)出一股幽香。慕晴雪鬼使神差地拾起了樹枝,瘋狂地扯掉樹葉……
她將尖銳的一頭再次指向了冰棺中人兒的臉頰,狠狠地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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