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晃動,風暴聚集,血刀與金矛的碰撞接連不休,陸塵與那馬夫的身形都不能看清。
這條街道上早便無人能夠靠近,都在遠處觀望,一片嘩然。
勁氣撕扯之間,那馬夫的身形退后幾分,陸塵急追,手中血刀斬出一片血芒動亂。不過短短一瞬,斬鐵交錯,長矛尋到了空隙當頭砸來,卻陸塵身形一晃便躲過,就只呼嘯的疾風將他一身長袍都要撕裂,卻巍然不動,就血刀上挑,有大片紅光席卷而去,與金光激蕩,轟然炸裂!
地面一片狼藉,坑坑洼洼,滿是溝壑。
這條街道都被狂風充斥,那些個馬夫也都駭然后退,小翠更是早便躲到了馮家主身后,只露出一個腦袋呆呆的看著。
她辨不清究竟誰占了上風,面上傻乎乎的樣子,一手拉著馮家主衣袖,還在急匆匆的說著什么,以為陸塵遇到了勁敵,想要馮家主出手。
“無妨,賢侄不過是未動殺心,刀鋒出則鋒銳,卻無殺機。”
馮家主瞇著眼睛在旁觀望,又笑了一聲。
“只賢侄刀法雖是精湛,卻一招一式都帶著兇煞之氣,想來該是血天大圣的傳承,其中道理深不可測,憑賢侄不能理解通透也是正常。若是血天大圣施展出來,必定收發自如,可為殺生,也可降服。卻賢侄不能明曉,又似有些其他的顧忌,血氣未曾完全動用,每每出手之際都得收斂幾分,這才與那馬夫戰了個平分秋色,畢竟這刀法原本便為殺人而生。若賢侄真的動了殺心,全力以赴,三招之內,必定取了那馬夫的性命!”
“真的嗎?可我怎么看不出來?”
小翠呆呆抬頭,眨著眼睛的模樣甚是可愛。
馮家主朗笑一聲,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并未多說,就只余光始終盯著那躲在一旁的張元思。
他是真的有些惱了,畢竟陸塵身份非比尋常,若真的被這張元思找來了強者,將陸塵傷到,憑虎王性情必定得讓他馮家徹底傾覆才行。畢竟在虎王的地位而言,馮家的存在不過螻蟻,生,也或滅,一念之間,不值一提。
也好在張元思尋來的這些人不過涅槃境而已,就只那與陸塵作對手的年輕馬夫有著涅槃巔峰修為,在東海年輕一代算是極強。卻此人手段并非正統,至少在馮家主看來不過是些野路子罷了,算不得好的矛法,若非經驗豐富,反映也相當不錯,該得早便敗下陣來,絕非陸塵敵手。
倒是有著不弱的天賦,卻從未得過恰當的指點,方才如此粗糙。
憑陸塵不動殺心時的手段,足以應付。
卻此次也算大禍,饒那張元思不得!
一聲冷哼,似是馮家主有意為之,張元思自然聽到,激靈靈一顫,將將從馬車后面露出的腦袋也縮了回去,便是逃也不敢。
轟!
一聲爆鳴,刀鋒與金矛碰撞,陸塵一身血氣霸道,卻怎奈還得壓制命淵中的鬼道精血,不能盡力,又被壓制了一個境界,當即跌跌撞撞退了出去。只此間,金矛激射而來,貫出長虹,那馬夫一身血氣轟然,當頭壓下,可怕的勁氣將陸塵逼得連連后退。
那馬夫也是兇悍,一矛落下,勁氣洶涌,只陸塵側身躲過,長矛落地,整個城池都好似被撼動,猛然一震。
長矛落地之處,大片粉碎,亂石迸射,卻陸塵旋身一刀上挑,逼得那馬夫只能借力躍上半空。
他是能夠踏空,卻也不愿借這些優勢欺人,落下時已經到了十丈之外,又踉蹌幾步,方才穩住。
陸塵也是心驚。
他極少與人這般爭斗,自修行以來,也該只是第一次罷了,卻遇到這樣的對手。那長矛在其手中好似活物,每每總能尋到要命之處,猶如毒蛇害人,鋒芒刺骨。
若非先前得了玉簡淬煉肉身,血氣更甚,憑他如今狀態怎的也不是這人對手。
便只動了殺心,也或不再壓制鬼道精血。
“不打了。”
那馬夫看了陸塵片刻,忽的搖頭,將金色長矛收入命淵。
陸塵周身氣息也猛地一滯,稍有些愕然,不知為何這馬夫竟這般便罷了。
“我看得出來,你先前的那些手段都是為了殺人,若不殺人,便沒了七分的威力,勉強施展出來的手段也太過粗糙了些,就只步法比我強些。而且我能感覺出來,你的血氣未曾完全動用,總得收斂些許才行。我不知你是有什么顧忌還是瞧不起我,但這樣打下去確實沒意思。”
那馬夫搖著頭,又瞪了陸塵一眼,頗有些不滿。
陸塵啞然,未曾料到這人竟有如此眼力。
殺伐九式,原本便為殺人,至少在陸塵的感悟中只為殺人,一招一式皆為殺人而生,若沒了殺心,確實得丟掉七分威力,這點在任何人而言都能輕易看出。卻不曾想,這人竟是看出他還有些顧忌,得時刻壓制著命淵中鬼道精血才行,雖其不知根本緣由,但這份眼力,便足以讓人贊嘆。
該是經驗極多,方能如此。
陸塵搓了搓鼻子,將血刀也收起,已經沒了繼續下去的打算。
馮家主已經現身,若陸塵真的繼續糾纏不休,還要將那些個馬夫都教訓一遍,總有些丟了虎王的面子。
這些,該交給馮家主去處理才行。
“你這人倒是不錯,叫什么名字?”
陸塵收了血刀,轉身走出兩步,又回頭看來。
聞言,那馬夫愣了下,又忽的笑了出來。
“我叫江沅,江沅的江,江沅的沅。”
“陸塵。”
陸塵只輕輕點頭,不曾理會他的那些俏皮話,就只轉身便走。
見到陸塵如此果斷的模樣,江沅又是一愣,卻回神時陸塵已與馮家主說完了話,只回頭看了這邊一眼便帶著那翠衣的姑娘進去馮家大院。
這大院,可是紅墻綠瓦,氣勢磅礴的模樣,憑他這種還在為了生計苦苦奮斗的家伙根本沒有資格進入其中。就只能如此看著,滿眼的羨慕,滿面的黯然,呆呆發笑。
那百方的靈精大概也沒了下文,畢竟馮家主已經沉著臉拿住了張元思,要帶他去張家問罪。
看了許久,江沅忽的抽了抽鼻子,轉頭看向陸塵進去馮家的背影,面色復雜,嘴角蠕動幾下,終究還是未能開口。他輕哼一聲,瞥了那些個欲言又止的馬夫一眼,轉身便準備離去。
還得尋些新的謀生手段才行,畢竟修為有限,不能辟谷,離不了吃食,卻偏偏身無分文,更枉論靈精。
若再不做些事情,恐怕得上街乞討才行。
“喂,江沅。”
忽的,陸塵叫了一聲。
他回頭,陸塵一只腳已經踏進了馮家大門的門檻,又退了回來,正站在那里駐足不前。他身邊的姑娘也有些疑惑,張大了眼睛,面上滿是不解的模樣。
“我之后有些事情要走一趟別處,該遇到不少的麻煩,也挺危險,甚至可能喪命,得需要幫忙才行。一千方靈精,我就拿得出這些,你可愿意?”
“一千方靈精?”
江沅愣了下,有些不解陸塵的做法。
將將走出不遠的馮家主也停下腳步,轉頭看了眼陸塵,而后又看了看那滿臉狐疑的江沅,搖頭一笑,倒是并未糾結什么,就只拿住了張元思,催他盡快走路。
“公子,他先前才剛跟你打了一架”
小翠拉了下陸塵衣角,不太明白為何如此。
“那姑娘說的不錯,咱們先前還是敵人,你這是為何?”
江沅皺著眉頭,面上狐疑不減。
“我身上也沒有什么足夠讓你貪圖的東西啊,道器?還是矛法?可你手里有斷刀,該看不上我的道器才對,刀法更是血天傳承,肯定比我這自己修行的野路子強得多莫不是”
說著,江沅眼神都變得奇怪下來,又抱著肩膀抖了抖,咧著嘴,滿臉嫌棄的模樣。
“愛干不干!”
陸塵瞪他一眼,自然知道江沅腦子里想的什么,轉身便走。
小翠也皺起瓊鼻哼了一聲,沖著江沅做了個鬼臉,而后才蹦蹦跳跳的追上陸塵,嘴里還在說著先前那番激戰,又問他是否真的有所留手。
該說的,陸塵自然會說,但不該說的,也不會多說。
雖小翠不過馮家一女婢罷了,可萬一傳出去什么便會讓人趁虛而入,畢竟他樹敵不少,尤其瑤光、任家此般,還有那再無任何消息的兩儀門,都不會輕易放棄。雖有虎王等人震懾,老輩人物不得出手針對,卻免不了會有圣子圣女之流前來追殺。
若非放棄對鬼道精血的壓制,他連斷刀都未必能夠催動多少威力。
那些個圣子圣女一旦現身,必定針對血天傳承有所針對,亦會得到老輩人物暗中相助,縱然真的催動斷刀都未必能夠立功,何況如今還無能發揮真正的本事,否則便是先傷己,后傷人。興許自損三千,也未必能夠傷敵分毫。
馮家主身為一家之主,該明白這種道理。
那張公子究竟如何處置,馮家主定是能夠做到讓人滿意。
其他觀望之人無妨,畢竟不過閑人罷了,其中九成便連修為都沒有,不需擔心。
至于那些個馬夫
只踏進馮家大院幾步,陸塵便停在一旁,靠著一旁的花壇坐下。小翠還有些疑惑,正欲開口,卻忽的聽聞門外有慘嚎聲接連響起,更有血光混雜金光迸濺,直入云霄。氣機交葛,席卷的風嵐將整個街道的都充斥,吹得馮家大門轟然破開。那些個將將回去站定,修為低弱的門童更是直接摔了幾個跟頭,倒在門檻里面不斷哀嚎。
陸塵只看了一眼,并未理會,小翠卻張大了嘴巴,不知外面發生了什么。
短短片刻,那些個氣機都平靜下來。
一身染血的江沅提著金色長矛,立身馮家門前,又啐了口帶血的唾沫,滿臉淤青,滿身紅腫。
“這些王八蛋出手還真是夠狠,一點不留情面”
說著,他又踢了一腳那些戰戰兢兢,還未爬起來的門童,昂著頭,滿臉牛氣。
“趕緊叫人把門前收拾了,這幅血淋淋的模樣,算什么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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