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青影已經(jīng)提著一壇壇雄黃酒,來到河邊,拍碎了泥封,將馬車上裝著的十幾壇藥酒盡數(shù)傾倒入河。
小桃想上前幫忙,被青影不耐煩的一巴掌拍開,喝道:“一邊呆著去,站在那不許動!”
青影冷起臉來的模樣很是嚇人,小桃兩只杏核般的大眼睛眨啊眨,委屈得差點(diǎn)又哭了。
她是一片好心想幫他呀,要不要對她這么兇巴巴的!
哼!就沖他對她出的這個死人臉,小桃決定,之后這幾天他的臟衣服臭襪子,通通不給他洗了!
小七看著那一壇壇傾入河中的雄黃酒,和那滔滔大河相比,這十幾壇酒水簡直如同滄海一粟,連個泡沫兒也沒濺起來,忍不住懷疑的問道:“水兒,你在這里倒入雄黃酒,就可解去這河水中所含的蠱毒嗎?”
“自然不能!”若水挑了下眉。
“那你為什么要這樣做?”小七訝異。
“因為,我不需要解毒啊!”若水回眸一笑,拉住小七的手,“咱們回去吧。”
小七看她眉宇間愁容盡掃,眉眼彎彎,雖然還是搞不清楚她的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依然覺得開心,橫抱起她,向岸邊走去。
若水忽然叫道:“青影!”
青影剛把最后一壇雄黃酒倒進(jìn)河里,聽了若水的聲音,閃身奔了過來,應(yīng)道:“屬下在,請問王妃有何吩咐。”
對若水的態(tài)度簡直比對楚王更加恭敬。
小七看在眼里,極是滿意。
若水卻有些不習(xí)慣,目光向馬車上的小桃瞧了一眼,微笑道:“青影,你不用對我這么客氣,以后,嗯,說不定咱們還是一家人呢。”
青影的耳朵支楞了一下,有些摸不著頭腦。
王妃的這話太奇怪了,自己怎么可能和王妃成為一家人。
小七像是聽懂了一般,似笑非笑的對著青影和小桃各瞟了一眼,然后對著若水一瞪眼。
都什么時候了,這鬼丫頭還有功夫操心別人家的閑事!
若水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事的時機(jī),只是笑了笑,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對青影道:“青影,你這幾天先守在這里,藏身于暗處,看看最近是否會有可疑的人到這兒來,如果有人往河中拋灑東西,你就馬上制住他!還有,你千萬不要觸碰到來人的身體,就連他們身上的衣物也不能接觸,最好使用暗器,記住了嗎?”
她說最后這幾句話的時候收斂了笑容,神情嚴(yán)肅,語氣凝重,青影心中一凜,躬身答應(yīng)。
若水原本還想去趟柳相府看看父親,后來一想,父親的府邸離秦河很遠(yuǎn),平日飲用的也不是河水,便放下心來,跟著小七回到王府。
小七果然吩咐廚子準(zhǔn)備了蟹粉獅子頭,桌上的菜全是若水最愛吃的幾味,還有幾樣水果細(xì)點(diǎn),件件精致,清香撲鼻。
若水想通了幾個關(guān)竅所在,就像是心頭移開了一塊巨石,覺得十分輕松,這頓飯吃起來很是暢快,小七看她吃的香甜,自己也不知不覺多吃了一碗米飯。
用完了晚膳,若水卻不肯回房休息,她拉住小七的手,笑瞇瞇的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小七,我想去一個地方。”
“你想去哪里?”小七柔聲問,她仰起來的眸子清亮無比,有如星光點(diǎn)點(diǎn),被她用這樣醉人的眸光一瞧,他簡直哪也不想去,就想帶她回房。
“去咱們的那個小島。”若水眨了下眼,莞爾一笑。
“好!”小七一口答允。
他心想,她這兩天見多了恐怖血腥的場面,他早就想帶她找地方透透氣,散散心,那小島上清靜無人,就像世外桃源一樣,果然是個再妙不過的所在。
等到入夜時分,小七帶著若水,來到了那個湖邊,依然是蘆葦飄飄,小船靜靜的停在岸邊。
小七撐了竹竿,點(diǎn)碎一湖平鏡,小舟載著二人,向小島前進(jìn)。
若水伸手撩著湖水,看著水中被自己攪碎了的月影,自言自語道:“不知道這水中,是否也被人下了蠱毒?”
說完捧了一掬水,湊到口邊,小七嚇了一跳,猛然上前一把抓住她手腕,阻止了她送水入口。
只是他情急之下,用力過猛,小舟突然失去了平衡,在水中晃了幾晃,險些翻了轉(zhuǎn)來。
“小七,你干什么!”若水嗔怪的瞪他一眼,看著身上被湖水潑濕的衣衫,剛才小舟雖然沒翻,卻蕩起了一池湖水,**的濺了兩人一身。
“鬼丫頭!你又故意逗我!”小七的模樣比若水還要狼狽,頭發(fā)全被打濕,水珠沿著他的臉頰一滴滴的往下流,一身長袍更是緊緊的貼在了皮膚上,剛才水潑進(jìn)來的時候,他為了擋住若水,弄得全身皆濕。
若水看著小七這副落湯雞的模樣,忍不住咯咯嬌笑,笑容清甜柔美,映著淡淡的月光,小七看在眼里,只覺得口干舌燥,好一陣意馬心猿。
他衣衫盡濕,半點(diǎn)藏不住身下的尷尬,若水一眼瞥見,更是笑彎了腰。
小七又羞又氣,兩條好看的長眉都快筆直的豎起來了,卻拿她沒有半點(diǎn)法子!
該死的!等三天之后,他非要治得這鬼丫頭好好的向自己求饒不可,求也不饒!
兩人到了小島之上,小七怕她穿著濕衣著涼,便建議她脫下濕衣,自己幫她用內(nèi)力烘干,若水也不怕他胡來,大大方方的脫得只剩了一件小衣,然后交在他的手里。
小七閉了眼,不敢去瞧她,把她的衣服擰得干了,放入懷中,運(yùn)起內(nèi)功,只見騰騰熱氣升起,過不多時,兩人的衣服都已烘干。
若水接過他遞來的衣衫,摸上去觸手猶溫,嘖嘖稱奇,贊道:“小七,你這一手功夫,簡直比烘干機(jī)還好用!”
“烘干機(jī),那是什么?”小七奇道。
若水一笑,不再接口,她還不準(zhǔn)備告訴小七自己是一縷穿越而來的幽魂,萬一小七這個古人接受不了,那她還不得哭死?
她穿好了衣衫,抱膝仰望著夜空中的點(diǎn)點(diǎn)繁星,感嘆道:“這兒真美。”
“是啊,真美。”小七的目光卻落在她的臉上。
“小七,你說,這世上有這么多美麗的事物,可為什么有的人心,卻是這么丑惡狠毒呢?”若水扭過頭來,看向小七。
小七知道她又想到了那下蠱的人,搖了搖頭,“這世上有好人,自然就有惡人,水兒,你能和我說說,那蠱毒究竟是怎么回事嗎?”
昨天他親眼見的的情形實在是太觸目驚心,他現(xiàn)在回想,仍覺得恐怖異常。
“嗯。”若水點(diǎn)了點(diǎn)頭,緩緩說道:“這種一種比較罕見的毒蠱,叫做陰蛇毒蠱。一般的蠱是不含毒的,可是這陰蛇毒蠱不但以蠱傷人,更是含有毒性。這陰蛇是一種劇毒腹蛇,用它的卵制成蠱,毒性不顯。這陰蛇毒蠱實際上就是一粒粒活的蛇卵,一旦進(jìn)入了人體之中,被人體內(nèi)的熱氣一暖,就會迅速孵化,孵化而出的陰蛇先是以人體的器官為食,等到吃盡了腹中的血肉,就會……”
若水說到這里,腦海中突然閃現(xiàn)出昨天看到的畫面,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她忽然覺得身上一暖,已經(jīng)被小七抱在懷中,他的手臂堅實有力,她靠著他溫暖的胸膛,深深吸了口氣,只覺得勇氣又回來了。
“這陰蛇喜歡在潮濕幽暗之地生存,如果我所料不錯,這毒蠱應(yīng)該是來自苗疆。小七,你身上所中的碧波優(yōu)曇之蠱,也同樣是來自苗疆,你說,當(dāng)年下蠱害你之人,和現(xiàn)在在秦河中下蠱那人,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小七猛然倒抽一口冷氣,只覺得背上瞬間爬滿了冷汗,顫聲道:“你是說,他們有可能是同一人?”
“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測,畢竟二十年前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而你尚在襁褓之中,你曾告訴我,那個商隊的首領(lǐng)是個老者,我猜,他一定是來自于苗疆,而且他下蠱的手法極其詭異,單就他在秦河下蠱一事看來,此人心腸狠毒,視人命如草芥,而且精于計算,讓人防不勝防。若說二十年前,他會對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下這毒手,自是毫不稀奇。”
若水靠在小七懷中,拉著他的手,只覺得他的身體不停地顫抖,掌心中更滿是冷汗,不知道是憤怒還是心驚,想起他受了整整二十年的蠱痛折磨,心中憐惜之極,她合起兩只手掌,緊緊握住他的手,心想,只要有我在你身邊,我就絕不會讓二十年前的悲劇,再在你身上重演,這世上不管是誰,要想加害于你,我絕不允許!
小七只覺得身上一會像是沉入了冰湖,一會又像是置身于火海,說不出的煎熬難受。他心中激動無比,只是想,難道自己苦苦追尋了多年的兇手,竟然會出現(xiàn)在眼前?
雖然現(xiàn)在他并不知道是誰,但有一點(diǎn)可以確定,那人現(xiàn)在就在帝都!如果當(dāng)真是如若水所言,那個商隊的首腦老者,就是此次在秦河投蠱的真兇!
更或許,自己受了這二十年的蠱痛折磨,正是拜此人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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