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虛子的臉色僵硬了片刻,旋即又強擠出一絲笑容道。
“天帝此言,貧道實在有些聽不懂,貧道資質(zhì)平庸,道行微末,哪里與七星大陸的生靈扯得上什么聯(lián)系。
倒是天帝您,如今身居高位,執(zhí)大陸修煉界之牛耳,大陸萬物生靈之興衰,全系在您一人手中。
此番天怒群島之禍,若非天帝攜天庭大軍趕來,我等恐怕都是在劫難逃,在下還未來得及感謝天帝呢。”
聞言,項云只是笑而不語,望著海風(fēng)中起起伏伏的大海,踱步悠然而行,來到與神虛子并肩之處。
深吸一口猶自殘留著些許血腥味的海風(fēng),輕嘆一聲道。
“神虛道友,事到如今,你還要與我打啞謎嗎?”
神虛子的目光劇烈波動,緊盯著項云道。
“天帝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項云抬頭望向那逐漸合攏的神明通道,眼中精光閃爍。
“這天怒群島如此奇特,竟可隱蔽天機,想來,這是道友早就準(zhǔn)備好的退路吧。”
“你……”神虛子身軀一顫,終于語塞。
項云再度嘆息道。
“神虛道友,你我相識至今,時日也算不短了,在我眼中,閣下雖然不是什么俠義之事,卻也絕非奸惡之徒,但這一次,你卻是做錯了。”
項云的目光豁然變得犀利,語氣一沉。
“你可知,你的“生路”……就是七星大陸的“死路”!
你以眾生為誘餌,調(diào)虎離山,好一出妙計,道友是想讓我天庭出面,對抗神殿大軍,而你則趁此機會,離開七星大陸,逃脫升天!
我說的對嗎……神虛道友,或許,我應(yīng)該稱你為七星大陸“位面核心”!”
神虛子聞言,頓時如遭雷擊,臉色變得蒼白,身軀亦是一個踉蹌。
訥訥的望著項云,神虛子顫聲問道。
“你……你早已經(jīng)看出這一切了?”
項云緩緩搖頭。
“我若早看穿這一切,又豈會給你這個機會,但當(dāng)我知道,天地間還有第八處神明通道時,我就猜到,你一定會現(xiàn)身于此的。”
聞言,神虛子呆愣半晌,旋即卻是哈哈大笑,聲音也變得清朗無比。
“哈哈哈……不愧是七星大陸氣運最盛之人,項天帝智勇無雙,貧道也不得不佩服!”
說到這里,神虛子的神態(tài)陡然一變,原本佝僂的身軀豁然挺直,身形也變得有些虛幻,散發(fā)出朦朧的光輝,那蒼老的面容,在頃刻間,竟變得光潔如玉,花白的頭發(fā),化作銀色長發(fā)飄散在腦后。
轉(zhuǎn)瞬之間,神虛子身上的猥瑣、頹廢氣息一掃而空,變得圣潔、出塵,容貌更是俊美如仙人,這才是七星大陸位面核心真身化形。
項云眸光一凝,從神虛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對方果然是位面核心,不過比起李滄海,神虛子的氣息顯然要強大的多。
此刻神虛子一雙澄澈星眸流轉(zhuǎn),神態(tài)坦然的看著項云道。
“項云,我承認(rèn)天怒群島的確是我留下的一條生路,也是我引神殿入侵的,目的就是為了逃出這座囚籠。
至于你所謂的,我的生路乃是大陸眾生的死路,雖然也無錯,但你別忘了,七星大陸的萬物生靈,能夠在大陸上生存修煉,卻都是因為我的存在!
我?guī)Ыo了他們生,亦可不必顧及他們的死,這是我的權(quán)利。”
項云聞言,嘴角一勾,露出了一抹譏諷的笑意。
而這一抹笑意令神虛子眉頭大皺,又開口道。
“哼,你可以嘲笑我這是貪生怕死,但俗言道“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我乃是位面核心所化真靈,生存便是我的本能,否則,也不會有七星大陸的誕生。
說實話,七星大陸能有如今的氣象,我自己也不愿就此離去,但如今的情況,卻是不得不走了。”
項云眉梢一挑,開口道。
“是因為羌神族?”
神虛子毫不猶豫的點頭。
“當(dāng)然,如今西天域九成的位面,都已經(jīng)被羌神族橫掃,隨他們很早就盯上了我和七星大陸,但卻一直是徐徐蠶食,我本還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
但如今,他們已經(jīng)開始再正面攻占,與其坐以待斃,我當(dāng)然要早做謀劃。”
說罷,神虛子又看向項云道。
“項云,同樣的話,我也要奉勸你,羌神族絕非你和天庭能夠抵擋的。
以你如今的實力,亦可離開這片大陸,將來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甚至,若非是羌神族,以你身上的氣運之隆,我亦會一直跟在你的身邊的,將位面的氣運加持于你一人身上,讓七星大陸更加興盛強大。
不過如今大難將至,這些都毫無異議,若你愿意,我們倒是可以合作一番,一起另行開辟一片天地,再創(chuàng)輝煌,不知天帝意下如何?”
聞言項云咧嘴幽幽一笑。
“呵呵……怎么今日找我合作的人這么多,你們不知道什么叫做……“與虎謀皮”嗎?”
神虛子聞言,臉色不由一變,體內(nèi)一股隱晦的強大氣息,開始緩緩流轉(zhuǎn)。
項云負(fù)手望向海面,淡淡的說道。
“道友若覺得我剛剛大戰(zhàn)了一場,消耗過多,制不住你的話,你大可放手一試。”
此言一出,神虛子俊美的面孔上,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終于是無力的垂下了雙手,體內(nèi)積蓄的能量,也是緩緩散去,一臉頹然道。
“唉……罷了罷了,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對手,既然被你識破了身份,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
項云笑著搖了搖頭道。
“道友何出此言,你乃是七星大陸的位面核心,我們又豈會對你不利,我只是希望你能夠與我一起,抗衡羌神族,僅此而已。”
聞言,神虛子卻忽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抱著頭,就原地嘶吼了起來。
“你們這群蠢貨,我已經(jīng)告訴過你們,你們是斗不過羌神族的,為何你就是不信呢!
你可知道,七星神殿破壞大陸規(guī)則時,我承受著多大的痛苦嗎?
那種要將你一層層剝離,直至撕碎你的皮膚、肌肉、筋骨……再將你的靈魂吞噬消化的感覺,究竟有多可怕,你明白嗎!
項云我耗費了無數(shù)歲月,好不容易才終于誕生了靈智,我不愿就這樣消散,難道我有錯嗎,我憑什么為了大陸上的生靈,要用自己的生命來冒險?”
神虛子嘶吼的同時,英俊的面孔也變得扭曲,眼中充斥著瘋狂、恐懼與糾結(jié)……
項云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絲毫不覺得訝異。
羌神族對于七星大陸的入侵,已經(jīng)有著漫長的歷史,面對著一尊自己根本無法抗衡的強大敵人,一直盤旋在自己周圍,不斷的“啃噬撕咬”,而且隨時都可能將自己一口吞下。
七星大陸位面核心,這些年來所承受的恐懼而壓抑,可想而知。
神虛子恐怕每日都活在煎熬與恐懼之中,直到如今羌神族終于要強行破開大陸位面,
就如同一根“緊繃的弦”終于被崩斷了,神虛子徹底瘋狂失去了理智,一心只想要脫離險境。
項云任由神虛子嘶吼發(fā)泄,他則靜靜的傾聽著,這些話已經(jīng)埋藏在神虛子心中,太久太久了……
然而,神虛子驚呼瘋狂的發(fā)泄言語,卻驚動了不遠(yuǎn)處山洞中熟睡的弟子。
“咦……師尊?師尊你去哪兒了?”
懵懂的呼喚聲從山洞內(nèi)傳出,洞內(nèi)一陣腳步聲傳來,令神虛子搖晃的身形一滯,朝著洞口方向望了一眼,神色竟是有些慌張,身形一晃,又化作了原本的老道模樣。
下一刻,年青道士走出了山洞,睜著朦朧惺忪的睡眼,望見了海邊的兩人,急忙小跑了過來。
“師尊,你怎么不在山洞休息跑到這里來了,外面多危險呀。”
年輕道士關(guān)切的朝著神虛子道,忽然又注意到了一旁的項云,瞪著雙眼打量了片刻,年輕道士呆愣了一瞬,才一臉誠惶誠恐的行禮。
“天……天帝,您……您也在這里,小道拜見天帝!”
望著年輕道士那熟悉的面孔,項云淡淡一笑,抬手扶起道。
“你是張小寶!”
項云還記得,眼前這年輕道士,就是當(dāng)年跟在神虛子身邊那個道童,乃是一名“先天道體”,是天道宗的天才弟子,如今也有了圣級初期的修為。
聽到項云記得自己的名字,張小寶臉色微微漲紅,顯然是有些受寵若驚。
雖然雙方乃是舊識,但畢竟項云如今所處的高度,已然不是年輕道士能夠想象,只能無限仰望。
望了眼一旁表情有些不自在的神虛子,項云對張小寶道。
“小寶,你去休息吧,我與你師尊閑談幾句。”
張小寶聞言,連忙點了點頭,又看向了神虛子。
“師尊……”
神虛子沖他點點頭,笑呵呵的說道。
“去吧,待會兒為師就回來。”
張小寶朝著二人又行了一禮,這才乖乖的回了山洞。
見到張小寶入了山洞,項云看向神虛子,玩味笑道。
“你不是不在乎大陸上的生靈嗎,但似乎你對你這個弟子很在意呀。”
神虛子聞言一滯。
項云繼續(xù)說道。
“你原本是想帶著他一起離去的吧,只是你沒想到,我們竟然趕走了神殿大軍,打亂了你的計劃。”
神虛子臉色陰晴變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項云卻是說道。
“你覺得他若知道,他所敬仰的師尊,如此貪生怕死,更沒有詢問過他的意見,便將他帶離他生長的家園,茍且偷生一輩子,他會開心,會感激你嗎?”
神虛子的目光暗淡,越發(fā)不敢直視項云。
而項云卻是目光灼灼的望著他,語氣堅毅道。
“道友,這么漫長的煎熬歲月你都已經(jīng)挺過來了,何不再堅持一次?
倘若你相信項某,也不愿讓你的弟子失望,我們不妨一試,共抗羌神族,項某可以保證,即便最后我們失敗了,就算項某豁出性命,也會送道友安然離去!”
神虛子轉(zhuǎn)頭,望著月光映照下的青年,柔和的月光,難掩他那崢嶸的氣魄,蕩漾的海水,擋不住此人沖天的雄心!
這一刻,神虛子那承受無盡折磨的恐慌內(nèi)心,竟頭一次的,多出了一分安定與信任,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或許這一次,就是七星大陸的轉(zhuǎn)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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