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繕宮出人意料的小,莊柔還以為太皇太后住的地方,肯定大得不行。不過所在位置很好,卻顯得很清靜,才走進去就能聞到空氣中有股淡淡的檀香味。
莊柔會心的笑了笑,這味道還真像寺廟,這位太皇太后應該相當的愛理佛。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好多大戶人家的老太太,老了之后都愛拿個念珠拜拜經念念佛。明明打殺了多少丫頭,或是背地里虐待了庶子女,沒幾個有善心的。
這位太皇太后更別說了,手下可是有很多條人命,表面上在后宮中不問世事,其實遇到大事時還是一樣得找她。
也不知念那經是為了超度死在手上的魂魄,還是純粹為了打發時間。
畢竟都當太皇太后了,親孫子都做了皇帝,也沒什么后妃和她爭寵,整天無所事事沒點喜好,除了念經就真沒什么可做的了。
莊柔突然想到楚夏,說不定太皇太后這么喜歡他,就是因為無聊。
瞎想的時候,馮驚水已經帶著她來到了寢宮外,由嬤嬤進去先通報,他們在外面等著。
見四下沒危險,莊柔便向馮驚水問道:“馮公公,你會陪著我一直出來,然后送出宮嗎?”
馮驚水瞧了她一眼,“我其實不管宮中瑣碎的事,大部份時間都在御馬監練兵,貴人們對我沒這么親近。”
莊柔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我懂了,就是你雖然位居高位,宮中的娘娘貴人們卻不太喜歡你。等會,大概會讓你走吧。”
“聰明膽大的女孩就是好,因為那樣死的快。不過,你要是死在別人手里,我會很遺憾的。”馮驚水不否認的笑道。
“公公可惜了,在這宮里大材小用,要是上了戰場那才叫順心如意。或是去牢獄里當個刑頭,什么還問不出來。”莊柔覺得他這種人,就適合在那種地方待著,當個阿諛奉承的太監,實在是沒意思。
馮驚水看著她詭異的笑了起來,“你怎么知道沒有?這幾天托你的福,我玩的很高興,牢獄里都快關不下了。”
莊柔看了看他,抿了一下嘴沒說話,倒是里面的嬤嬤出來了,讓莊柔和她一同進去。
果然馮驚水沒讓進,但他也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站在院中。皇上讓他護送莊柔過來,實際是想讓他盯著別讓她在鳳繕宮中鬧事。
確實得把她送到宮外,剛才只不過逗她玩罷了。
莊柔跟著嬤嬤進了寢宮,也不知是不是為了看熱鬧,里面有滿滿一屋子人,坐滿了花枝招展的女人。
雖然人人都衣料華麗,首飾名貴,卻不知是不是為了討好太皇太后,顏色都有些偏淡,樣式也全簡潔淡雅。
正中坐著個白發蒼蒼,瞧著很慈祥的老太太,頭上沒有過多的珠寶,只有些翠玉點綴,手中拿著念珠,坐在那散發出一股上位者的氣息。
“來了,來了。”屋中的女子笑了起來。
莊柔也不用嬤嬤招呼,跪下給當中那老太太邊磕頭邊甜著聲音說道:“下官駙馬都尉莊柔,叩見太皇太后,愿太皇太后壽比南山、神清氣爽,笑口常開。”
她的官職實在是太好笑了,屋中的女子都笑了起來,只有太后坐在太皇太后的下首,冷著張臉非常掃面子的坐在那。而在她的對面,太皇太后的另一邊則坐的是皇后。
皇后面無表情,并沒有上次見時那么平易近人。昨天太后招她過去,向她透露了一件事,皇上看上了莊柔,想要把她收入宮中,已經想好要直接封為德嬪,為九嬪之首。
對這事皇后本來是不信的,明明這莊柔不是和蔭德郡王相好嗎?怎么又和皇上有關系了?
可太后卻說皇上現在寵信那莊伴讀,不止奏折與他看,還總在一起商量朝廷大事。這駙馬都尉就是那莊伴讀討來的,就連刺殺麒王這么大的事,都因為莊伴讀而算了。
所以皇上愛屋及烏,想把莊柔召進宮封為德嬪。這還沒有入宮,就已經如此看重,可以隨意打殺王爺皇子。等進了宮,提妃也只是早晚的事,再隨便尋個由頭,便可以奪了鳳印給她管后宮之事。
妃子代替皇后掌管鳳印,這種事歷朝歷代都發生過很多,皇后聽了雖然有些吃驚,卻非常懷疑。
陳家勢力這么大,怎么可能讓一個小伴讀如此猖狂,一個妹妹入宮就想搶自己的權!
但太后一副真有此事的神情,告訴她一些朝上的事,讓皇后越聽越覺得皇上可能真嫌陳家勢力大,后宮全被她們把持,所以想弄個人進來插一腳。
昨天商議了半天,聽太后講了這么多,皇后今天是有備而來,必須先下手為強,絕對要一次滅了她!
“起來吧。”太皇太后讓莊柔起身,便仔細打量著她。
越瞧越覺得說不出的普通,臉長的算是清秀可人,但宮里就美人多,想要什么樣的都有,不少宮女都比她長的還要艷幾分。
而且就這么站在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感覺好像沒什么出彩的地方,只是個很尋常的小姑娘。
莊柔不是宮中的人,她就這么看著太皇太后,心中想著宮里就是吃的好,聽說太后都快七十了,卻保養的太好,看起來六十都不到。
“翠葉。”太皇太后打量夠了,才吩咐了一聲,她身后的一名宮女便用托盤端了個盒子出來。
太皇太后說道:“楚夏那孩子一直夸你好,你在洪州事情辦的不錯,這是哀家賞你的。”
翠葉端著盒子站在莊柔面前,旁邊一名宮女上前把盒子打開,然后抽開上面的三層小抽屜。里面露出了一套寶石頭面,各色寶石鑲在金色的金釵上,格外的華麗。
雖然非常的豪華,但款式瞧著就是給婦人戴的,一點也不適合她這種女孩子,樣子也太不活潑了。
莊柔倒是不嫌東西老,反正就算是給女孩子的釵子她也不戴,現在官命在身,沒空打扮啊。
她拱手鞠躬道:“謝太皇太后賞賜,下官恭敬不如從命。”
翠葉也不可能馬上就把東西直接交給她,反正出宮時肯定會帶上,現在打開也只是為了讓眾人看看,于是把盒子端了回去。
這時太皇太后又說道:“身為女人就是要有婦德,雖然你有官職在身,但只要入了皇家的門,就要顧忌身份。以后別在拋頭露面,整日在外面游蕩,琴棋書畫不會,那學學女紅也是好的。”
“嗯?”莊柔一臉茫然的看著她,這老太太在說什么,難道想給自己弄個婚事?
她不解的問道:“微臣愚昧,不知太皇太后的意思……”
這時有女子直接笑道:“還能什么意思,當然是太皇太后同意你進郡王府,雖然做不得側妃,但是侍妾肯定是少不了。還不趕快見過大長公主,正好討個賞。”
莊柔這時才把目光落在眾人所指的女人身上,一位要故意去猜,才能勉強看出和楚夏有三分像的婦人。此時也正打量著她,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眼神之中也沒什么特別的流露。
生出那樣美男的女子,原來長成這樣子,看來他應該是長的像爹吧?
此時不能拜,這一拜下去,那不就是認了。
她便抓抓頭一臉迷惑的問道:“這……什么侍妾?”
“哀家做主,讓你進郡王府。外面風言風語,對蔭德郡王和你都沒什么好處。”太皇太后見她裝傻,便直截了當的說道。
莊柔卻拱手道:“太皇太后,微臣乃朝廷命官,怎么也是堂堂四品的官員,去給蔭德郡王做一名侍妾,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雖然蔭德郡王為國之棟梁,風度翩翩又絕世無雙,可臣身為朝廷命官,被納為人妾,這會讓眾臣被百姓恥笑。”
“多謝太皇太后的美意,恕微臣不能接受,還望太皇太后體諒。”
沒人想到她竟然會拒絕,明明她和蔭德郡王之間已經傳得不清不楚,能進郡王府做侍妾,不是正如了她的意。現在左一個微臣,又一個命官,難道還想做郡王妃不成!
“大膽!”皇后急了,果然是應了太后所說,她竟然敢拒絕太皇太后的懿旨,就是想進宮做那德嬪。
這一句大膽剛出,早已經備好的兩名宮女突然從側面沖出來,她倆離太皇太后有些遠。一人直接就擋到了莊柔前面,拔劍做防御狀。
別一名宮女不知什么時候手中已經握住短劍,刺向太皇太后,嘴中喊道:“護住主人快走,這老妖婆我來!”
眾人被這突發狀態弄懵了,全部愣在了當場,驚恐的看著那宮女刺向太皇太后。
就在這時,莊柔一腳就把擋在自己面前的宮女踢飛,腳下用力便竄了出去,一個箭步便沖到了太皇太后面前,伸手抓住了那宮女的短劍,抬手一巴掌就扇在她的臉上。
電光火石之間,短劍被莊柔奪下,往后哐的一扔就刺進了柱子之中,頓時入木三分。
她一把掐住宮女的脖子,狠狠的就往地上猛的一砸,幾拳就打了上去。
竟然敢暗算自己!
什么主人,這明明就是想栽贓陷害,說不定還藏了毒藥在身上,就等著刺傷太皇太后之后,就自盡把指使之人推在自己身上。
而死士抱著必死決心,都會把毒藏在牙槽之中,不能讓她死無對證!
莊柔對著宮女的腮幫子狠狠幾拳,把她的牙齒全打落,讓她不能咬毒或是咬舌。雙腿也被踢斷,不然有可能去撞墻,手也不能留!
眾人呆若木雞的看著她在打人,血飛濺起來,噴在了旁邊的人身上,終于驚醒了她們,頓時就驚叫起來,“啊!有刺客!”
馮驚水站在殿外聽到了里面的驚叫聲,他有些無語,怎么又來這個,立即沖進了寢宮。就看到莊柔腳下踩著個血肉模糊的女人,手臂高高舉起,懸空掐著一個女人的脖子。
那女子嘴中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渾身上下不住的顫抖,能看出手腳已經被打斷,斷骨從皮肉之中白森森的露了出來。
莊柔猙獰的盯著她問道:“說!誰派你來刺殺太皇太后,試圖陷害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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