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落水的瞬間,楚歆羽想起那張紙條,對方提醒她不要靠近水源,方才聽到楊茜珺說要到對面去,看到拱橋時,她猶豫了一下,后來想到經(jīng)過拱橋并不算靠近水源,沒想到自己才上拱橋就應驗了。
幸好她懂鳧水,在身體接到水的瞬間,她借著水的浮力上升,頭部露出水,只是水很冰涼,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然后看到撞她落水的姑娘正在水里掙扎著,嗆了幾好口水。
她沒有急著去救人,這個害自己落水的罪魁禍首,若不是她撞向自己,自己也不會掉落水,就讓她多喝兩口水報復一下。
這時她聽到橋上有人呼救,“快來人啊,楚五姑娘落水了!”
“歆羽,你別怕,我們找人來救你。”
是安綺蘭在橋上呼喊的聲音,楚歆羽抺了一下臉上的水珠,抬眸往那看去,就見到一個紫色的身影躍了下來。
那身影雖然一晃眼就落水了,但她卻能認出來,晉王今天就穿著一件紫色的衣服,而且那身形也像極他。
天啊,他落水救人?那豈不是要有肌膚之親?
雖然戌朝民風較為開放,但未婚男女一旦在眾目睽睽之下,有了肌膚之親,雖是情急救人,但還是會招來流言蜚語,何況她如今也算是有婚約之人,只怕流言也會像此刻的湖水一樣淹死她。
看了一眼仍在水里掙扎的姑娘,心里默默說聲抱歉,原本還想讓你喝兩口,再將你拖回岸的,但現(xiàn)在有人來救了,她不可能讓男人把身體看去了。況且晉王看她的目光太有侵略性了,若他以救命恩人的名義出現(xiàn)自己生命里,這是永遠都糾纏不清的。
隨即她一頭扎進水里,迅速往湖另一邊游去,湖水很冷,她必須快些上岸,不然身體受不住寒氣。
在橋上的楊茜珺雖沒下水,但她一直注意水里的楚歆羽,見她露出水里,模樣看似很鎮(zhèn)定,沒有像另一個姑娘那樣狂亂掙扎,心里一喜,莫不她會鳧水?
聽到身旁有人跳進水里,她側眸一看,那個身形很像晉王,嚇得她花容失色,繼而又看到兩個趕過來擅長鳧水的家仆接二連三的跳下水里。
她又迅速往楚歆羽看去,卻見她身體沉下水里,而晉王往她剛才所在的地方游過去,電光火石間,她似是明白了什么。
抬眸打量了一下湖邊四周,一邊是桃花林,一邊是迎春花叢,桃花林很多人,她相信楚歆羽不會選擇游過去,那么剩下的便是迎春花叢,那邊迎春花掩映間有一處花塢,剛好可以用來擋住一切。
遂叫嚇得愣住的孫若雅找人備些干凈的衣物到那邊的花塢,自己則拉著安綺蘭往花塢那邊走去,并祈禱自己沒有差錯,楚歆羽會游往花塢那邊。
昭陽郡主跟藺毓在附近,聽聞忠毅侯府五姑娘落水,立即趕過來,剛好與楊茜珺她們錯開了。
當她倆來時只看到橋上有幾個嚇得花容失色的姑娘,其中一個就是被掌摑推人的姑娘,她原本想走的,卻被落水姑娘同伴拽住。
“到底怎么回事?”昭陽郡主沉著臉,聲音不怒而威。
“是林玲推趙玉依,趙玉依才往后跌,撞向孫姑娘,楚五姑娘因為推開了孫姑娘,自己卻被林玲撞落水了。”王婉蓉拽住林玲的姑娘道。
昭陽郡主認識這個林玲,是禮部侍郎的嫡女,她的祖父是林太傅,外祖父鎮(zhèn)西大將軍,平日囂張跋扈,自己很少跟她有往來,而拽住她的姑娘叫王婉蓉,是左副都御史的嫡女。
“若不是趙玉依打我巴掌,我會推她嗎?”
“是你先踩到她的裙擺,又罵她破落戶,她才打你的。”
“我沒有罵她,是她……”
“好啦,現(xiàn)在不是爭吵誰對誰錯,快把人救上來。”昭陽郡主冷聲喝住她們,然后往湖面看去,沒見到楚歆羽在水里,只看到一個姑娘給兩人架著帶上岸邊,還有兩個家仆在水里尋人。
“跟楚五姑娘一起的楊姑娘和安姑娘呢?”她問,如果下水的是楚歆羽,沒理由這幾人不在這里的。
王婉蓉道:“楊姑娘叫孫姑娘去找人準備干凈衣物,而自己和安姑娘往那邊走去了。”說著,指了指花塢那方向。
因為這邊喧嘩,桃花林那邊有人聽到,很多人都往這邊走來看熱鬧。
秦王和豫王這時聞訊趕過來。秦王臉色很難看,沉聲問道:“是誰落水了?”
一直沉默的藺毓答道:“是楚五姑娘。”
見只救起一個姑娘,不見楚歆羽,又聽聞楊茜珺往那邊走去,昭陽郡主大膽猜測道:“她可能往花塢那邊游過去了。”
游?她根本不會游水!
許是關心則亂,蕭敬炫忘記了她不懂繪畫和音律,卻依然拿了最多金繡球。他焦慮地環(huán)顧了下四周,不遠處的岸邊,有人被撈了上來,讓一眾人圍著,其中有一道渾身濕透的紫色身影從人群里走出來。
他急急走過去,顧不得身份,扳開人群,見到一陌生姑娘坐在地,身上披了一件干凈的衣服。
見不是她,蕭敬炫才松了口氣。
幸好不是她。
畢竟現(xiàn)在跟上一世不一樣了。她沒有在初選時淘汰,還拿了第一名,那是傅盈婼上一世的榮耀,她居然能把傅盈婼擊敗!父皇也承諾將她賜婚于藺宸曜,這一切都跟上一世不一樣了。
但沒想到她落水了,竟比上一世落水時提前了一個時辰,而且地點也不同,趕過來時,他還以為之前的改變是鏡中花。
萬幸不是她!
晉王已披上干凈的衣服,看到秦王到來,輕挑了一下眉道:“不是她,你可安心了。”
蕭敬炫看著他,緊握了握拳頭,淡聲道:“當然安心,這事關女兒家的名節(jié),不過三哥你做善舉之前,須謹慎一點,不畢竟你身份不同。”
說完,往落水的姑娘那邊瞥了一眼。
晉王聞言,眉心蹙起,順他眼神望去,見那姑娘正好含情脈脈瞄了他一眼,他不由一陣惡寒。
之前他同幾個世家公子往這邊走來,順便看看能不能偶遇楚五姑娘,誰知聽到有人喊楚五姑娘落水了,雖然當時他是有私心,若是自己救了她,以跟她有肌膚之親為由,讓父皇將她賜給自己做側妃。
反正她和藺宸曜的婚事父皇還沒有下旨,隨時都有可能變動,落水相救正合情合理。因此,他沒多想就跳下去救人,另兩名公子因他這一跳,反倒遲疑了一下,讓正趕來的家仆跳下去了。
誰知當他游向楚歆羽落水的地方時,卻不見她蹤影,反倒被掙扎著的姑娘當浮木般抓住了衣服,沒有辦法,他只好將這姑娘帶上岸去。
如今經(jīng)蕭敬炫這一提醒,他方猛地醒悟過來,他剛才救了落水的姑娘,雖是兩人隔著**的衣服,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們有了接觸,也算是肌膚之親了,但他乃是堂堂一國皇子,已不顧身份尊貴救了她,她還豈敢要他負責?
……
桃花林深處,一個穿著月白色錦袍的男子斜靠在樹桿上,這里的桃花開得特別嬌美嫣紅,一陣微風掃過,一片片粉色的花瓣隨風飛舞著。
男子清貴俊雅,身姿如玉,淺淺的鳳眸微瞇,置身在這片桃花林中,美得不真實。
這里是楚親王府最偏一隅,極少有人往這里來,所以這一片的桃花樹下,滿地的花瓣像鋪上了一張粉色花毯。
他記得很久很久以前,那里也有一片桃花林,那是他第一次見她的情境,她穿著一件立領的粉底繡纏枝玉蘭花小襖,下身是米白福字八福湘裙,腰間掛著一個淡紫素紋香囊,小臉嫩白嬌俏未裝點任何首飾脂粉,粉雕玉硺的模樣,煞是可愛。
那時她獨坐在桃花樹下,面向著湖泊,而她面前是個三角架,架上放著一塊木板,板上有一張白紙,她很認真又專注的繪著湖面上一對恩愛的白雁。
就連他輕輕來到她身邊都沒察覺,他看到她在紙上畫的白雁極逼真,忍不住出聲贊了一句:“這對雁你畫得很像,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居然有這樣的天分。”
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卻很鎮(zhèn)壓定,絲毫沒有因為他的唐突而不高興,她瞄了自己一眼,道:“沒見識,這是天鵝,白天鵝,是雁類的一種,但比大雁高貴多了。”
后來跟她熟悉后,她跟他說,天鵝都是一夫一妻的,終身相伴,若是一方死亡,另一方會為之守節(jié),終生孤獨生活,在感情方面,有很多人都不如天鵝。
見她的神情很向往,他脫口說道,以后他也會像天鵝一樣對她。
如今想起,他覺得自己那時有點傻,她才五歲大的小孩,又怎會明白他話里的意思。雖然她的思想?yún)s一點都不像五歲小孩該有的,她的見識比自己知道的還要多,跟她聊天,他從來沒有把她當小孩,所以有會情不自禁的對她許諾。
他以為她會記得,可沒想到,長大后的她,反而少了小時候的聰慧和靈氣,就連見識也不如從前,有時他會想,是不是他要求太高?
可今天他卻在另一個女孩身上,發(fā)現(xiàn)她小時候的特質,明明不同模樣,怎么他會有這樣的感覺?況且自己才見過她幾次,怎么就覺得對她很熟悉似的。
正想著,身后有輕微的腳步聲,是兩種不一樣的步履,很輕,但能聽出是什么人,他沒有動,仍是保持現(xiàn)在的動作,直到一道輕柔的聲音響起,“你在這守著。”
他轉過身去,看見不遠處,傅盈婼對丫鬟吩咐了聲,然后往他走過來。
她穿著披了件白底緙絲斗篷,略有些行色匆匆之色,她微垂著眼瞼,聲音淡淡道:“我以為你……看到字條不會來。”
在離開百味居時,她讓丫鬟悄悄把紙條遞給他,一直忐忑著他會不會來。
“哦,為什么?”他仍斜靠著樹上,似饒有興味的反問。
傅盈婼聞言,猛地抬起頭來,咬牙冷笑道:“藺宸曜,你何必明知故問?”
藺宸曜抬手拂掉肩上的花瓣,沒有答話。
“很快就有一個風姿絕倫又是才華驚人的妻子,你……”傅盈婼本低低的笑說著,這時驀然一怔,隨著他輕輕拍打著,他肩上的花瓣簌簌跌了下來。
難道……他看到紙條就來等?
就在她怔默間,藺宸曜從她身走過,他笑著說,聲音卻滿是嘲誚。
“傅盈婼,莫拿楚歆羽來說事,論才,你哪點不如她嗎,昨天我就說過,希望你今天能給我答案,可你呢,明知道皇上會在百花宴給皇子和世家公子賜婚,仍來參加,第二次比試人物畫時,怎么就沒見你發(fā)揮實力,你不覺得楚歆羽贏你的畫很熟悉嗎?”
熟悉?傅盈婼一怔,不明白他在說什么,她怎會覺得楚歆羽的人物畫熟悉,事實上,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畫法,逼真到讓每個人看著都心動。
若是她見過這樣的畫,怎么會不記得呢?
抬眸看到他要走,微微顫了一下,想沒想便喊住了他,“你要去哪里?”
藺宸曜頓住腳步,但沒有回頭,自嘲一笑,“今日我來王府,本來只是想聽你傅盈婼的答案,但現(xiàn)在看來似乎沒有必要了。”
不知是她假裝還是真不記得,若不是她有自己的玉佩,又知道他們之間的約定,還有她臉上沒有易容的痕跡,他真會懷疑她是假扮的,也許她得了間歇性失憶,對自己某些事情忘記了,他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傅盈婼一聽,便緊張了。
之前她從不把楚歆羽放在眼里,因為她的命運即使沒有自己作梗,日后一樣很悲慘,可自她去了普靈寺回來后,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她不再是自己掌握的人,每次都出自己的意料,如今她不得不把她當對手,所以才會在意他對楚歆羽的態(tài)度。
她喜歡藺宸曜,可她不能嫁給他,卻又不想放手,如今她該怎么辦?
“藺宸曜,你讓我想想好嗎,不要那么快決定,我……”
這時她的丫鬟綠萼走過來輕聲道:“姑娘,好像有人正往這邊來。”
聽到有人過來,傅盈婼心一急,道:“我想等找到殺父母兇手,將他們繩之以法,才敢考慮自己的大事,何況,我家的家規(guī)是女子十八而嫁,離這尚還有一年時間,我……”
藺宸曜冷笑一聲,漠漠回過身,“隨你。”
“我……”
“姑娘,有人真要往這來了。”綠萼再次催道。
傅盈婼還想說什么,聽到綠萼的話,只好作罷,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跟著綠萼快步往原路走回去。
藺宸曜沒動,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已沒有剛才的不耐與冷漠,而是換上一副高深莫測。
他怎會不知道有沒有人來,人的確是往這邊來了,但丫鬟第二次催的時候,來人的腳步又走開,往另一邊走去了。
是她怕給別人看到他們在一起,所以才那么心急趕著離開,如果不是看到她臉上一副害怕被人發(fā)現(xiàn)的模樣,即使有人往這這走來,他會帶她找個地方藏起來,以他的輕功輕而易舉的。
這時,身后湖泊傳來“啪”的一聲,接著一陣悉悉嗦嗦聲,又聽到“啊啾”的一聲,好像湖邊有人。
他立即警覺起來,猶豫了一下,決定往湖邊走過去。
且說楚歆羽沉下水里,兩手在水底不停的劃,這湖里的水很深,不過還好,湖水很干凈,湖底清潔,只是水太冷了,她一時分不清東西,只顧著逃開那抺紫影,不讓他將救自己上岸去。
等她游劃了一會,露出水里時,發(fā)現(xiàn)眼前是一片桃花樹林,不是剛才她看到的花塢,哎呀,她游錯了方向,居然往桃花林這邊游了,不過還好,這片桃花林是在最偏處,沒有前面那片這么熱鬧,而且離岸不遠有一座假山,或者她可以去那邊先避避,等楊茜珺來找她。
遂游到岸邊,她正想抓住岸邊的水草爬上去,誰知滑了一下,“啪”一聲,沒爬上去,反而掉回水里。她只好運內力,借著水的浮力,一手用力一撐岸邊,翻了一個跟頭就上了岸邊。
當她一接到地面,**的衣服立即緊貼著她的身體,讓她不自禁的打了個噴嚏,她直起身,拂開濕溚溚的頭發(fā),想打量一下環(huán)境,就看到藺宸曜赫然立在眼前,她腦子轟地一聲炸開了花,臉瞬間慘白了起來,她低頭看著自己此時的模樣,給一個男人看去了,她將來還怎么嫁人?
啊不對,他就快要成為自己的未來夫君,如今教他看去了兩次,不嫁他還能嫁誰?
題外話
某公子:沒想到到湖邊走下,會有如此福利。
某姑娘:你來此幽會,本姑娘就算被你看去,也不嫁你。
某公子:都被我看光了,不嫁我,你還想嫁誰去?
某姑娘:我嫁表哥,死氣你!
某公子:你敢!
某姑娘:表哥,我來找你了。
某公子:你給我站住!
:感謝你猜我是誰、深水幽藍、草莓的票票和花花,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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