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防盜
少年依然被鑲嵌在高高的宮殿墻壁上,可以看到這一層層的如絲如紗的帷帳在自己面前飄蕩,那個黑色帝袍的男人平靜站在自己的面前。
對自己說出不爭本身就是一種爭。
軒軼有點恍惚,有點恍惚自己有朝一日也會坐在這里,做這個無情淡漠的君王,就連女兒生死不知都要裝作看不見。
都要冷漠坐在這里,震懾整個帝國的宵小鼠輩們。
這樣的生活,怪不得無論是奧斯羽生還是奧斯椒月都避之不及,所以說最后非要推給自己嗎?
軒軼這樣想著,低頭看著身下的帝君。
當(dāng)然這是一個帝國的歸屬。
“當(dāng)初您在即位之前,是一個怎樣的人呢?”軒軼對著帝君說道。
帝君笑了笑。
“我忘記了。”
成為奧斯帝君的這條路上,某種意義上是真的詛咒,成為帝君就意味著要為這個國家負(fù)責(zé),軒軼已經(jīng)看過了椒月如果因為家國責(zé)任而被壓的幾乎喘不過來氣的情況當(dāng)然,從表面上來看,這位月公主帶行走殿下,非常喜歡做那些無厘頭的事情,但事實上,她一直都是在做這最靠譜的事情。
只有這一次不靠譜,因為她希望將這個接力棒交給自己。
不知道該叫她妹妹還是姐姐呢。
軒軼突然有這樣神奇的想法。
之所以說這個想法神奇。
是因為他和椒月,或者說奧斯羽生和椒月,原本是雙胞胎,那么用誰先出母腹這一點來判定誰是哥哥誰是姐姐,本來就是很無稽的標(biāo)準(zhǔn)。
不過現(xiàn)在。
軒軼走在皇宮中抬頭看了看天空。
天空中明月高懸。
椒月還活著嗎?
椒月現(xiàn)在的地方,又能不能看得到月亮。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可是很有可能,椒月的天空,此時并沒有月亮。
就算有,兩個人看到的也并不是同一個月亮吧。
少年這樣想到。
他今天一天奔波,遭遇到了那樣多的事情。
可是即使現(xiàn)在,男孩也沒有睡去的打算。
火焰的雙翼在背后展開,少年在皇宮中騰空而起。
今天他見了錢櫻,又見了帝君。
本來應(yīng)該說已經(jīng)把該見的人都見了。
但是少年仍然感覺有些不夠。
所以說紅色的雙翼托著軒軼在月空下飛行,奧斯帝國的皇宮中原本有禁空的限制,只是這樣的限制對于軒軼自己來說,只能說是形同虛設(shè)的東西。
他想要去的地方已經(jīng)算好了,所以并沒有遲疑。
凱撒站在自己的庭院深處,夜已深,但是他依舊還沒有入睡。
其實他很早之前就回到了青安城,大概就是給夕天族長的祝壽典禮結(jié)束了之后。
當(dāng)然,他也是軒軼一路的見證者。
隨著這個少年當(dāng)初在千星試中那個就像是亂竄的老鼠一樣,到如今已經(jīng)可以在夕天族長面前懇請對方拯救他的女孩。
中間的這許多變化,即使是對于親眼見證這一切的凱撒而言,也感覺非常的匪夷所思。
而前段時間,椒月那邊,突然傳來了失蹤的消息,一瞬間原本平靜的帝都便開始烏云密布起來,其中作為高居四大貴族之上的奧斯本家族,其態(tài)度就顯得更加重要了。
但是在這個關(guān)口,凱撒卻求見了自己的爺爺,修羅奧斯本丞相。
這個高居在帝國權(quán)力頂點,曾經(jīng)侍奉過三位奧斯帝君的丞相,面對自己最愛嫡孫的求見,他給凱撒的回復(fù)非常的耐人尋味,以及接下來的時間里,哪怕說四大家族已經(jīng)開始風(fēng)起云涌地變換,但是奧斯本家族依然忠心耿耿地處理著帝國的各項事務(wù)。
從不站隊。
也只是靜觀其變。
正在這個時候,凱撒的頭頂出現(xiàn)了一束明亮的金紅色火光。
火光隨后下落,化作流星,降落在凱撒的面前。
“好久不見。”軒軼向著凱撒伸出了手。
“好久不見。”凱撒平靜說道。
“你知道我回來了?”軒軼問。
“現(xiàn)在有很多人知道您回來了,但是知道太子回來的人,并不是很多。”凱撒帶有深意地說道。
“我不是太子。”軒軼說。
“現(xiàn)在不是,或許以后就是了呢?”凱撒笑了笑:“我曾經(jīng)也以為,帝國只應(yīng)該歸屬那位強(qiáng)橫無匹的公主殿下。”
“但是在見到您之后,我有點改變了想法呢。”
“那我真的很想再次改變您的想法。”軒軼說道。
然后他正色看向凱撒:“我想見奧斯本丞相。”
“現(xiàn)在。”他補(bǔ)充了一句。
凱撒微笑。
“我爺爺也在等您呢。”
“或者說,他等了您很久了。”
是的,修羅奧斯本丞相,已經(jīng)在這里等了很久了。
在軒軼回來之前,他就開始等待這個少年。
作為浸淫整個奧斯帝國政壇長達(dá)百余年的丞相,他才是那個真正不倒的政治常青樹。
皇帝都換了三位,但是他依然還在那里。
這位丞相的最大秘訣,其實簡單來說就是從不站隊。
在朝堂中,大多數(shù)人都要站隊,只有極少數(shù)人,才擁有不站隊的資格和權(quán)力。
但是不站隊,也就意味著無法賭博,無法投機(jī),無法取得更大的權(quán)力與地位。
并且一時不站隊很容易。
但是一世不站隊,卻真的很難。
修羅奧斯本就是這個一世不站隊的人。
他此時正坐在奧斯本莊園閣樓的深處,慢慢看著遠(yuǎn)方的少年慢慢推開那道薄如蟬翼的門扉。
大廳內(nèi)燈火通明,但是這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見過太子殿下。”修羅奧斯本坐在這里平靜說道。
他并沒有向軒軼行禮。
雖然他說太子殿下。
這位丞相大人,只向當(dāng)代帝君行禮,也只向當(dāng)代帝君效忠。
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事實。
“我還不是太子殿下。”軒軼沒有和修羅奧斯本爭論這個問題。
他沒有說我不是。
他說的是我還不是。
還不是。
修羅奧斯本笑了笑:“老朽是不是可以認(rèn)為。”
“您馬上會是太子殿下了?”
軒軼沒有回答。
他繼續(xù)上前,一步一步上前。
其實每上前一步,就能夠感到極大的阻礙。
修羅奧斯本不僅是帝國的丞相,更可能是帝國除了帝君之外,最強(qiáng)大的那個男人。
但是少年一步一步走到了修羅奧斯本的面前。
只有一步之遙。
“真不愧是您呢。”修羅奧斯本這樣贊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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