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

    林恩男爵的話一問出，林若愚擦掉沒把牙齒咬碎。

    趙雷也沒好到哪去，臉色陰沉的快滴出水來，反之林戰這是漏出一絲猙笑，雖然惡狠狠的盯著趙雷，卻一反之前的常態將氣勢收斂了一些。

    林恩男爵看似簡單的問話，實際上透露了一個信號。

    在某種程度上說，他現在是站在林戰一方的，要不然根本不會拿林戰強詞奪理的話正兒八經的問出來，這種擼起袖子下場的行為本是一個高高在上的裁決者該干的，非常令人寒心，要是經常這么干，下面的領主都別玩了。

    會這么干，只能說明他也不太滿意趙雷突然獲得這么大一個功勞。

    無論大領主還是小領主，他們可以強詞奪理，可以互相攻擊，但不能徹底抹殺別人的功勞，如果有功不賞，有過不罰，他們的統治基本到頭，沒有幾個人會真心為他賣命，自己立功后也別想獲得封賞。

    林恩男爵不是傻子，趙雷的功勞可以讓林戰打壓一下，但不能抹殺，他這樣做有他自己的考慮。

    領地中有大半的封臣都是外姓，本家的人除了少數兩個，其他的越衰弱，長時間下去會動搖領地平衡，林戰等人的驕縱基本都是他故意放縱導致，用這種辦法適當的打壓外姓封臣保持平衡，雖是飲鴆止渴，但他不得不做，現在突然出現的林若愚讓他產生了其他想法。

    林戰等人真說起來，跟他的血緣已經出了五服，說是一個家族，實際上大多是各自為政。

    這是世界政治格局的必然，一個家族主支繁榮后，支脈必然要分離出去，否者人多了麻煩的問題一大筐，支脈分離后就相當于獨立，但依舊是同宗同源，大多時候都能與主枝形成可靠的聯盟，共同進退，互相支持。

    所以理論上說，只要是同宗同族，男爵不在乎這人是誰，能對自己有更大的幫助就行。

    男爵的目的很簡單，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同族讓他有了其他選擇，趙雷的功勞不能抹殺，但前提是林若愚是趙雷的養子兼繼承人，現實是趙雷這個養子的繼承權現在不合法，這是個漏洞。

    不合法只是相對的，并不犯罪，但法理上趙雷無法享受全盤享受養子的功勞。

    轉了一圈，林恩男爵其實就是不想讓趙雷撿個大便宜，救下整個領地的功勞不可謂不大，直接封賞一個村莊領地都不為過，反正都是要給得，給的土地何不直接給林若愚，這樣一來，林若愚這個同族之人直接就成了他的親族封臣，既增加家族的力量，又不會削弱自己。

    這些問題，不是對領地有著深厚的了解，根本想不到。

    被強行插入世界的林若愚更想不到，任憑他絞盡腦汁也只能越想越歪，這無關智慧，完全是信息不對稱，要看透這些領主一系列的舉動背后究竟想干什么，只有等他徹底融入之后才能慢慢理順。

    薛勇也是自以為明白了什么，但他不是真的明白，并且有自己的小心思。

    在林若愚驚慌不定的心情下，薛勇對著男爵回道：“啟稟大人，林若愚閣下與林遠閣下不過初次相識，總共就說過幾句話，屬下不知大人為何會問林若愚閣下與林遠閣下沖突，若果真要說他們有什么，依屬下看來，倒是林遠閣下有些記恨林若愚閣下，或許連屬下也被林遠閣下記恨。”

    “哦，這是為何？”林恩男爵明知故問道。

    “啟稟大人，林遠閣下之前想擔任指揮官，當時屬下并未支持他，而是支持先帶兵前來聯合我等的林若愚閣下，林遠閣下可能對此不滿，之后林遠閣下想擔任先鋒，林若愚閣下并未立即同意，而是詢問我等，林遠閣下當時非常生氣。”

    說著突然看了眼林若愚，面色有點難堪。

    “林遠閣下身份比我等高貴，屬下暗自猜測，林若愚閣下是擔心惹惱林遠閣下，所以將頭功讓給林遠閣下，屬下也不敢得罪林遠閣下，所以并未爭奪，然我等都等均為想到，交戰的是男爵大人和敵人主力，所以”

    所以什么大家都懂了，不支援不僅僅是地形限制，還是不想跟林遠爭功。

    薛勇這解釋一出來，情況立即變成了林遠跋扈，林若愚委曲求全，然后林遠一頭撞上跑路的楊樹把自己折騰死了，同樣跋扈的老爹還倒打一耙，怎么看林戰都站不住道理。

    林若愚感覺內心就跟跑過山車似的，忽上忽下，小心臟真的有點受不了。

    局勢變化之后，在場的領主也在變化，林戰一方和林恩的表現讓外姓領主感到危機，根本不用多言，他們瞬間倒向趙雷一方，薛勇的老爹直接站出來道：“林戰大人，某看事情已經清楚，污蔑趙雷大人繼承人，林戰大人難道就不該拿出個說法，我等是男爵大人的封臣，不是林戰大人的封臣。”

    一言誅心，不僅把林戰憨的無話可說，順帶將矛頭指向男爵。

    封君要公正，拉偏幫不是不行，但太過分了大家伙以后日子還怎么過，再強勢的領主也不能讓整個領地都變成自己家族的，這樣做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自己垮掉。

    外姓領主存在自然有他存在的道理，天下沒有哪一塊領地的封臣全是自家人。

    面對外姓封臣的施壓，男爵沒有太多意外。

    之所以問薛勇，不過是想順帶將林若愚身上的污跡洗掉，但薛勇的話照成的效果有點矯枉過正，完全是牽一而動全身，讓外姓封臣抓住機會抵制。

    感覺自己剛剛太輕率了一些后，男爵立即調整思路。

    吭了一聲，男爵看了眼薛勇道：“林戰大人污蔑之事無須再說，諒其繼承人戰死，按慣例加倍做出賠償即可，值此大戰前夕，諸位都應當同心同德，共同進退，破壞大局的話不要再多說了。”

    輕描淡寫的揭過此事，讓林戰吃了個無話可說的虧，但眾人都不太滿意。

    林恩男爵也很清楚，所以接著說道：“薛勇等人危難之際果斷來援，回去后自少不得爾等功勞，所有損失鎮里出一半，另一半由諸位中未參與增援的所出，余者損失待戰后再做考慮，獎賞也容林某回去思慮之后再說，不會少了爾等有功之人的好處。”

    薛勇老爹等人等的就是這句話，聽完臉色都松了下來。

    把薛勇單獨說出來，意思是他們繼承人出兵的村莊都有好處，并沒有打壓趙雷隨便抹殺他們功績的意思，其余打醬油的也會戰后有了收獲再做補償，至于林若愚和趙雷，肯定是要格外封賞。

    趙雷也是這么想的，該有的都有了，接下來就輪到自己了。

    男爵說完順勢看向趙雷，此人從當初被自己收留，到成為自己的封臣，算是自己的嫡系，但再嫡系的手下，一旦獨立出去就不一樣了，本該孤立與外，緊緊靠攏自己，卻跟外姓封臣攪和在一起，若不是如此，功勞給他也無妨，在兩個派系之間在樹立一個孤臣派系更加利于領地的穩定。

    可惜自作聰明，跟了自己這么久，一點長進都沒有。

    認為趙雷沒有長進不是男爵不滿他加入外姓封臣的派系，這在男爵看來不過是正常，一般人都仍受不了被孤立的處境，之所以認為的沒長進是現在他已經被孤立了還猶不自知。

    內外兩個派系已經被男爵安撫，本來支持趙雷的外姓封臣已經得到了好處，怎么會繼續支持他。

    薛氏雖然不少，但沒有公認的領頭人，大多時候都和其他外姓領主之間分分合合，有好處就一起，沒好處就分開，根本沒有長遠考慮，更不會在拿到好處后還能懂得適當的幫助盟友，互相扶持。

    或許不是沒人懂，只是沒人能有這個威望整合他們的力量，男爵也不允許有這個人出現。

    看著略顯緊張的趙雷，男爵暗嘆一聲，一開口就讓趙雷血氣上涌，“林若愚閣下救援有功毋庸置疑，趙雷大人雖是其養父，卻為完成繼承人公證，如此一來，林若愚之功勞便不能直接授予趙雷大人。”

    “男爵大人，你這是什么意思？”趙雷強忍著顫抖的肌肉問道。

    按照公國律法，繼承人和被繼承人是一體的，不管是犯錯還是獎賞，都是一體的，作為被繼承人，趙雷完全可以將繼承人立下的一切功勞據為己有，因為一切封賞最后都是要留個繼承人的。

    父子之間，唯有失去繼承權，或者不是第一繼承人的子嗣才有獨立獲得賞賜的資格。

    這也算是人性化的為沒有繼承權的次子之類考慮，要不然功勞都全成了繼承人的，根本就不存在支脈繁衍，沒有繼承權的子嗣永遠無法獨立，從出生到死亡都會被壓榨。

    事不關己地領主們很快反應過來，男爵抓住了漏洞，沒完成公證的繼承人就算是你的養子，但不是合法的繼承人。

    也就是說，照公國律法，這個功勞要獎賞也是獎賞林若愚，跟趙雷沒有多大關系，如果趙雷依舊完成繼承人公證，也沒有侵吞林若愚賞賜的漏洞給他鉆進去，反倒是完成繼承人公證后，自己的一切在死后都要讓林若愚繼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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